就像計劃中的那樣，當兩翼的散兵趁敵軍酣戰側壓過去時，他們就仿佛潰堤的洪水往后傾瀉了。
游騎兵被維茨果斷派出追擊敵人，兩翼的潰敗很快就波及到了惡魔中軍，中軍沒多久也就無力抵御蜥人的猛攻，帶動后方部隊以難以逆轉的趨勢崩潰。
這不是個人勇武能決定的戰場大勢，那些自恃勇猛的冠軍企圖逆著人流反攻，連續砍死多個同伴殺到一線，然后就紛紛殞命于列陣追敵的蜥人矛前。
戰鼓激昂的作響，剩下全是追趕敵軍盡可能殺敵的垃圾時間。
敵人如無頭蒼蠅般后潰，追擊三里之后就很難再找到大部了，維茨只得凱旋，叫停了進一步的追剿。
回到駐軍地，沿途有不少精靈或靈蜥在忙碌奔波，但當望見軍旗時還是會逗留一二為長官歡呼。
卡萊諾恩.鷹眼剛從前線偵察崗返回，就撞見了指揮官凱旋的隊列，自然也是加入進了迎接的人流里。
戍衛官到了村莊中心休憩，他一時間也拿不準主意要不要叨擾，但想到觀察到的軍情，還是一咬牙闖了進去。
守衛都眼熟他，倒也沒什么戰士攔下他。
回憶起看到的景象，這個久經風霜的老兵都不免內心打鼓，但當望見戍衛官如石像般矗立在窗邊的身姿時，他又有了奇異的安全感。
這里有維茨洛珀茲忒利。
對呀，維茨洛珀茲忒利就在這里，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難道他的領袖是第一次面對來勢洶洶的魔軍軍勢嗎？
這次也會像之前一樣，維茨洛珀茲忒利是個善于締造奇跡的蜥人，卡萊諾恩很難說出什么質疑的話，那像是在誹謗。
誰能在一個月間逆轉大局，從岌岌可危的防守到高歌猛進的反攻？
想到這里，卡萊諾恩定了定神，迎著蜥人嚴肅的目光，匯報了所見所聞：
“惡魔在內斗，就像您剛到河口要塞時那樣...
放血魔幾乎要填滿整個森林，還有大量的有角變種人隨同，它們在猛攻之前偵察到的惡魔部隊，摧毀沿途的一切！”卡萊諾恩咽了咽唾沫，艱難地繼續吐露：
“魔法之風隨著它們的行軍狂暴的吹拂，它們的軍伍頭上始終是血一樣紅的火燒云，我逆著它們來時的路偵察，只看見一堆堆顱座，還有被鮮血浸透的混沌方尖碑。
它們在自相殘殺...我的長官，這絕不是值得幸災樂禍的好事，等那些惡魔被清理掉...就該輪到我們了，途中已經沒有更多事物可供它們摧毀。”
哦？維茨倒是沒什么好怕的，他后面還有蜥人大軍可依賴呢。
聽起來是色孽惡魔玩脫了，引來的恐虐惡魔反過來把它們屠了。
“你發現了多少敵人？”
“無邊無際！我從沒見過這么多惡魔！它們比我在阿蘇焉之門見到的惡魔、杜爾桑格聯軍加起來更多！
它們沿途殺死任何視線中的活物，不管是其他種類的惡魔還是向它們諂媚的杜爾桑格，只留下血色...”卡萊諾恩記起看見的慘況，想到滿地殘肢碎肉和被蒼蠅縈繞的人頭堆，他的胃一陣悸動，差點干嘔出來。
不再有凌虐或殺戮藝術似的人體雕畫，有的只是被掛在樹上儲存的啃到一半的尸體，生命的存在意義不是被殺死，就是被吃掉，戰爭只剩下了最純粹的屠戮。
“我曾以為它們是被利用的，我必須糾正上一輪匯報的失誤...這些惡魔根本就不是被引來的，它們是有意而為...沒什么在利用它們，它們在遵從邪神的指引毀滅文明。”
“我寬恕你的失職，情報更正的很及時。”維茨總不能為了一個小失誤把自己的斥候頭子砍了，失誤是難免的。
放血魔的軍隊不止之前殲滅的那支，總計可能得有數十萬，起碼十數萬，這明顯是一支主力軍，沿著既定的路線殺戮。
它們與色孽惡魔不是一伙的，也就是說，色孽惡魔可能是誘惑了溫米多林親王后對精靈各國閃擊作戰，一鼓作氣幾乎打散了精靈國度的組織體系。
然后同一時間還有恐虐惡魔在進攻，在發現暮光之峰方向淪陷，它們沒道理不跟著殺進來。
維茨猜測戈維林的情況應該沒那么糟糕，有可能是恐虐惡魔主攻獅鷲門，色孽惡魔主攻安息之門，眼下只是安息之門淪陷了，獅鷲門還能依靠老兵們固守許久。
既然它們不是鐵板一塊，恐虐惡魔要進來肯定得與杜爾桑格和色孽惡魔的聯軍發生戰爭。
再結合在界河一代遇見的恐虐戰團，它們的戰爭恐怕異常焦灼，你追我趕間近乎融為一體。
難怪色孽魔軍那么急著進攻推進，感情是后有追兵，一旦停滯過久就會被兩面夾擊。
還有一種可能——它們這么著急往東推進，是全然無法有效應對恐虐惡魔的尾隨，被趕過來的。
色孽魔軍的總傳令使死了，再加上內斗，它們必然是混亂了許久，無暇組織對后方有效的反擊，在東線被蜥人打敗的同時西邊也被恐虐魔軍打的節節敗退。
戰略判斷失誤了，色孽惡魔并不是主要的敵人，恐虐魔軍才是。
至于杜爾桑格？或許他們有能耐依據溫米多林領土中諸多防御工程固守，即便是收拾他們，也得是之后的事情了。
維茨電光火石間就把所見所聞串聯了起來。
他不敢保證猜測準確，但多少也是個參考。
這事得第一時間匯報給上級...維茨遣退斥候令其再探，立刻就喚來侍從差遣信使東去。
他攤開村莊附近的地圖。
南邊是迷幻林，有迷鎖在，通行不易。
北方還有多個村子，已經被大致掌握，村子間穿插著河流，但不足以形成天塹。
更北方是綿延不斷的迷霧山脈，霧山以北才是世界之巔的峭壁。
‘真知者’伊維科瓦——維茨記起奧克魯特口中的羽蛇。
一條羽蛇肯定沒法應對十數萬惡魔，但多少也是個頂尖戰力，請它在關鍵時刻出手一次足以改變局勢。
這種機會不該濫用，但眼下似乎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