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走后臺來了。

維茨并非純粹的冷血種，當即就嗅出了不對，恰逢一只渡鴉從林間掠過，他歪頭看向環繞著城堡的密林，略有些嚴峻地說：

“你必須保證你的朋友可靠。”

腐敗無論是在冷血種社會還是在維茨個人的思想中都是容不得的。

卡萊諾恩差點漲紅了臉，語調急促地辯解：

“她絕對可靠！

最優秀的陶瑞爾游俠才會被稱作‘守林人’，即便是陶瑞爾各王國的親王，也會把戰時召集的‘守林人’當作底牌。

伊爾薇恩是冬青平原的隱士，她不光射藝嫻熟，還是當地有名的樹歌者，她受伊莎眷顧習得紀倫和辜爾的奧秘。

只是...她的情況不太妙。”

維茨不懂魔法，但也有關于對抗魔法的經驗，其中就提到了魔法八風的概念。

就像前世的元素周期表，這種從混沌魔域吹來的能量藏于萬物并被法師們系統的劃分為八風。

還有糅合了各風、混亂危險的黑魔法或更偏向于有序復合的高等魔法。

紀倫——生命魔法之風。

辜爾便是野獸魔法之風。

不過是花里胡巧的煙火，有能耐施展對軍級戰略魔法的法師有幾個？

想找大法師，得從軍隊里找。

民間留下的大概率是平平無奇之輩，維茨更看重指揮應變能力和后勤能力。

如果確實是個人才，她能夠解決維茨的心腹大患——流竄的惡魔。

蜥人不善于對付它們，硬要逞強也只是用大量傷亡換取一個好看的報告，這不值當。

精靈很習慣在當地游擊作戰，那就交給他們，精于技巧的精靈在亂戰中多少比笨重的蜥人更靈活，損失不會太難看。

卡萊諾恩或許可以兼職圍剿隊伍的長官，但是維茨不想讓好不容易撿到的斥候平白送死。

圍剿中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而這家伙實在缺乏正面戰斗能力。

天色漸晚，影影綽綽的森林仿佛張牙舞爪的厲鬼，若有若無的窺視好似隔了一個世界在管中窺豹。

錯覺稍縱即逝，維茨收回視線，沒關心疑似大魔的異樣關注，反正身上少不了一兩肉。

他挑刺般逼問著卡萊諾恩：

“一位法師，她有迎敵的義務，而不是躲在哪里。

惡魔在精靈國度暢通無阻，如果她是個逃兵，巨蛇座軍團不歡迎她，古圣只鐘意盡責的勇士。”

“我以我的名譽向您起誓！她絕不是膽怯之輩。

所有的法師都在避免與惡魔接觸，他們看的比常人更多更遠，但這不是好事。

...他們在避難，我認識的法師不止一位，我本該向您推薦卡隆米爾.風暴馭者，我所認識的最強大的法師。

他在星辰低語之林摧毀了一支欲魔部隊，隨后的日子里他愈發緊張不安。

他不斷向我們傾述自己聽到的怪響和嚎叫，那未知生物距離他越來越近，但我們毫無辦法。”

聽到此處，維茨凝重起來，惡魔確實善于狩獵法師，也許是法師們看見了大魔，反受其干擾，也可能是有其他強大的惡魔在活動。

這容不得他不重視，他是無所謂，可他的軍需官是地地道道的法師。

精靈還在低沉地述說著往事，斜陽沒入地平線，雜役們點亮了火把，光亮只是讓城墻外的林地更深邃扭曲。

“在他下定決心離開我們的那夜，我躲在樹上休憩時聽到了求救聲，等我帶著人趕到時他已經死在了溪流邊。

他被某種生物咬斷了脖頸，撕開了胸膛，毫無反抗之力。

同行的法師聲稱嚎叫聲還沒遠，可我們什么都沒發現...

后來隊伍中的法師都離開，他們要架起陰影之橋先行逃到冷血國度避難，那東西不是他們能應對的...”

獵犬...或者之前遭遇的色孽公羊？

維茨作出判斷，但又無法否定大魔直接下手的可能，離魔法越近，就離惡魔越近，聽起來法師很容易穿過那重‘帷幕’。

精靈咽了下口水，余光瞟到瘆人的密林，似乎記起了當時的遭遇，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伊爾薇恩比所有人都更早迎擊敵人，她和她的姊妹們一度將惡魔攔在繁星圣殿。

后來他們在一夜間潰敗，她們盡可能向冷血國度逃，但據我所知，真正逃到冷血國度的十不存一...”

維茨這下也明白了，感情這小子是在借自己消災。

如果他想招募這樣一位被盯上的法師，肯定要幫忙解決一下麻煩。

當然，他可以簡單地選擇換一個，沒必要非找那個樹歌者。

但望著精靈略含希冀的視線，維茨還是決定試一試，反正沒損失，最多死個法師。

要僅僅是被獵犬盯上，還有周旋的余地。

要是大魔下手，出了神殿城市，她就活不下去了。

精神領域的襲擊只有她自己能應對。

“她在克斯霍特蘭。”維茨自問自答地猜測。

卡萊諾恩點了點頭，滿是激動，他知道這意味著戍衛官愿意幫忙，一位冷血冠軍總能解決朋友遇見的麻煩。

“不要抱有希望。”維茨見狀，語重心長地告誡。

不料好像用力過猛了，直接將精靈嚇的面色慘白，仿佛聽聞自己身患絕癥。

...

北方的冬青大道已經掃除了惡魔大軍，前往神殿城市不是太麻煩，為了防止中途遇襲，維茨帶上了3個戰群的蜥人當作親兵。

此捷徑缺點在于不安全，但維茨不可能為了一個招募對象從煌奇山道繞一圈，浪費許多天時間。

次日凌晨時出發，快馬加鞭下，后天下午就到了克斯霍特蘭。

路上最多有些來自暗處的窺視，沒遇見什么敵人正面送死。

入城后隨便喊了個靈蜥傳令員去查找登記簿，沒一會兒就帶來了紅發散披、身形高挑，身著墨綠色林地布衣，腰間掛劍、背著長弓的陶瑞爾。

要不是臉上的雌性特征，這副勁落的打扮更像是游俠好漢。

從她穩健的步伐和時刻能夠拔出武器的姿態也能看出確實名不虛傳——卡萊諾恩肯定打不過她。

沒交代幾句，她大概是猜出了維茨的意圖，響應了征召。

出城時才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

“您打算拿我作誘餌？引誘那個怪物出來？”

“你不害怕它。”維茨側眼看向被十個蜥人護住的精靈。

女精靈以開玩笑的語氣道：“我只怕死的毫無價值，比如被這些大家伙亂棒打死。”

維茨收回視線。

“如果你被惡魔附身，你會的。”

經驗表明，要看好隊伍中的熱血種施法者，隨時準備處死他們。

返程如預想中那樣不順利，在第一個夜晚，準備急行軍的維茨是蔑視諸邪的，但耳畔若有若無的長嗥讓他意識到情況有點不妙。

月盾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