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江峰所料，二十招后，離化境僅一線之隔的林輝便以一記黑虎掏心拿下了林坤。

“林坤師傅，承讓了。”看著連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的林坤，林輝拱了拱手，沒有繼續追擊。

“林輝師傅好功夫！”輸了半招，林坤也不胡攪蠻纏，當即一拱手便帶著人退到了路邊。

...

被林坤阻攔了一陣，金樓那邊得知了消息，和江峰想的一樣，有人做了第一個出頭鳥，就有更多人蠢蠢欲動了。

等江峰帶著人趕到金樓時，足有二三十人摩拳擦掌的堵在門口。

“江師傅！”

見到江峰，眾人一擁而上，你推我擠的試圖和江峰搭上話。

這些人里既有武藝不差的好手，想在江峰這贏個一招半式，屆時必然聲名大起。

也有那渾水摸魚的，知道江峰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殺招壞自己名聲，便想借此來蹭一蹭名聲的。

對于這些人的想法，江峰洞若觀火：

“既然大家都想和我切磋切磋，那也別推讓了，都一起上吧。”

江峰的話讓場面為之一靜。

就算是尋常人，一般拳師也不敢說我要打二十個，更何況在場的可都是練家子。

“喜慶日子，玩這么大？”葉問少見的嚴肅了起來。

周圍人群里也有那陰陽怪氣的：

“江師傅您武功雖高，可也要小心別崴了腳啊。”

至于那些先前一擁而上的挑戰者，有被感到輕視的憤怒，也有意外收獲的驚喜。

將一張張神態各異的臉看在眼底，聽著周圍議論紛紛的雜音，江峰笑著舉起手示意眾人安靜：

“我知道在場很多人都對宮老爺子選我搭手不滿，覺得我只是個年輕后生，更代表不了南派武林。”

“今天我就要證明給大家看，我不僅能代表南派武林，以后還能南拳北傳、天下大同！”

“還有質疑的武行同道也可以一起上場，來者不拒。若是輸了，那我轉頭就走，永不再進金樓！”

江峰在金樓門口的這番話并非一時沖動，而是和宮寶森詳談后作出的決定。

史記有言“錐處囊中，其末立見”。

江峰年紀太輕武功太高，在走上武行這條路后，無論愿不愿意都會被推到風尖浪口。

況且現在正是國難當頭的時候，也需要有人扛起武行這面大旗。

鋒芒畢露，總勝過麻木不仁。

......

“好！江師傅果然是年輕氣盛，算我一個！”

“我！”

“還有我！”

江峰的話讓心懷鬼胎之人沸騰了，一個個走出人群加入了挑戰的隊伍。

除了那些還要臉的，挑戰者竟多達三十五人。

而這一鬧，不僅金樓里的人跑出來看熱鬧，周圍的街坊鄰居也蜂擁而至。

江峰站在金樓門前的空地上，面前是站作幾排的挑戰者。

“江師傅得罪啦！”

練武之人不是街頭混混，即使是群毆也要講究風度。

第一排幾人擺出架勢圍了上來，后面的便站在外圍準備隨時補上。

面對四面八方打來的拳腳，江峰沒有站在原地挨打，而是用起了八卦掌的功夫。

八卦掌原名八卦游身掌，最重掌法變換、行步走轉。

宗師級的八卦掌讓江峰就像花叢翻飛的蝴蝶，圍攻幾人拳腳相加，卻讓江峰左右逢源，竟是衣角也沒被碰到。

“前面的行不行？不行就讓開讓我們來。”

后面的人見圍攻幾人數招下來毫無建樹，頓時也急了。

頭一回使用八卦掌應對群戰，試招后覺得火候已到，江峰也不再磨蹭。

腳步拉扯間，圍攻幾人進退失據，江峰雙掌左右翻飛，幾人便各中一掌跌入了后方人群。

而后江峰不再等眾人來攻，反而像下山猛虎沖入了圍攻人群。

左沖右突間，人群如翻滾的浪頭，不時有人跌出圈子倒地不起。

圍觀的人群見此無不瞠目結舌：

“原以為葉師傅雨夜打十個已經夠夸張了…”

…

一盞茶的工夫，三十五名挑戰者就化作了滿地打滾的葫蘆。

江峰卻感覺有點不盡興，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達到了化境，看來高手都是要臉的。

“諸位，承讓了！”江峰拱了拱手，然后便帶著人施施然的從倒地痛哼的挑戰者中穿過。

…

“江師傅，請了！”

金樓的大掌柜李大帶著三姐等人站在門口迎接江峰，幾人臉上都有一絲敬佩。

“李大掌柜、三姐，請了！”江峰拱手回了一禮，在眾星捧月中進了金樓。

樓內沒有往日的熱鬧，因為只有有身份的才被邀請進樓觀禮。

宮寶森就坐在一樓大堂，原本的戲臺被撤去，南派武林的耆老名宿圍著他坐成圈。

看著走入樓中的江峰，所有人向他投來目光。

這些目光中有審視、有欣慰，唯獨沒有輕視。

樓下一場群戰徹底打散了所有質疑的聲音。

……

“宮老爺子！”

江峰來到眾人身前，拱了一圈后看向了坐在眾人中間的宮寶森，卻意外發現宮二竟站在宮寶森身后。

注意到江峰詫異的目光，繃著小臉的宮二微微點頭以示招呼。

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宮寶森咳了一聲，等眾人安靜后講起了自己的過去：

“我這輩子只成了三件事。”

“合并了形意門和八卦門。”

“接了我大師兄的班，主事中華武士會。”

“撮成北方拳師南下傳藝。”

“民十八年，兩廣國術館成立，‘五虎下江南’就是我和李任潮先生在這座金樓談定的。”

說到這，宮寶森頓了頓：

“現在我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也是時候把我這份名頭傳給新人了。”

說完，宮寶森抬起低垂的目光看向身前的江峰：

“江峰、江師傅，想必在座的都認識。”

“我剛來佛山的時候，本來是屬意葉問葉師傅和我搭手。”

“可葉師傅推辭了，他說他是從舊時代走過來的，身上還有前朝的影子。”

“他還說：‘既然要找新人，何不一步到位？江師傅年未及弱冠，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比我更適合接這個名頭。’”

“我思來想去，覺得他說得有理。既然要推陳出新，那就不能故步自封。”宮寶森停了片刻：

“也不能拘泥于門戶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