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場麻將打到了晚上七八點。

就連性子最軟的方婉晴也打出了真火，又是杠又是碰。

不過顯然還是盧燕技高一籌，宮二和方婉晴走時臉上都有幾分含羞。

“你們不打錢打什么？”

看著兩女招呼也不打，就逃出了自家宅邸，一直被關在門外的江峰有些摸不著頭腦。

落在后頭的盧燕笑盈盈的走出來：

“沒想到這宮小姐唱戲倒有幾分能耐，若是專攻此道，假以時日定能上臺成角。”

“唱戲？”江峰面色古怪：

“你們這玩得倒也別致，那，方姑娘唱得怎么樣？”

“她呀。”盧燕頓了頓：

“她那把嗓子就若黃鶯出谷、清靈透徹，再加上長得這么好看，真不知道以后會便宜了哪個臭男人。”

...

兩人又閑聊了兩句，見盧燕不提告辭，江峰便客氣說道：

“姐要不今晚就住我這吧，我這空房間多。”

“好啊。”盧燕一副計謀得逞的笑容：

“我換洗的衣服、洗漱用具什么的都在車里，你幫我拿進來吧。”

說罷，盧燕便將鑰匙扔給江峰：

“姐折騰了一天也累了，去浴室等你咯。”

......

倒騰完屋子里的事，江峰出了宅子，往金樓去了。

夜晚的金樓比白天更熱鬧幾分，唱戲的、聽曲的，哭的、笑的，活脫脫一幅人生百態圖。

想到白天宮老爺子的欲言又止，江峰猜測大概和那群日本特務有關。

為了避人耳目，江峰從后院進了金樓。

上了樓，宮老爺子正坐在椅子上抽煙斗。

“心思縝密，倒是個做大事的。”見江峰遮掩行蹤從后門上樓，宮寶森點了點頭：

“后天就是十五號了，今晚找你來，就是想聊一聊怎么處理那伙日本人的事。”

宮寶森抽了口煙斗，緩了緩：

“這兩天碼頭那邊沒再出現生面孔，想必是他們的人也到齊了。還不少，足有二十一人。”

“老爺子您的意思是？”江峰沒急著表態，打算先聽聽老江湖的想法。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按我說，先下手為強。”煙霧繚繞中，宮寶森眼里滲出駭人的神光。

能坐穩這偌大名頭幾十年的，果然沒有簡單人物。

“不過，怎么下手，還有說法。”隨著煙霧散盡，宮寶森又恢復了那副垂垂老矣的模樣。

“上回你出手讓他們欠下了一個人情，這回讓他們來清掃首尾，也是應有之義。”

“不過他們那群人就是牛皮糖，黏上了，以后就不好撕下來。”

見江峰沒有意動，宮寶森眼里閃過一絲贊許：

“其二就是我們親自動手，那群日本人每天假模假樣地上工，還喜歡吃你師傅的手藝。”

“我們可以趁他們上工時身上沒帶武器的關頭，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聽宮老爺子說完，江峰沒有絲毫猶豫：

“這群日本人本來就是沖我來的，假手于人不是我的作風。”

“而且他們沒有武器，人多人少對我來說沒區別，我一個人去便足夠了。”

宮保森放下煙斗點了點頭：

“那成，那我明天就在金樓給你演一出戲！”

……

回到自家宅子時，盧燕還沒睡，一個人坐在天井的躺椅上納涼。

“回來啦。”聽到江峰沒做掩飾的腳步，盧燕睜開眸子投向回廊：

“你離開沙面的后一天，蘭機關的特務就趕到了新亞酒店。”

“昨天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在調查你的事，想必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你要當心！”

聽到盧燕關切的話語，江峰心里一暖：

“好。”

江峰沒有和盧燕說那伙日本特務已經來了佛山，且自己明天就要去找他們麻煩。

這并非不信任盧燕，而是機事不密則害成，他得為宮老爺子和便宜師傅考慮。

……

第二天下午，也是退隱儀式前一天。

宮寶森忽然來了興致，要和江峰在搭手前來一場閉門論道。

于是，江峰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二樓的鳳鳴間。

鳳鳴間里，和江峰穿著同樣衣裳的宮二正坐在桌子前，桌上是一整套的化妝工具。

黏上胡子、戴上發套，換上肥大的長衫。

站在鏡子前，江峰從鏡中人身上看不出一丁點自己影子。

“師姐不僅武功練得好，這化妝的水平也是一流。”

聽了江峰夸贊，宮二想起昨天輸牌唱戲的一幕，不由臉蛋微微一紅：

“之前學唱戲的時候常看師傅化妝，看著看著也就學了一點。”

等江峰準備就緒，宮寶森拉開朝向后院的窗：

“速去速回！”

……

傍晚的汾江碼頭邊上，忙碌了一整天的英勝會眾人圍坐在臨時搭建的灶臺邊。

“丁老頭，今晚吃什么好菜？”

拿著大鐵勺的丁連山正對著鐵鍋使勁，聽到這些糙漢的問話，頭也沒抬：

“肯定喂得飽你們。”

“哈哈哈，每天就惦記著你這一口！”

一百多號人分坐幾桌，偽裝成工人的二十來號日本特務則單獨坐一桌。

英勝會的人對這伙特務私下里嘀咕了很多次。

不過朱慶豐嚴令禁止打探對方的底細，加上這東家給的錢也多。

這群漢子便裝傻充愣，當作沒看出這些人是日本人。

“今天做的是紅燒肉，特意給您這桌加了肉，嘗嘗。”丁連山端著菜碗、裝作討好東家的普通廚子。

這隊特務的隊長特別愛吃丁連山做的菜，肉剛進嘴就忍不住說了兩句感嘆的日語。

顯然裝傻充愣的英勝會眾人，讓這群特務失了警惕心。

忽然，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男人翻進碼頭闖入了英勝會的地盤。

“喂！你是什么人？不知道這是英勝會的地盤嗎？”

偽裝身份的江峰沒和男人瞎扯，他時間緊迫。

“喂…”男人話還沒說完就吃了江峰一拳，當即倒頭便睡。

見江峰直奔自己這桌而來，察覺到來者不善，兩個坐在桌子尾部的日本特務起身迎了上去。

還不及發問，兩人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

見到這一幕，英勝會咋唬咋唬的人也不敢上前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的特務小隊長一臉震驚，再也顧不上偽裝，翻起外套便拔出了腰間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