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車內少女伸出的護照，士兵沒敢接。

人家做出這副姿態就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如果真的接了，那就是不給南天王面子，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心里有桿秤的士兵快速打量了一番后座的乘客，緊接著又換上了一副笑臉：

“您太客氣，我怎么敢看您的護照，還請您慢走。”

...

看著汽車駛出檢查站，想起車內少女竟挽著一個中年男人的手臂，士兵心里一陣膩歪。

“艸，鮮花都插在牛糞上！”

...

汽車離開沙面后一路向北，在路過一處市集時停了車。

兩人在車外告別。

“謝謝。”面對方婉晴如同一汪春水般的大眼睛，江峰忽然有些嘴拙。

“你真的叫許偉濤嗎？”

“...江峰。”這種時候沒有男人可以繼續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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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返回佛山的渡輪上。

江峰看著手里兩張記錄了不同地址的便簽紙有些心猿意馬。

在他武功有所成后，這種情況幾乎沒發生過，只能說百煉鋼也難抵繞指柔。

.....

下午，江峰抵達了汾江碼頭，上了一輛攬客的黃包車：

“去金樓。”

“得咧，客官您坐好了。”

“最近佛山發生了什么事？”看著汾江路上多了許多身穿土黃色軍裝的士兵，江峰有些好奇。

埋頭拉車的車夫聽到江峰的話，嘆了一口氣：

“南天王說要北上抗日，派人到佛山征兵來了。”

“國難當頭，參軍抗日救亡也是應該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還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飯，唉。”

萍水相逢，車夫沒有多說，只顧著低頭趕路。

到了金樓門口，江峰遞給車夫1元銀毫券。

“老板這我可找不開。”

“不用找了，這年頭都不容易。”

“哎呀，謝謝老板！謝謝謝謝！”

…

進了金樓，熱鬧如常。

“江師傅！”

“來啦，江師傅。”

見到江峰，樓里面聽曲的客人紛紛圍上來打招呼。

江峰也不端著，笑呵呵地朝四周拱了拱手，說了幾句客氣話。

正要上樓，忽然江峰余光瞥到一個奇怪的人。

“穿長衫的洋鬼子？”

周圍人隨江峰目光看去，有那消息靈通的給江峰解了惑：

“那洋鬼子叫大、大衛，本來是一個傳教士，后來迷上了練武，聽說金樓聚集了南派武林的高手，就從香港跑過來找師傅。”

另一人補充道：

“據說他還從話本里取了一個漢名，叫齊金蟬。”

“齊金蟬？”聽到這個名字，江峰有些哭笑不得。

還珠樓主的著作《蜀山劍俠傳》江峰自然是看過的。

忽然被這么多人看稀奇，正在聽曲的大衛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

不等他發問，有那好事的喊了一嗓子：

“大衛，你不是想找師傅嗎？整個南派武林最厲害的高手在這呢。”

大衛一聽，立馬竄起身：

“哪呢？哪呢？”

瞧見人群中間的江峰，大衛眼睛一定，三步化作兩步沖上前，操著一口蹩腳的漢語說道：

“您就是南派武林最厲害的高手？”

看到大衛眼里的炙熱，江峰啞然：

“你這么認為也沒錯。”

聽了江峰的話，周圍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顯然都沒想到江峰會大大方方的自認南派第一。

而大衛聽了，頓時喜不自勝，當即納頭便拜。

“誒？”江峰探出手拉住了大衛：

“你這是做什么？”

“還請您收我為徒！”雖然拜不下去，大衛依舊維持著躬身的姿態，臉上更是漲得通紅。

“你想學武佛山有大把武館。”江峰搖了搖頭，手上輕輕一拋，大衛便連退三五步跌坐回自己的椅子。

......

看完熱鬧，江峰也不再停留，當即分開人群上了二樓。

卻沒承想宮老爺子今天不在，坐在他那張椅子上聽曲的是宮二。

“我爹出去辦事了，一會就回來。”不等江峰發話，宮二便率先開了口：

“他還說如果你回來了，就讓你等等。”

“好。”江峰微微頷首，自顧自的找了張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下。

兩人坐在二樓聽了會兒曲。

辦成了事的江峰怡然自得，還有閑情雅致哼了幾句戲詞。

可一旁的宮二卻有些煩悶：

“這回的事兒順利嗎？”

江峰有些詫異，性子清冷的宮二竟然關心起自己的事。

或許是知道自己這么問有些唐突，宮二自嘲地笑了笑：

“我爹教我武功，卻不讓我碰武林里的大小事，還給我找了關系，明年就要送我去西北大學學醫了。”

宮二一介女流，能練就如此武功實屬難得。

不過這是宮老爺子的家事，江峰也不好置喙。

...

又過了一會，宮寶森在李大的陪同下上了二樓。

“江師傅回來啦。”李大顯然是知情人士，見到江峰頓時眼睛一亮。

看出李大的異樣，江峰向宮老爺子投去問詢的眼神，見他點了點頭才說道：

“幸不辱命。”

“好！”

李大用力拍了拍手，興奮地來回踱步，把腳下的樓板也踩得吱吱作響。

宮寶森顯然也大受振奮，正要仔細詢問經過，又想起宮二還在，便只好暫時按捺：

“二姑娘，爹還有事要談，你先下去耍耍。”

宮二聽到宮寶森的話，身子卻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見此，江峰看了看李大、李大又看了看宮寶森，一時間空氣有些凝滯。

過了一會，宮二才緩緩開口：

“爹您常說拳無南北，怎么到我這就變了味呢？”

“你這丫頭。”宮寶森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宮二沒有說話，不過從江峰的角度看去，嘴角那一抹笑容暴露了她的心情。

……

屛退左右后，江峰將刺殺松井石根的細節娓娓道出。

從橋頭的“華人與狗不得進入”，到晚宴英國軍官的囂張跋扈。

從河堤路的暗夜殺機，到酒店房門的夜戰八方。

從浴缸藏身的窘迫，到巧妙脫身的自在。

說到精彩處，三人或義憤填膺、或捶胸頓足，不一而足。

最后聽得松井石根在睡夢中伏誅，李大不禁感嘆：

“任你眾星捧月、權勢滔天。十步之內，人盡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