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花秋月何時了
- 借腹生子?遭眾人嫌她死你們哭啥
- 魚履冰
- 2712字
- 2025-05-30 09:00:00
晏惟出征當天,托人給孟綰送了口信。
孟綰知曉后,連忙停下手中活計,緊趕慢趕,還是在他帶隊離京前跑到了宣直門。
皇帝親帶文武百官為他們送行,這是晏家武將幾輩子積攢下來的榮譽。
城樓之下,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少年目光灼灼地看向遠方。
在那深深宮墻,寂靜的芍宮中,有他日夜思念之人。
直到不遠處的一個渺小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可辨,男人緊繃著的唇角才慢慢綻開笑容。
城墻外旌旗獵獵,孟綰衣角翻飛,一眼認出少年成名瀟灑恣意的驃騎將軍。
時至今日她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生的風流倜儻,如今有了鎧甲加成,更顯勇武無方。
出征在即,千言萬語揉碎腹中,臨了,他卻只剩兩句話要親自說與她聽。
蕭映一早便注意到了人群后頭涌動的身影,那一刻,他負于身后的手指用力收緊,面上卻始終保持著帝王沉穩。
此一去不知何日能返,看著對方始終掛懷的眼神,他終究是主動和旁邊的大臣搭話,替他分散了部分注意力。
孟綰見無人注意到自己,快步貼著城墻一溜煙跑出去。
幸而晏惟的馬匹高大健碩,剛好能攔下她瘦弱的身影。
萬人隊列,主帥坐下,孟綰不敢多耽擱,只能趁著晏惟俯身下來的間隙,匆匆同他道:“此去萬事注意,一定要平安回來。”
少年正高興得合不攏嘴,抬手從她發間抽走了一支簪子。
孟綰心尖猛地一跳,等抬手扶發時,便見自己慣常用的銀簪已經被那人如同寶貝似的揣進了懷里。
“此簪暫且由我保管,他日在戰場上太過想你,我便用此,睹物思人。”
沒想到眼下這么莊重的時刻,他竟如此放浪形骸,孟綰一張臉漲紅起來。
晏惟溫柔地注視著她,看她郁悶地努了努嘴,高興自己目的達成,于是抬起她的下頜,眷戀地在她頰上落下一吻。
“綰綰,此戰關系你我前途,我勢必斬敵軍首級,換你錦繡前程!綰綰,后宮波譎云詭,你當珍重。”
孟綰擦臉的手陡然頓住,她緩緩抬頭,眸中似有星辰涌動,隨后抬手一把扯住對方領口,強迫他低下頭來。
二人唇角相貼的瞬間,孟綰頰邊墜下一滴淚。
“要平安回來。”
“回來如何?”
……
“我等你,不論多久,我都等你!”
城樓之上,蕭映的心口如同螞蟻啃噬一般,傳來細細密密的痛感。
適才二人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即便此刻郁結難舒,他也只能強裝鎮定,壓下心底翻騰出的層層巨浪。
東征的軍隊浩浩蕩蕩地出了洛都。
鑼鼓喧天了一整日的芍宮,如今安靜下來,倒顯出幾分凄清。
北風過境,冬天,已然來了。
戌時三刻的時候,孟綰剛從尚服局下值,就在她要回寢室的時候,殿外等候多時的小內監叫住了她。
“孟典衣。”
孟綰回過頭來,發覺竟是上次替蕭映召自己去宣政殿時的小內監。
她移步上前,朝著那人施以一禮。
“大人,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陛下召見。”
世人不知,芍宮深處,曾系有秋千架,乃是先帝寵妃在世時所系,寵妃一去,太后恐先帝睹物思人,神思郁結,便命人將秋千園封禁,不得進出。
孟綰被小內監引著向秋千園靠近的時候,她心里始終緊繃著一根弦。
直到柳暗花明,燈火輝煌,孟綰才注意到了秋千架下坐著的蕭映。
她緩步上前,朝著那人行禮。
“微臣見過陛下。”
聽到聲音的蕭映放下手中酒樽,抬眸時,眼中似有風起云涌。
他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她空無一物的發髻上。
沉吟半晌后,才懶懶道:“免禮,賜座。”
姚公公引著孟綰走向蕭映對面,不知為何,此情此景,無端讓孟綰緊張紛紛。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坐下之時,對面的蕭映已經自斟自飲第二杯了。
看著那溢出來的清酒,孟綰思緒不由分散。
她生平第一次飲酒,便是在嫡姐和襄王的喜宴上。
當時三五成群的女眷似是為了完成什么目的,輪番向她勸酒,也是那一夜,醉了酒的孟綰,被人連哄帶騙地,躺在了襄王的喜床上。
那一夜何其瘋狂,孟綰不敢想,時至今日都是她多年來的噩夢。
是以,那看似人人沉迷的液體,孟綰如今,再不敢碰。
“不知陛下今夜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她如今,只想盡快離開此地。
看了眼對面神色凝重的孟綰,蕭映悻悻朝一旁伸手,姚衷心領神會,將一塊東西交到他手中。
隨后,蕭映便朝孟綰攤開掌心,露出里面并不完整的玉玨。
“我的玉玨?”
孟綰激動之余急聲道。
蕭映聽著,不由哂笑了下,隨即補充:“這是晏家玉玨。”
孟綰自知說錯了話,黯然垂下了頭。
“你是不是還想問,此物為何會在朕這兒?還有,為何會碎成了這個樣子?”
孟綰依舊壓低腦袋聽著對方自問自答,她知曉,蕭映已然有了幾分醉意。
“微臣不敢。”
“不敢。”
他重復著她的話,將玉玨放在她酒杯前。
“你可知,子由領兵出征,是為何?”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蕭映會心一笑。
若是此前,他不知曉孟綰心意,尚可以當作無事發生,可今日,他將一切看得清楚透徹,要他裝作視若無睹,他做不到。
也是今夜,再次坐在了母后曾經喜愛的秋千架下,他才終于直視自己的心,終于肯將那塊握在手中無數次的玉玨,歸還出去。
“這玉玨,你收好,子由的心意,你也收好。朕此前失手打碎了此物,本想命內庫再尋一方上好的補償,可想了想,還是不妥,如今,這東西還給你,朕放心。”
孟綰猛地一抬頭,滿臉不可思議直愣愣看向對面的君王。
從前多少次,她都不敢這么做。
“子由對你情深一片,你萬不可辜負了他,況且苗尚宮和岳將軍有此先例在,朕也不好駁斥子由的懇求。”
能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孟綰只覺得無比慶幸,當即跪下,朝著那人磕頭謝恩。
孟綰已經興奮得暈頭轉向,然而她這一舉動,卻深深刺痛著蕭映的心,他訕訕一笑,隨即又舉杯一飲而盡。
奈何今日這酒太過烈性,嗆得他忍不住猛咳起來。
“陛下,飲酒傷身,您素有胃疾,還是要以龍體為重。”
蕭映哪兒還聽的進去,一杯接一杯下肚,頰上已經染上緋紅。
一旁的姚衷看得心急,欲上前勸誡兩句卻被那人眼神攝住,愣在原地。
孟綰眼見勸不住,情急之下,竟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搶奪那人手中的酒樽。
豈料手才握住樽身,蕭映的右手不知何時竟突然握了上來,那灼熱的溫度燙得孟綰不禁后怕。
那一年,也是這樣灼燙的溫度,讓她追悔莫及。
她整個驚得半跪起來,肩膀不斷發力,想要掙脫此刻的束縛,領口不知何時微微敞開,露出了鎖骨處妖冶含苞待放的鳶尾花瓣。
只一眼,蕭映便孑然醒神。
那樣的紋樣,他只在新婚之夜見過,后來他問過沈韶寧,那花瓣的寓意,沈韶寧告訴他,不過是新婚夜的花招罷了,他便沒太過在意。
如今,竟然再次出現在了孟綰身上,而且,她手掌的膚感,也讓他越發懷疑。
蕭映猩紅著一雙眼,大手用力箍住她的下頜,逼迫她與自己對視。
兩道視線交匯的剎那,新婚之夜驚恐的美人眸乍現眼前。
“你是誰?”
男人峰眉微蹙,嗜血瞳仁看得人心驚。
她整個人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跪倒在他身前,她發了瘋地掙扎,卻始終如蚍蜉撼樹。
“我見過你,新婚之夜,你究竟是誰?”
孟綰一個勁兒地閃避,對方就不停地發起攻勢。
情急之下,她一口咬在那人虎口處,腥甜液體從舌尖溢出,對方卻仿佛感受不到。
一旁的姚衷早已經看暈了頭,孟綰趁亂向他求助,一群人蜂擁而上,孟綰趁亂,生生被人扯下一縷頭發才得以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