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費爾明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語氣沉重地說道：“卡洛斯警監說了，為了維護國家警察的形象，建議對他們低調處理，不要擴大輿論。”

“并且建議不要拔出蘿卜帶出泥，等經過上面研究之后，再做打算，反正雷蒙多跑不了。”

原本就已經猜測到結果的許洛揚，在聽到費爾明局長親口確認后，心里還是忍不住咒罵起來。

這菲律賓警界還真的是爛透了啊，國家警察還有什么正面形象可維護的？

護犢子也不能這么護吧？這他媽的還有點下限嗎？

研究還怎么研究？這不就是在給他們找關系的機會嗎？果然官官相護的道理放到哪里都成立！

看來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太想當然了，這幫官僚，能把黑的變成白的，還有什么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此時，費爾明局長嘆了一口氣道：“許洛揚，我知道你不理解，但在菲律賓等級之間是一片跨不過去的海洋，我只不過是一個區級的局長，沒有話語權啊！”

“上面怎么要求，我就怎么做，其他的我什么也干不了。”

“不過，我答應你們的事，我會給你做到。”

“這樣吧，你和你的搭檔還有何塞，想進分局哪個位置你們隨便挑，從今天開始，你們是我費爾明的人。”

聽費爾明局長講完，許洛揚陷入了沉默。

費爾明全程沒有再提起雷蒙多販毒的事，想必雷蒙多他販不販毒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已經不是正義和險惡之間的斗爭，而是官僚之間的利益斗爭，是政zhi之間的平衡。

上面才不關心正不正義，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關心的是自己的面子形象！

許洛揚感覺這次事件，對雷蒙多的處理不會嚴厲到哪里去，很有可能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這一次和他們交鋒，自己贏了嗎？好像并沒有。

自己費這么大勁，冒這么大險，最后只得到了湯都區警察分局局長的靠山。

有一種重拳打到棉花上面的無力感。

到底該用什么方式方法，才能在菲律賓這樣的環境做事？

許洛揚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不等許洛揚開口回應，費爾明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上面顯示已經到了上班時間。

于是費爾明從辦公桌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朝外面喊了一聲：“坎波斯來了沒有？叫他進來一下。”

“哦局長，來了。”

只見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警司，從辦公隔間里走出，直奔費爾明局長辦公室而來。

費爾明指著許洛揚對坎波斯吩咐一聲：“這位是happy land警察站的警員許洛揚，昨天破獲了一起特大販賣人口案。”

接著費爾明又指著坎波斯對許洛揚介紹道：“這位是分局主管人事與行政工作的坎波斯警司，你三人有哪個部門想去的，直接跟他說就行。”

許洛揚屏退腦子里的想法站起身子來，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坎波斯，腦海中又閃現螃蟹告訴他的情報。

正是眼前這人，將自己收繳的沙霧轉手賣給了巴朗加。

現在自己搭上費爾明局長的目的已經達到，關于這個秘密，許洛揚打算暫時深埋心底。

等到關鍵時候再跟坎波斯提一嘴，這個秘密就能吃坎波斯一輩子！

在許洛揚打量坎波斯的同時，坎波斯也上下打量著許洛揚。

雙方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之際，坎波斯的心跳沒來由地跳慢了半拍。

怎么回事，我在心悸什么？

但坎波斯很快就恢復正常，對著許洛揚伸出了手，熱情地打招呼道：“哦，你就是許洛揚，我剛來上班就聽同事們在討論你的事跡！”

“可以啊，你真是給我們湯都分局長臉了，想去哪個部門跟我說，我來安排！”

“哦對了，你現在還是三級警員吧？”

不等許洛揚回答，坎波斯立即轉頭向費爾明提意見道：“局長，我認為許洛揚破獲了這么大的案子，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將他的警銜往上提一提。”

“我沒意見。”費爾明同意了坎波斯的提議，“你看著安排吧。”

“年輕人升得太快也不好，但又立了一個大功升太低也不好。”坎波斯裝模作樣地思索一番，一拍巴掌說道：

“那就提升到SPO4（四級高級警員）吧，薪資標準就是每月33，411比索，具體職位你再仔細考慮一下，不急。”

“局長，你看這樣行嗎？”

費爾明點點頭，“可以，就按照這個來吧，另外他的搭檔和happy land警察站的站長何塞，警銜和職務，你也抓緊落實一下。”

“許洛揚，你覺得怎么樣？”

許洛揚看了看費爾明局長，又看了看坎波斯，心里并沒有升級的喜悅。

雖然他心里藏著事，但為了面子上過得去，許洛揚還是要裝作欣喜的樣子，對著兩人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感言。

“那太可以了，我入職警察滿打滿算才兩個月不到，能夠連升三級我太滿意了！”

“調進分局的話，我還要跟我搭檔商量一下，過幾天再給局長你答復吧。”

“沒問題。”費爾明答應一下，接著對許洛揚說道：“雷蒙多的事你別急，卡洛斯警監那邊一旦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行了，許洛揚你先出去吧。”

許洛揚向兩人點頭示意，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在出門之際，許洛揚聽到費爾明局長向坎波斯提問道：“費爾南多副局長今天來上班沒有？”

坎波斯回道：“剛剛路過他的辦公室，里面沒人。”

沒有停留，許洛揚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徑直來到關押卡波的審訊室。

一進門，何塞和桑托斯等人還沒有，看到許洛揚一臉冷漠地進了門，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許洛揚，局長那邊怎么說？”

許洛揚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將手上那根費爾明局長遞給他的香煙塞進嘴里，點燃深吸一口，隨著煙霧緩緩吐出，這才開口道：

“局長說得很隱晦，上面不想把警察內部的丑聞向外界公布出來，換個好聽的說法是維護警察的形象。”

“但實際上是想低調處理，無非就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處理到雷蒙多這里為止其他人不動。”

“不過，我估計對雷蒙多的處理結果也不會嚴厲到哪里去，否則現在就已經把他控制起來了。”

“什么？”桑托斯聞言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提高了音調說道：“就這？”

“那我們冒這么大風險，將他們人贓并獲算是怎么回事？”

“算我們厲害？”

上面透露出這樣的口風，對同樣豁出命來抓捕罪犯的桑托斯來說，也是不可接受的。

何塞聞言雙手叉腰搖搖頭自嘲一聲：“呵呵，上面還是一點都沒變。”

“那么你呢？局長有沒有說升職的事？”

許洛揚吐出煙霧回道：“說了，升我為四級高級警員，你和桑托斯兩人也會升職。”

“局長讓我和桑托斯調到分局來，位置隨便我挑，不過我沒有立即答應。”

說完許洛揚看了一眼桑托斯，接著分析了其中的緣由。

“之前我沒考慮到上面的處理會這么毫無下限。”

“剛才我也說了上面要低調處理這事，就算雷蒙多被處理掉，費爾南多副局長還在，只要他還在湯都分局一天，咱們就別想在分局有好日子過。”

“再一個，我們在天使城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天使城警局的阿拉特雷局長會放過我們嗎？”

“與其在分局處處提防，還不如繼續待在happy land警察站，那里畢竟是我們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