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問小丫鬟，小丫鬟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給姜梨整迷糊了，她到底是聽不見？還是說不出？

姜梨突然想起她上輩子曾經刷過的訓狗視頻，伸出兩只手問：“你能聽懂我說話嗎？”左手“能”，右手“不能”。

小丫鬟指了指姜梨的左手。

“能。”

那看來是個小啞巴。

“我現在在什么地方？”左手“在施家”，右手“不在施家”。

答案是：不在施家。

施景天把她弄到什么地方來了？

“這里是施家少爺的外宅嗎？咳咳”左手“是”，右手“不是”。

答案是：是。

原來施景天把她弄到外宅來了。

姜梨感覺自己已經退燒了，想下地走走恢復一下體力，讓小姑娘扶了一把，腳一撐地，人就跪下了，兩個膝蓋當時就磕青了。這個身體還是太弱了，姜梨無奈又乖乖爬回榻上。

看到榻上一派凌亂，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昨天夜里都發生了什么。她轉頭去看小丫鬟，小丫鬟面不改色的幫她把污穢的被子單子都換了新的，又抱了熱水盆來幫她擦背，動作熟練，表情木然，擦到正面的時候才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皮。

然后姜梨就聽到了令她震驚的心聲。

【施狗新弄回來的女人真漂亮。】

“咳咳咳~”

小啞巴竟然是男兒身！姜梨被這個真相嗆到了，一個勁兒的咳嗽，眼淚都被咳了出來，接過小啞巴遞過來的水順了順嗓子。

外宅，男扮女裝，啞巴，幾個詞聯系到一起，姜梨心中大受震撼，瞳仁里升起濃濃的滾燙的恨意和厭惡。

她的哥哥死之前是否也經歷了和小啞巴一樣的羞辱？才會含恨而亡？

小啞巴的心聲只有那么一句，然后就繼續麻木的幫她擦身，再無別的念想。

姜梨沒有拒絕，如果拒絕會顯得很突兀。

畢竟小啞巴裝扮得很成功，如果不是她能聽到對她起了欲念的男子的心聲，她也沒可能一眼認出小啞巴的男兒身。

看來施景天沒少在這外宅里亂搞，甚至男女不忌，小啞巴早就見怪不怪了，讓他伺候著也不怕丑事被傳出去。

她來施府可不是為了給施景天做外室，供他閑暇時候想起來解悶玩弄的，她得想辦法先回到施府才能找到機會繼續她的復仇計劃，施景天不過死了兩個兒子，這才哪兒到哪兒？

她的名單還長著了。

施府死了小少爺，一定會大辦喪事，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她不回去幫忙怎么行？

昨天她當眾救下了樂意儂，回施府應該問題不大。

小啞巴乖乖的等了一會子，又去端藥。

看來今天這碗藥不喝下去不行了。

姜梨接過藥碗聞了聞，是退燒藥，不是她期待的避子湯。

“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將藥碗還給小啞巴。

小啞巴這才像完成了任務似的松了一口氣抱著藥碗退了下去。

昨天夜里聽施景天說他兩個兒子都沒了，把她睡了又不給她避子湯，難不成是盼著她能給他生個一兒半女的補償他？

真是做夢。

姜梨心里謀劃著，避子湯必須在今天之內喝到嘴里。現在身上太軟，得先養些體力，就著退燒藥的藥勁兒閉上眼睡了一覺。

睡醒的時候從床上坐起來感覺身上輕快多了，屋里不見小啞巴，看日頭已經過了晌午，姜梨翻箱倒柜的湊齊了一身兒衣裳鬼鬼祟祟出了院門。

姜梨從陸大夫的藥鋪正門，打開柜臺的小隔檔，撩開簾子進到后堂陸夫人看帶下病的地盤。

陸夫人正隔著簾子號脈，回頭見是姜梨，一臉驚喜。

姜梨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陸夫人繼續看病不用理她。

她自己在后面藥柜子里翻翻找找的給自己配避子湯。

配好了一副，隔著簾子伸出手去遞給柜臺上的小伙計。

“幫我熬出來，我等著用。”

又配了一副止咳藥，自己打了個紙包，然后就躺在陸夫人的后堂里迷迷瞪瞪的又睡了一覺。

“姜大夫，醒醒，藥熬好了。”

姜梨睜開眼，診室里已經沒了病人，掛了牌子不接診了。

陸夫人端著藥碗，滿臉擔憂。

“你臉色怎么這樣差？還讓煮這樣一大碗避子湯，是給你裝起來帶走還是？”

“我自己喝的。”

姜梨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后皺著眉頭抱怨：

“讓你家小徒弟，下回熬藥少放些水，這是喝水還是喝藥呢？喝的我肺葉子都飄上來了。”

“你這是有意中人了？還是讓人欺負了？

女孩子要愛惜身體，我不是指責你，而是心疼你。

咱們女人身體最嬌弱，比不得他們男子。

你和景儀試了那么多藥在身上，本來就一身毒，別再給自己身上惹病了。愛惜些身子！”

陸夫人是個熱心腸，但是嘴碎，從前夫妻倆總拌嘴，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陸大夫話少，陸夫人嘴碎，遇上事兒了就總容易雞同鴨講。

“有了個相好的。”姜梨隨口應付著。

“要是人不錯，就成個家過日子。

那大宅門里賺的也許多些，賞賜也許貴重些，可是不自由。

你這一身的本事何必受那個罪？

還回來和我做這個帶下醫，雖然名聲不好，有了你這掛簾子的法子，又不用和病人面對面，生意還變好了，一個月下來也不少錢，還不用看人眼色，受人欺辱。

管她什么名聲不名聲的，口袋里有銀子，還愁嫁人？

有時候我這屋里，比你陸大哥掙的還多呢。

你從那高門里出來，讓你陸大哥給你找一門親事，保證日子過的紅紅火火，多有盼頭兒啊。”

陸大夫都七十多了，因為娶了年輕的陸夫人，姜梨也得隨著陸夫人喊陸大夫一聲大哥，她平時都直接稱呼他陸大夫。

大夫好，從二十到八十都可以叫大夫。

姜梨煞有其事的張嘴就來：“我回去和我那府里的相好商量一下。”

陸夫人就當她聽進去了，一邊收拾手里的工具，一邊嘮嘮叨叨地囑咐姜梨：

“上回你找你陸大哥要的那幾樣藥，你可切記別混著用。

哪怕是先后共用一個容器，也要刷洗干凈了才行，混在一起可是劇毒，你別嫌我嘮叨。

我知道你制藥煉毒的本事不在你陸大哥之下，可是細節瑣碎之處也萬萬不可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