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你要是年紀再大一點，也沒有之前那堆東西，我懷疑你是來靠著捧這個玩意兒，來追我外甥女了?！耙环徽勥^后，迅速熟稔起來，張泉還有閑心跟陳浪開玩笑。

“嗯？此話怎講?！?

“追姑娘嘛，煤老板砸錢給女明星再多都是沒用的，但要是花錢給她拍電影電視劇就不一樣了?！?

“捧人，捧作品，不都一樣么？一回事兒?！彼麛[了擺手。

“不過現在我覺得是真能做了，嘖嘖，后生可畏啊?！睆埲锌艘幌?。

“質量問題你不用擔心，現在的建模軟件我基本都會，她設計的有些地方還是得優化一下，精益求精，這小廠子能做這么久，不謙虛的說，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說起自己的手藝，張泉不由得有些淡淡自矜，這也是他能在這么些個強者林立的工業園區能夠維持住的根本。

小作坊老板兼職技術工種，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極端情況還有兼職客服的，馬老板以前還在聊天室扮過女人呢。

更不用說他本來就是因為熱愛，才投身這個行業。

他本人建模的技術很不錯，工廠設備也是最新的，能滿足很多客戶高標準的需求，就是規模受限，制約了發展。

一定程度也有他多少安于現狀的成分，畢竟擴大規模也是要承擔風險的。

而現在，這個年輕的男生的出現，似乎讓他已經冷卻冰封的事業心有些活泛了起來。

于是乎，在一番有些誤會，頗為波折的交談之后。

雙方還是確定了合作關系。

陳浪的產能需求有了著落，張泉獲得了訂單，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簽完合同，張泉大手一揮，說是要帶他們去見識見識他們附近的特色“盲盒夜市”。

當然，盲盒這個說法有點官方正式化，按照他們本地人的說法，叫做老鼠貨檔，借用了老鼠貨“來路不明的便宜貨”的意思。

那條夜市街距離不算遠，走過兩條街道就到了。

潮濕的夜風中，霓虹燈光“滋滋“地閃爍著。

一塊寫著“玩具尾貨 15元/袋“的手寫紙板被煙頭燙了個洞，歪歪斜斜地掛在攤位前。

此時三五個穿著人字拖的年輕人圍在一個攤子前。

一個戴著金鏈子的胖男人拎起紅白藍編織袋使勁搖晃：“這袋有沒有關節松動的奧特曼？我的客戶最喜歡瑕疵品，說有戰損版的帶勁！“

“我點知啊？”老板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眼皮都懶得抬起來，用指甲縫發黑的拇指彈了彈煙灰。

這條夜市街還蠻熱鬧的。

充滿市井的氣息。

他們幾人也都花了點錢，去買了幾包一點的“盲盒”，體驗了一把。

“嘖，厲害了?！标惱说摹懊ず小遍_出了一堆那種二戰兵人，還有個鐵皮青蛙，以及一堆印著粵語的版本的游戲王卡，甚至還有幾張民間版三國殺的卡片混入其中。

而苗暄妍的運氣就只能說更是驚人了。

她真的開到了自己的作品。

當她真的抱著玩樂的心態，隨便開開盲盒，看見那個初代小丑玩具的時候，姑娘臉上靈動的表情頓時僵硬的。

張泉這時候都有些尷尬。

那會兒確實是隨便處理的，也沒想到會有今天。

這會兒看見了流傳到市場，怎么看著都有點別扭。

畢竟現在陳浪才是產品版權所有人，雖然是今年才簽的，和之前沒有關系，但是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陳總？這個不會有問題吧？”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有顧慮的話，我大概能再追回來一些，銷毀掉就行，只是剩下一部分有些有點麻煩，都賣了一年多了。”張泉也說。

誰知道陳浪竟然絲毫不在意，擺了擺手，笑著隨意的說。

“多大點事，好好留著，以后說不定還能升值，初代，原初版本，指不定還能發財呢?！?

這不是玩笑，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確實是這樣，有的手辦藏品就是主打一個抽象，越離譜越好，相對來說，其實這個是屬于卡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那種，也就一個初代可能有點噱頭。

真正的抽象是什么。

陳浪立刻想到了那款“治愈心靈”的sbaer大邪神。

稀缺為王，只要稀缺，就有炒作的空間，獵奇也算是人類的一種特殊心理。

所以未來的移動互聯網時代，會涌現出這么多審丑的風尚。

在他看來不是什么大問題。

最后開的盲盒，是唐雪倩選的一個盒子。

圍觀，開盒的過程其實也頗有些樂趣。

她當時蹲在攤位面前，好生挑選了一通，這里摸摸，那里按按的，最后才好不容易選定了下來。

最后拆開的結果是。

一小疊洋畫，一個竹蜻蜓，一個有些簡陋的飛機模型。

再簡陋，也是個飛機模型，大概是他們四人唯一一個值回票價的盲盒了。

哪怕如此，幾人也并沒有什么懊喪的感覺，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來找找樂子的，而不是指望從里面開出些什么驚人的反饋。

拜托，這些玩具都是人放進去的，有好的早就自己截胡了，怎么可能流到市場。

歸根到底還是重在過程，能帶來一些情緒上的波動，就已經足夠值得了。

而看到飛機的模型，唐雪倩忽然想到了什么，扯了扯陳浪的衣袖。

“小陳總，回去你要買哪天的機票？我好去訂。”她小聲的問。

她只買了來時的票，也沒有想到困難會這么順利解決。。

“后天吧，你明天不是要去看你父母么？”陳浪挑了挑眉。

“小陳總你也要去么？”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在霓虹燈光下，姑娘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不然呢？不歡迎我？”

“怎么可能?！彼泵Ψ瘩g，耳尖有些發紅。

“那我怎么介紹??？”她有些期待的追問到。

“就老板唄，順路負責探望一下優秀員工的家屬，你看怎么樣？”陳浪語氣輕松。

“哦。“唐雪倩頓時有些泄氣失望，肩膀微垮，亮起的眼眸忽然黯淡，低著頭，開始有意用鞋尖碾著地面。

“開個玩笑，你想怎么介紹都隨你?！彼p輕的攏了攏姑娘有些凌亂的發絲。

唐雪倩猛地抬頭，眼睛重新亮起來。

夜風吹散她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混著遠處攤販的叫賣聲，消散在潮濕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