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室內,死寂如同凝固的冰層,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上。
破碎的窗戶灌入嗚咽的夜風,吹得魂導燈的光芒搖曳不定,將墻壁上扭曲拉長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亂舞。
那非男非女、糅合著無盡痛苦哀嚎的沙啞聲音,以及最后那瘋狂扭曲的狂笑,如同淬毒的冰錐,深深扎進眾人的精神之海,余音帶著刺骨的惡意,在寂靜中反復回蕩。
“咳…咳咳!”寧榮榮猛地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煞白如紙。
懸浮在她掌心的七寶琉璃塔光芒劇烈明滅,塔身上那幾縷原本幾乎難以察覺的灰黑色絲線,此刻如同被澆灌了毒液的藤蔓,驟然變得清晰、活躍!
它們瘋狂地扭動、增殖,貪婪地侵蝕著塔身純凈的七彩光暈,甚至在塔基處隱隱形成了一小片令人心悸的暗色污斑。
寶塔旋轉的速度變得滯澀不堪,每一次轉動都發(fā)出極其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仿佛不堪重負。
寧榮榮額角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身體微微顫抖,感覺靈魂深處傳來陣陣被污穢之物啃噬的劇痛。
“呃!”戴沐白悶哼一聲,雄壯的身軀晃了晃。他下意識召喚出的白虎虛影,此刻竟顯得有幾分虛幻和暴躁。
原本純粹凜冽的殺伐之氣中,那股令人煩躁的暴戾之意陡然暴漲,白虎的雙眼徹底被猩紅的血絲覆蓋,低沉的虎嘯聲中夾雜著難以抑制的瘋狂,巨大的虎爪在地板上無意識地抓撓,留下深深的溝壑。
他死死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用強大的意志力強行壓制著武魂傳來的嗜血沖動。
朱竹清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冷刺骨。
幽冥靈貓的虛影幾乎完全融入了她身后的陰影,但那片陰影的邊緣卻劇烈地扭曲、波動,如同沸騰的瀝青,散發(fā)出混亂而陰冷的氣息。
她那雙清冷的眼眸深處,一絲極其罕見的、屬于混亂的暗紫色光芒一閃而逝,隨即被她強行壓下,但身體卻繃緊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小舞只覺得魂力流轉的滯澀感瞬間加劇了十倍!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泥沙堵塞在經脈之中,每一次魂力運行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
柔骨兔武魂虛影在她肩頭不安地跳動,原本靈動的紅眸蒙上了一層陰翳。
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榮榮!沐白!”弗蘭德和趙無極驚怒交加,強大的魂力瞬間爆發(fā),試圖穩(wěn)定局面,但面對這種直接作用于武魂本源的詭異侵蝕,他們的力量如同隔靴搔癢。
“凝神!壓制魂力運轉!不要對抗!嘗試安撫武魂本源!”大師厲聲喝道,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
他飛快地抓起桌上幾份關于“魂瘟”的古籍殘頁,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小三!海神之力!”
唐三早已行動!額間海神三叉戟印記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如同暗夜中升起的朝陽!
磅礴而溫潤的藍金色光芒以他為中心,如同水波般迅速蕩漾開來,形成一個凝實的光罩,瞬間將寧榮榮、小舞和昏迷的林淺籠罩在內。
藍金色的神光灑落在寧榮榮的七寶琉璃塔上,塔身纏繞的灰黑絲線如同遇到克星的毒蛇,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瘋狂扭動掙扎著,試圖鉆進塔身更深層。
凈化的藍光與污穢的黑氣激烈交鋒,塔身劇烈震顫,寧榮榮臉色更加蒼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塔身被侵蝕的速度明顯被遏制了。
小舞身上的滯澀感在海神之光的照耀下也大大減輕,她急促地喘息著,努力平復體內紊亂的魂力。
然而,戴沐白和朱竹清卻不在光罩中心。
戴沐白身上暴戾的白虎氣息在海神之光的邊緣被削弱,但那股嗜血的沖動依舊如同跗骨之蛆,在他體內左沖右突。
朱竹清周身的陰影波動稍緩,但那種混亂陰冷的感覺并未根除。
“小三!我的力量只能壓制外圍,對深入武魂本源的‘瘟種’凈化速度太慢!而且同時護住多人,消耗巨大!”唐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喘息,額頭的金光雖然璀璨,但持續(xù)的高強度輸出,讓他的臉色也微微發(fā)白。
海神之力雖強,但他畢竟尚未完全繼承神位,量終究有限。
“老師!古籍上提到的‘純凈生命屬性’力量…”唐三一邊竭力維持光罩,一邊急促地問道。
“有!”大師語速極快,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桌面一張泛黃的古圖,上面描繪著幾株形態(tài)奇特的植物,“落日森林!冰火兩儀眼!那里是天地靈氣交匯的寶地,孕育著無數仙品奇草!其中‘生靈之金’所化的生靈之泉,蘊含最純粹的生命本源!還有‘九心圣棠’,其花蕊凝聚的圣露,擁有凈化污穢、滋養(yǎng)本源的奇效!這兩種,是古籍明確記載能克制‘魂瘟’的頂級天材地寶!”
“落日森林…冰火兩儀眼…”弗蘭德眼中燃起希望,“獨孤博!那老毒物的藥圃就在那里!”
“沒錯!”大師點頭,但眼神沒有絲毫放松,“但獨孤博性情古怪,冰火兩儀眼更是他的命根子,外人絕難進入!而且,時間緊迫!斗魂場邪眼雖被暫時擊潰,但污染源并未根除!‘魂瘟’如同附骨之疽,會不斷加深,一旦武魂本源被徹底扭曲,后果不堪設想!我們必須雙管齊下!”
他猛地看向唐三:“小三,你的海神之力是目前唯一能有效壓制和延緩‘魂瘟’蔓延的力量!我需要你立刻嘗試,能否將海神之力通過某種方式,引導進入同伴體內,幫助他們自身的魂力去抵抗、甚至嘗試緩慢凈化體內的‘瘟種’!這需要你對神力有極其精微的掌控,更需要同伴對你絕對的信任和毫無保留的開放魂力本源!風險極大,稍有不慎,神力失控,或者魂力沖突,都可能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傷!但這是爭取時間、延緩惡化的唯一辦法!”
唐三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引導神力進入他人體內?
這無異于在刀尖上跳舞!但他沒有任何猶豫,沉聲道:“我明白了!老師,我試試!”
他的目光掃過伙伴們。
戴沐白咬著牙,用力點頭,眼中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小三,來吧!我戴沐白信你!”朱竹清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清冷的眸子一片堅定。
小舞和寧榮榮在光罩內,也投來全然信任的目光。
“好!”唐三深吸一口氣,額間海神印記的光芒流轉,變得更加內斂而凝練。他首先走向狀態(tài)最不穩(wěn)定的戴沐白。
“沐白,放松心神,不要抵抗我的力量,感受我的引導!”
唐三伸出右手,指尖縈繞著極其精純、高度壓縮的一縷藍金色神力。
他小心翼翼地將指尖點向戴沐白胸前膻中穴——魂力運轉的核心樞紐之一。
嗡!
神力觸及的剎那,戴沐白身體劇震!如同滾燙的烙鐵刺入冰水!狂暴的白虎魂力本能地咆哮著涌出,帶著強烈的嗜血暴戾氣息,狠狠撞向那縷入侵的藍金色光芒!
“呃啊!”戴沐白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雙眼瞬間變得赤紅,獠牙不受控制地突出唇外,皮膚下肌肉虬結,仿佛要徹底獸化!
“沐白!守住本心!引導它!”唐三低喝,紫極魔瞳全開,死死鎖定戴沐白體內魂力與瘟種糾纏的混亂節(jié)點。
他指尖的神力不再強行突進,而是變得如同最柔韌的絲線,帶著大海般的包容與引導之力,在戴沐白狂暴的魂力洪流中巧妙地穿梭、避讓,同時不斷釋放出溫和的凈化波動,撫平那些被瘟種激發(fā)的暴戾氣息。
這是一個極其消耗心神的過程。唐三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在驚濤駭浪中駕馭一葉扁舟。
戴沐白則承受著武魂本源被兩種力量拉扯的巨大痛苦,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憑借鋼鐵般的意志強行收束著暴走的魂力,艱難地嘗試跟隨唐三那縷神力的引導。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煎熬。
終于,在唐三神力的不懈引導和凈化下,戴沐白體內那股狂暴的戾氣被暫時壓制下去,猩紅的虎目恢復了一絲清明,魂力雖然依舊躁動,但運轉的軌跡開始被強行扭轉,不再完全被瘟種所驅使。
一縷極其微弱的灰黑色氣息,如同被逼出體外的毒煙,從他頭頂百會穴緩緩逸散出來,隨即被唐三指尖殘余的神力凈化消弭。
“呼…呼…”戴沐白脫力般半跪在地,大口喘息,渾身被汗水浸透,但眼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唐三深深的感激?!爸x了,小三!”
唐三顧不上休息,臉色更白了幾分,立刻轉向朱竹清。
有了戴沐白的經驗,過程相對順暢一些。
朱竹清對魂力的掌控本就精妙入微,意志更是堅韌如冰。
唐三的神力如同最靈巧的銀針,在她體內那被瘟種污染的、混亂陰冷的幽冥魂力中穿行,精準地剝離、凈化著那些污穢的節(jié)點。
朱竹清身體微微顫抖,眉頭緊蹙,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始終一聲不吭,全力配合。
最終,一絲比戴沐白更淡的灰黑氣息被逼出凈化。
輪到寧榮榮和小舞時,她們已在海神之力光罩中恢復了一些。
唐三引導神力進入她們體內,過程相對溫和,但同樣消耗巨大。
寧榮榮塔身上的黑絲被神力壓制得暫時蟄伏,不再活躍。小舞經脈中的滯澀感也大大減輕。
當最后一絲神力從寧榮榮體內收回時,唐三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臉色蒼白如紙,額頭布滿冷汗,氣息明顯虛弱了許多。
連續(xù)引導神力進入四位同伴體內進行精微操作,其消耗遠超一場大戰(zhàn)!
“小三!”小舞心疼地扶住他。
“我沒事,消耗有點大。”唐三搖搖頭,示意自己還能堅持。
他走到依舊昏迷的林淺身邊,再次將手抵在她背心,溫和的海神之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壓制她體內殘余的羅剎神力侵蝕,同時小心翼翼地探查著她武魂本源的情況。
“暫時控制住了?!贝髱熆粗娙穗m然疲憊但瘟種被暫時壓制的狀態(tài),稍稍松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但這只是飲鴆止渴!海神之力延緩了侵蝕速度,并未根除。小三的神力消耗巨大,無法持久。我們必須盡快拿到‘生靈之泉’和‘九心圣棠’!”
“落日森林,獨孤博…”弗蘭德眼神閃爍,“那老怪物軟硬不吃,尤其寶貝他那藥園子…硬闖是找死。得想個辦法…”
“或許…我們可以利用他的‘興趣’?!?
一直沉默觀察的趙無極忽然開口,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那老毒物癡迷毒藥和疑難雜癥。小三,你之前不是研究過幾種混合毒素的解法嗎?還有…這‘魂瘟’,夠不夠‘疑難’?”
唐三眼睛微微一亮:“趙老師的意思是…”
“投其所好!”弗蘭德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閃爍,“以探討劇毒和解決這詭異‘魂瘟’為名,引他上鉤!只要能踏進冰火兩儀眼,就有機會!”
“可行!”大師點頭,“但需要周密的計劃。小三的毒術造詣是關鍵。另外,林淺…”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昏迷的少女身上。
她掌心的灰紫色烙印在海神之力的壓制下不再散發(fā)邪光,但如同一個丑陋的疤痕,昭示著體內那道被強行打開的“門”。
“她體內的‘鑰匙’屬性和那道‘門’,是最大的隱患,也是目前能找到她弟弟林修的唯一線索。”
大師沉聲道,“我們需要在她醒來后,嘗試引導她主動去感應那道‘門’,尋找與林修之間可能存在的血脈或武魂共鳴!這是找到‘容器’,破壞邪教計劃的關鍵一步!但同樣極其危險,稍有不慎,可能再次引動羅剎神力,甚至…讓她徹底成為被操控的‘鑰匙’!”
“等她醒來,我和她談?!碧迫粗譁\蒼白卻依舊倔強的側臉,語氣堅定。
“還有一件事?!敝熘袂迩謇涞穆曇繇懫?,她指向地上那塊被藍銀草層層包裹的盾牌碎片,“那個聲音提到了‘星羅帝國的暗影’。戴老大,星羅皇室內部…”
戴沐白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雙拳緊握,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貴賓席上那個頭戴星羅皇冠的虛影,如同毒蛇般纏繞在他心頭。
“我會查!”他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不惜一切代價!如果真是皇室內部有人勾結邪教…哼!”他沒有說下去,但森然的殺意讓房間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天斗皇城的榮光…又指什么?”寧榮榮憂心忡忡,“難道天斗皇室也…”
“七大宗門,兩大帝國…”弗蘭德感到一陣無力,“這邪教的手,伸得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還要長!”
“所以,我們更不能亂?!?
大師的聲音帶著一種磐石般的沉穩(wěn),“當務之急:一,小三恢復力量,嘗試引導林淺感應其弟;二,弗蘭德、趙無極,你們立刻著手準備與獨孤博接觸的計劃,目標——冰火兩儀眼,生靈之泉,九心圣棠!三,戴沐白,動用你在星羅帝國的一切力量,暗中調查皇室與邪教的關聯!四,榮榮,持續(xù)關注七寶琉璃宗禁地情況,有任何異動立刻匯報!五,所有人,在找到凈化方法前,盡量減少動用武魂,避免刺激‘瘟種’加深!”
命令清晰而沉重。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肩頭萬鈞的重擔。
唐三抱起依舊昏迷的林淺:“我先帶她回去休息。等她醒來…”
“我跟你一起。”小舞立刻說道,眼神關切。
唐三點點頭,抱著林淺,在小舞的陪伴下離開了氣氛凝重的院長室。
其他人也各自領命,拖著疲憊卻不敢有絲毫松懈的身體散去。
夜色更深沉了。
唐三將林淺小心安置在宿舍床上,蓋好薄被。
海神之力持續(xù)而溫和地輸入,滋養(yǎng)著她透支的身體和精神。小舞坐在床邊,默默守護。
時間一點點流逝。窗外,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即將過去,天際隱隱透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灰白。
床上的林淺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冰藍色的瞳孔先是有些茫然和渙散,隨即,血色祭壇、被縛的林修、羅剎神鐮的幽光…恐怖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意識的堤防!
“阿修——!”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尖叫劃破了黎明的寂靜!
林淺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身體因極致的恐懼和痛苦而劇烈顫抖,冰藍色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噬靈鞭武魂不受控制地顯現,九節(jié)骨鞭如同受驚的毒蛇般在身周瘋狂舞動,鞭梢骷髏圖騰閃爍著不穩(wěn)定的慘綠光芒!
“林淺!冷靜!”唐三低喝,海神之光瞬間籠罩過去,同時紫極魔瞳全力發(fā)動,試圖穩(wěn)定她狂暴的精神波動。
小舞也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林淺!沒事了!那是幻象!是陷阱!”
然而,林淺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fā),指甲深陷頭皮,身體蜷縮成一團,喉嚨里發(fā)出困獸般的嗚咽,淚水混合著冷汗洶涌而下。
“阿修…祭壇…鎖鏈…鑰匙…是我害了他…是我…是我體內的東西害了他…”巨大的負罪感和對弟弟命運的恐懼,如同兩只巨手,狠狠撕扯著她的靈魂。
“不是你的錯!”唐三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海神之力溫和而堅定地撫慰著她狂暴的精神力,
“聽著,林淺!那不是此刻正在發(fā)生的!那是你記憶深處最恐懼的畫面,被羅剎神力強行激活用來污染你的精神!林修還活著!他是被選中的‘容器’,邪教需要他活著來完成儀式!這是我們救他的機會!”
“容器…活著…機會?”林淺混亂的思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瘋狂舞動的噬靈鞭稍稍停滯,她抬起淚眼婆娑的臉,絕望中帶著一絲卑微的希冀看向唐三,“真…真的?阿修…他還活著?還能…救?”
“能!”唐三斬釘截鐵,眼神堅定如磐石,“但需要你的力量!需要你體內那把‘鑰匙’!”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向林淺心口的位置:“那道被羅剎神力強行打開的‘門’,那道連接你和林修血脈與武魂的‘門’!它在你體內!感受它!利用它!那是找到你弟弟唯一的線索!”
林淺的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在皮肉之下,仿佛真的存在一道冰冷的、通往未知深淵的裂縫。
恐懼再次攫住了她,但這一次,對弟弟的思念和救人的渴望,如同微弱的火苗,頑強地在恐懼的寒冰中燃燒起來。
“感受…那道門…”她喃喃自語,聲音嘶啞。
在海神之力的安撫下,狂暴的噬靈鞭緩緩收回體內,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忽略腦海中那些恐怖的幻象碎片,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去感知那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殘留著羅剎神力冰冷觸感的“烙印”。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每一次意識的靠近,都仿佛在觸摸燒紅的烙鐵,靈魂傳來被灼燒、被污染的劇痛。
血色祭壇的畫面碎片如同跗骨之蛆,不斷試圖將她拖回絕望的深淵。冷汗再次浸透了她的衣衫。
唐三和小舞緊張地注視著她,大氣不敢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淺緊蹙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身體因為極度的專注和對抗而微微顫抖。
就在唐三以為她即將再次被幻象吞噬時——
林淺緊閉的雙眼眼皮之下,眼珠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畫出了一個極其細微、極其扭曲的符號——那符號的形狀,赫然與她在昏迷幻象中,看到束縛林修的暗紫色能量鎖鏈上的某個核心符文,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同時,一道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仿佛跨越了無盡時空的冰冷意念,如同游絲般,極其艱難地從她靈魂深處那道“門”的縫隙中滲透出來,傳遞到她模糊的意識里:
【…血…石…眼…西…南…冷…好冷…姐姐…救我…】
這意念破碎不堪,充滿了極致的痛苦、恐懼和無助的哀求!正是林修的聲音!
“阿修!”林淺猛地睜開眼,冰藍色的瞳孔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混雜著極致的痛苦和狂喜的確認!
“我…我感應到了!是他的聲音!他在…西南方向!很冷的地方…血色的石頭…很多眼睛…是那個祭壇!他在那個祭壇!”她激動地抓住唐三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語無倫次,卻無比篤定!
唐三和小舞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撼和凝重。
成功了!雖然過程兇險,但林淺真的通過那道“門”,捕捉到了林修殘留的意念和方位!
“西南…血色祭壇…”唐三迅速在腦海中勾勒出星羅帝國西南邊境的地圖,“和榮榮父親密報中提到的、初代七寶琉璃塔宗主發(fā)現‘融魂鑄器’殘卷的古文明遺跡方位…吻合!”
線索,終于串聯起來了!
“我們…”林淺急切地看著唐三,眼中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火焰。
“等大師和院長他們制定好計劃!”唐三按住她激動得顫抖的肩膀,語氣沉穩(wěn)卻不容置疑,“邪教老巢必然守衛(wèi)森嚴,我們現在去只是送死!而且,你必須先恢復力量,學會初步掌控你體內那把‘鑰匙’!否則,不但救不了林修,反而會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林淺:“相信我!我們會救出林修!但現在,你需要休息,需要恢復,更需要…學會控制你的力量!”
林淺看著唐三那雙深邃而堅定的紫眸,狂熱的沖動被強行壓下。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抓住唐三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
冰藍色的眼底,絕望的寒冰正在被一種名為“希望”和“決絕”的火焰融化、取代。
西南邊境,血色祭壇。弟弟痛苦的呼喚猶在耳畔。
史萊克的眾人,武魂被“魂瘟”侵蝕,如同身負定時炸彈。
獨孤博的藥圃,是唯一的凈化希望。
而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精英大賽,那個匯聚了大陸所有頂尖年輕魂師的舞臺,正被邪教暗中覬覦,謀劃著一場血腥的“魂骨盛宴”!
多線交織,危機四伏。黎明微弱的光線,艱難地刺破厚重的云層,卻照不透籠罩在史萊克學院上空的、那更加濃重深沉的戰(zhàn)爭陰云。
真正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