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屹立于焦土之上，交錯的傷口在熱浪中泛著暗紅。

新生肉芽艱難修復撕裂的肌理，盡管血氣翻涌，脊梁卻挺得筆直。

孤鳥開出的價碼分量十足：

洗刷污名、巨額現金賠償、通往三階的修煉資源、再加上一個權利似乎極大，名為“天權”的強力庇護所。

可秦牧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認真權衡著其中的利弊。

他目光掠過孤鳥那張肅穆的臉，眼中狂暴盡熄，轉而變得冷靜。

對他而言，力量和自由，永遠放在第一位，其他的皆可以是浮云。

眼下，他的確沒有辦法取走方君昊的性命，若是激怒了孤鳥，自己的小命甚至都可能會交代在這里。

只要孤鳥真的可以保證，自己以后都不會受到任何報復，秦牧當然可以答應對方的條件，饒方君昊一命。

畢竟……雪山腳下的仇，今天勉強算報了，于是，他做出了決定。

他嗓音因內腑震蕩而沙啞，卻字字鏗鏘：“賠償，現金最高標準結算。資源清單列好，準時送達指定地點。”

話音落下，秦牧的視線如同無形的鋼錐，瞬間釘入孤鳥目鏡深處。

那冰冷的目光中，沒有絲毫對新圖景的憧憬，唯有徹底的清醒，以及對自身道路，不可動搖的確認。

他輕輕的搖搖頭，旋即將注意力放在了，是否答應加入天權一事上。

加入天權，的確可以獲得諸多便利和資源，提升境界的速度會很快。

只是……力量固然重要，但若是以屈從和束縛為代價，便失去了力量的真意，眼前這條看似鋪滿黃金和坦途的邀請，終究不是他要走的路。

于是，他放緩了語速，聲音依舊帶著沙啞，吐字卻更加清晰：

“至于加入天權一事……”

“孤鳥指揮官的好意，秦牧心領。能得‘天權’垂青，不勝榮幸。”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打算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出言拒絕孤鳥。

這時，后方的警戒陣列中，幾位身著先進制式裝甲的士官緩緩靠近。

其中一名士官捕捉到秦牧語氣中的異樣，頭盔驟然偏轉。驚愕在心底炸開：“等等……這個語氣不對勁！”

不可置信的念頭轟然炸開，讓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心中驚駭道：

“他該不會是想拒絕吧？那可是天權遞出的橄欖枝，指揮官親自相邀。”

“多少人熬干心血也求不來這一絲可能，難道這人要……？”

士官尚不及細想，秦牧已經繼續開口。他語調平穩，吐字清晰，語氣里的冰冷堅決，沒有絲毫轉圜余地。

“但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只想追逐獨屬于我的那片無垠天地，此間路遠，各走一方，還請您多多體諒。”

“什么？！”

那名士官聞言身形驟僵，抬眸看了眼孤鳥，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他……他真的拒絕了？！”

“追逐自己的無垠天地？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那可是天權啊！”

其他士官亦是震顫不已。

“瘋子！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他倒好，直接拒絕了孤鳥執行官。”

“不知好歹，這家伙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連方鎮守使都沒這種待遇。”

“就是，我懷疑這家伙根本就不懂天權的含金量，那可是咱們東夏的最高序列，若能加入，堪比一步登天！”

………………

難以置信，無法理解。

他們仿佛看到有人把世上最璀璨的珍寶，當垃圾一樣棄于腳下。

秦牧對這些人劇烈的心理地震，和失態的反應置若罔聞，連目光如鷹隼般鎖定他的孤鳥，都未再看一眼。

見此，同樣錯愕的孤鳥，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笑意，“好吧。”

“我尊重您的選擇。”

“不過……若您改變了主意，無需提前預約，隨時可以來帝都找我。”

秦牧點點頭，不再多言，稍稍的調整了一下重心，便決然轉身。

雖然傷勢未愈，但他的步履依舊沉穩，頭也不回的走向森林外圍。

孤鳥沒有阻攔，靜靜注視著那道在黑暗中不斷前行的身影。

“嘁……”一旁的士官見此擠出一個鄙夷的短音，打算出言詆毀秦牧。

孤鳥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手臂如閃電般抬起，一股絕寒的壓迫瞬間降臨，讓士官如墜冰窟，不寒而栗。

士官“咕嚕的”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瞬間疆在了原地。

其他士官亦是將嘴給緊緊閉上，不敢再討論關于秦牧的半點不是。

見此情形，孤鳥滿意的點點頭，聲音刺骨冰冷的下達了命令。

“啟動T-07休眠艙，注入最高級的維生藥劑，將方君昊鎮守使轉移進休眠艙內，運送回帝都，接受治療。”

“是。”士官們齊聲應道，旋即快速執行命令，動作緊繃精準。

沒一會兒工夫，士官們就將重傷昏迷的方君昊裝入休眠艙。

“報告長官，轉移完畢。”

為首的士官沖孤鳥敬禮，等待對方的下一步指示，卻見他的目光一直盯著秦牧離開的方向，從未偏移。

這時，孤鳥才回過神來，抬眸看了眼被裝進休眠艙，暫時保住性命的方君昊，長舒一口氣：“傳我命令。”

“通知外面的駐軍，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扶余軍部，參與此次事件的扶余安全分局全體成員，隨我返回帝都。”

………………

在孤鳥一干人等離開后，潛藏在陰影里的夜梟，這才敢顯露身形。

他看著秦牧離開的方向，下意識咽了口唾沫，低聲呢喃道：

“這小子成長得可真快啊，短短一天時間，就從一階巔峰晉升到了二階初期，更是擊敗了方昊昊鎮守使。”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取代方君昊鎮守使，成為東夏最強吧？”

他臉上掛滿了贊許的神情，可下一秒又立即變得深邃，認真分析著：

“這一戰動靜不小，居然驚動了天權序列，甚至讓孤鳥執行官親自抵達戰場，及時保住方鎮守使的性命。”

“同時，孤鳥執行官甚至想拉攏秦牧加入天權，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殊榮，足以證明中樞對他的重視。”

“不過……如我所料……”

“他果然拒絕了天權的邀請，于我而言，這是件好事，只有這樣，以后我跟秦牧才有繼續合作的可能……”

“嗯……等我從帝都回來，就先把碎星給他送去，維持一下友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