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沉重的合金艙門，被一股無形力量的推開，方君昊的身影一步踏出，指揮車內慘白的燈光與刺骨的寒流，都被他毫不猶豫地甩在了身后。

迎接他的，是墨染般的原始森林和水系超凡者召喚的瓢潑大雨。

然而，這場大雨……在他踏出車門的一瞬，便發生了劇變。

密集的雨線，在距離他身體十數丈外，便驟然凝滯、凍結。

不是結成冰雹，而是化作億萬細碎的、閃爍著幽藍寒芒的冰砂。

這些冰砂并非垂直落下，而是被一股源自方君昊體內的特殊能量迅速吸引，依附在他周身，瘋狂旋轉。

嗚——

刺骨的寒風，不再是自然的風，而是化作了冰系能量的具象。

風聲凄厲如萬千亡魂哀嚎，卷動著漫天冰砂，形成一個不斷擴大的、絕對冰冷的暴風雪領域。

方君昊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多看那變成冰雕的兩人一眼。

他邁開腳步，一步，踏在濕滑泥濘的林地之上。

喀——

以他落腳點為中心，半徑為十米內的地面，無論泥土、巖石、倒伏的樹木、低矮的灌木，都瞬間被一層堅逾鋼鐵、閃爍幽藍光澤的堅冰覆蓋。

雨水在接觸到冰層表面的瞬間，甚至來不及流下便被同化增厚。

他行走在這片被自己強行割裂出的寒冬絕境中，步履沉凝，卻極快。

每一步落下，都是冰域的一次跳躍式擴張，暴風雪在他身后拉出一道寬闊的、毀滅性的冰霜路徑。

他仿佛行走在人間的冰霜之神，所至之處，天地為之改色。

望著方君昊那漸漸遠去的背影，一名少將軍銜的軍方負責人，倒吸一口冷氣，手指僵在半空，面無人色。

“這就是三階巔峰覺醒者的實力？”

“天災……這樣的威勢，才是真正的人形天災……”另一名軍方負責人見狀失魂落魄，手中水杯“哐當”砸在結冰的地面，溫熱的茶水瞬間凍結成塊。

“重傷之下，威勢竟不減分毫……舉手投足，天象相隨……”

一名鎮守使緊盯著森林中上急劇擴張的幽藍冰域，眼中殘留著驚悸：

“這……這才是真正的天災之威。”

言罷，他抬眸看向擋在門口處的兩座冰雕，輕蔑的搖搖頭：“這兩個不知好歹的，當真是在鬼門關前跳舞。”

下一秒，軍部負責人如夢初醒，看向那兩座冰雕，厲聲嘶吼道：

“快，救人！”

“按大人吩咐，解凍，快。”

與此同時，森林核心地帶。

一直佇立如石像的秦牧，緊閉的雙眸猛地睜開，一股浩大、冰冷、帶著毀滅與審判意志的威壓，正以恐怖的速度碾過森林，向他轟然壓來。

這壓力比之前所有的戰斗壓力，加起來還要沉重百倍。

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冰冷，似乎連呼吸都要凍結肺腑。

他周身的雨點仿佛被無形的立場排開，落在他十丈之外。

秦牧緩緩轉身，面朝那寒氣源頭的方向，脊梁挺得筆直，眼中燃燒的金焰在昏暗的雨夜里驟然熾盛，仿佛兩顆永不熄滅的星辰，不怒自威。

這時，夜梟的身影急切從陰影中沖出，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焦灼：

“秦牧，方鎮守使出動了，你現在抓緊時間逃跑，應該還來得及。”

“他雖然重傷未愈，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體內那浩瀚如海的能量。”

夜梟聲音急促，幾乎是在懇求：

“你沒感覺到嗎？他的能量，浩瀚如深淵怒海，這只是冰山一角……”

“感覺到了。”秦牧平靜地打斷他，聲音在呼嘯的風雪預兆中異常清晰。

他連頭都沒回，目光牢牢鎖定著遠方那不斷蔓延的寒冰路徑。

“感覺到了？那你還不……”

夜梟難以置信地低吼。

“那又怎樣？”

秦牧終于側過臉，金色的瞳孔映照著夜梟面具上焦急的紫紋，嘴角卻緩緩向上勾起一個近乎狂野的弧度。

那不是絕望的笑容，而是一種久違的、被點燃的……純粹興奮！

這股興奮感，如同滾燙的巖漿，瞬間驅散了剛剛那因恐怖威壓而產生的絲絲寒意，甚至讓他因即將到來的大戰而微微顫栗，這顫栗并非恐懼，而是這具身體，在渴望戰斗的本能。

夜梟面具下的眼睛陡然睜大，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又怎樣？”

“方君昊可是準四階覺醒者，異能等級達到了天災級。”

“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你現在難道不恐懼？心就不跳？”

“恐懼？”秦牧輕笑一聲，低聲的重復著，似乎覺得這個詞無比陌生。

他深吸一口氣，帶著血腥與泥土味的冰冷空氣涌入肺腑，非但沒有讓他退縮，反而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

心臟在胸腔里強健有力地搏動，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擂動一面無形的戰鼓。

他抬起手，五指緩緩收攏，指節因用力而發出輕微的爆鳴。

“我甚至有些興奮了呢……”

秦牧的聲音不大，每一個字卻都如同燃燒的隕石般砸在夜梟耳中。

他霍然轉身，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氣勢徹底釋放。

金色的光焰如同壓抑萬年的火山，猛地從他身上沖天而起。

將周圍十米內的雨幕瞬間蒸發，形成一個與那遠處極寒截然相反的、充滿爆裂戰意的絕對領域。

“那日在雪山腳下相遇，他視我如螻蟻，當時我就在想……以后若是有機會，定要讓他也嘗嘗這種感覺。”

秦牧眼中燃燒的戰意，幾乎化為實質，“重傷未愈？正好！”

金色氣浪如實質結界轟然展開，與席卷而來的冰藍風暴正面相撞。

剎那間，百米虛空中迸發出刺目眩光，無形的力量如巨獸撕咬一般，發出了極其刺耳的裂帛聲響。

傾盆雨幕被絞成碎霧，在冰火之力的撕扯下，忽而蒸騰成白煙，忽而凝結成冰晶，轉瞬又湮滅于無形。

方圓數里的空間扭曲震顫，似有一道透明穹頂即將被撕裂。

秦牧森白的齒列，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唇角勾起的弧度淬著冰刃般的冷光，眼底翻涌的猩紅將蟄伏已久的殺意盡數點燃，“趁他病……要他命！”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看向遠方那片迅速靠近的、如同移動冰獄般的恐怖領域，聲音如同淬火的精鋼，冰冷而堅定：“我秦牧，賭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