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是為了幫助我擺脫那家伙的影響，才會答應和我比劍？”

詹姆的碧綠眼眸凝望著亞瑟，像是在仰望一座高山：

“先前聽說閣下年紀輕輕就榮獲王座騎士的榮耀，還以為不過是個設法獲得了公主歡心的幸進之人。沒想到世上竟真有如閣下這般高風亮節之人！

“在下慚愧感激之至，日后閣下但有所需，在下義不容辭！”

“哈哈，哈哈，我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好。”

面對詹姆的慷慨陳詞，亞瑟幾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首先，先喚醒理智，再集中精神，最后驅逐外來影響的方案，是莫斯薩克研究出來的。

其次，詹姆能成功擺脫影響，也得益于他身份尊貴，科維厄不敢使用過于粗暴的手段——要是像昨夜那群土匪農民似的被傷到大腦結構，那可真就是萬事皆休。

最后嘛，讓人集中注意力的方式很多，亞瑟卻偏偏選了比劍，當然也存了刷熟練度的心思。

雖然雙手武器沒能刷成，卻驗證了一個猜測：

雖然沒有刻意練習過單手武器，但一場場戰斗中積累下來的眼光、經驗還在，只要稍加運用，水平就能快速增長，而不用像游戲中那樣完全從頭開始。

想到這里，亞瑟忽然腦子里靈光一現：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糾結。雖然比劍沒能分出輸贏，但你完全可以和我們一起去辛特拉，由那里的專業人士進行審訊工作啊！”

亞瑟幾乎忍不住要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把俘虜交給布魯格不是個好主意——考慮到科維厄在布魯格一帶的影響力，說不定進城的當天，這個年輕有為的御前侍衛就墜馬身亡了。

倒是辛特拉，一來有莫斯薩克這樣的大德魯伊效力，科維厄很難在那里進行滲透。

二來，維登干的這事兒很不體面，一個處理不好就容易引發戰爭。有辛特拉這個雙方共同的宗主國出面，可以避免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三嘛，如果能忽悠得詹姆入隊，自己豈不是多了個金牌劍術陪練？！

要知道，刨去力量和反應速度的劣勢，詹姆在劍術上的造詣相當高深，恐怕和杰洛特都能掰掰腕子。

詹姆思考了一陣，欣然同意。

畢竟他只是年輕，不是蠢。說出那樣有欠考慮的話，思維受影響的因素很大。

作為布魯格和辛特拉的邊界，迪林根與其說是一座要塞，不如說是一座港口城市。穿梭在雅魯加河上的船只絡繹不絕。

“這世界真是荒唐，我們能用傳送塔眨眼抵達數百里外的地方，卻沒法在一座幾百米寬的河面上架起橋梁。”

渡口上，亞瑟不滿的看著濤濤的河水，不滿的嘟囔著。

他們這一行人數不多，攜帶的馬匹和物資卻著實不少，根本找不到足夠大的船只。

渡口的士兵極力推薦道：

“你們干嘛不分成三批呢？看到那邊那幾艘掛著著十字的船了么，那是我們駐軍的船只。

“上面的水手個個都是好樣的，我保證你們到達對岸的時間不會相差超過一頓飯。”

丹德里恩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當即贊許道：

“我看這樣不錯。亞瑟、莫斯薩克、杰洛特，你們仨各自領上一隊，足夠順順當當…”

詩人話音未落，就聽見詹姆朝士兵厲聲呵斥道：

“把你的那些鬼心思都收起來，這位是泰莫利亞的王座騎士，我奉國王的旨意護送他們前往辛特拉——快去找一艘大船來！”

在詹姆的白袍面前，士兵連個屁都沒放，匆匆行過禮后就轉身跑走。

一刻鐘后，一艘大到足以容納上百人的大船緩緩靠岸，桅桿上高懸著綠底白花的十字旗幟。

哪怕忽略體型上的差距，單單是旗幟的精致程度，它也將士兵先前推薦的小船比成了破爛。

“這個才是布魯格軍方的船只，大家放心上船吧。”

詹姆站在踏板上，攔住了想要跟隨上船的閑雜人等，直到船只啟動的瞬間，才猛地一個箭步跳上了甲板。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你忽然發了好大的脾氣。”

亞瑟有些好奇，詹姆這小伙子的劍路堂皇而大氣。在他想來，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情才對。

詹姆垂著頭，思索了一陣才赧然道：

“唉，本來我是羞于啟齒的，但既然他們都做出來了，我也沒什么好遮掩的。

“剛才，士兵所推薦的那些小船其實并不是迪林根駐軍的資產，而是一些比較有活力的社會團體所有。

“每次見到有油水的隊伍，他們就會想辦法推薦對方去坐這些小船。

“如果隊伍里有您這樣的強人鎮著還好，要是被看出來只是群普通人，到了河中間，船老大就會變臉，問你是選孽鬼還是選水鬼。”

丹德里恩皺眉道：

“什么叫選孽鬼還是水鬼，我一個都不喜歡！”

詹姆輕輕的‘呵’了一聲，耐心解釋道：

“所謂選孽鬼，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把人捅死再丟進河里。

“選水鬼，就是拿石頭把人捆上，直接沉到河底。”

丹德里恩的嘴巴張得能塞進去個雞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謀財害命啊！你們這邊的駐軍怎么不管管？”

說起這個，詹姆黯然道：

“那些船老大不但每年都要給迪林根的駐軍上千克朗的分紅，平時也不少干走私軍械的活兒，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就算要管也只是做做樣子。”

亞瑟也問道：

“駐軍管不了，那你們的國王難道就不管？”

說到這個，詹姆的腦袋都有些耷拉了：

“當然管過啊！去年我就被國王委派主持迪林根宰客事件的調查工作。

“可調查組才剛到就被人盯上了，平均每天至少被各路團伙掃蕩個六七次，要不是我這把劍還算鋒利，大家連活著離開都難。”

亞瑟‘嘖’了一聲，追問道：

“那后來呢？國王就這么忍了？沒有派親衛隊來平叛？”

詹姆苦澀道：

“被我砍死的那些團伙成員里，有不少是大貴族的成員。要不是調查組里也有不少高官，說不定我早就被吊死在絞刑架是了。”

亞瑟聽得連連咋舌，暗自慶幸自己沒在布魯格這小地方死磕。

都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布魯格這幾乎整個都被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