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副廠長的對話？

胡主任那是到現在都沒有緩過神來。

難不成！

季廠長聽到的……是……會是那句話？

“季廠長，您……您都聽見什么……？”

這話……胡主任問得是小心翼翼……

他心里發了瘋的祈禱，這尊大佛，聽到什么都好，可千千萬萬別聽到副廠長那最不應該說的那句話！

要不然！

他就是同謀！

那是說到哪里都落不了好的呀！

可這心思他只在腦袋里轉了那么一小圈。

季學明就開始說話了，眼神盯到了窗外，細長的手指，在玻璃上畫著圈，聲音淡然到了極點！

“聽到了什么？呵……我只聽到最后一句！”

說完這句話，季學明又一次淡然的看了胡主任一眼。

“那句話的中心思想，如果我總結的沒錯的話，應該是副廠長的相好不喜歡某個女工，所以，拜托你別讓她入廠！！”

轟！

胡主任的腦袋都炸了。

他就知道這是一桶藥！

但是沒想到會這么快炸到他的腦袋上。

“不是！季廠長，事情不是這樣的，其實……其實我對那個女工是很……很滿意的，但是……您也知道……我和副廠長共事了這么多年，他……怎么說都是我的上級領導……我……我……我……我知道這件事不對……可是他第一次對我提出要求……我這個主任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

季學明冷冷的輕笑了一聲：“不能不答應副廠長的話，不能不賣他這個面子！”

這話確確實實是他胡三想說的。

但是這話從季學明的嘴里說出來，那意味可就是那么清晰明了了。

意思是……是這個意思！

可……可他不敢說呀！

“呵……看來……還真是這個意思？”

胡主任是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額頭上的冷汗都快把他給澆濕了。

“胡主任，您是黨員干部，有些事不用我說，您也明白，這是國企，是國家的企業，是人民的企業，企業不是個人的，誰進誰出，不是一個企業領導的相好所能決定的，我相信，胡主任，我您也知道事情的荒唐性，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軋鋼廠，已經數年沒有廠長了，廠里的一把手，都是副廠長，您不聽他的，倒也說不過去！”

呼！

季學明這么長的一句話，讓胡主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也到底是讓馬狗子回了幾分面子。

他要是早知道這里的門門道道，打死他都不敢把胡主任給叫上來。

這不是平白無故的惹人么。

他季學明不在意！

他馬狗子以后還要在廠里混呢。

“胡主任，來！坐！喝點水，我這哥們兒呀，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你可別見怪……他呀，剛當上軋鋼廠的領導，這心里吧，難免想做點事瞧瞧！我這是真不知道他叫你上來是說這事的，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把您給叫上來！”

“不過，胡主任，別說我這哥們兒呀，就是我聽著這事，都覺得不是一點的過份，副廠長的相好的不喜歡那個女工，然后就不讓她進廠了！咱先不說這女工能力怎么樣，單是這句話，就有點讓人接受不了么，您說對不對！”

一杯水，利利索索的放在了胡主任的面前。

看著胡主任顫顫抖抖的喝了一口。

馬狗子的聲兒，就又開始了。

“我哥們兒這人眼里從來就容不得沙子，這事，還得您多擔待點，別跟他一般計較！”

“哎喲！這話說的，這事是我錯了，我怎么敢跟領導計較，不敢！這可真不敢！”

馬狗子這白臉當得不錯。

一下子就讓胡主任心里舒坦了不少。

清了清嗓子，他到底還是得讓事情有個解決的辦法。

所以，沒等季廠長開口。

他就先給了條條框框，語句里的誠肯程度，絕對是……發自真心。

“季廠長，經您這么一批評，我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讓事情撥亂反正！”

季學明的眼珠子一抬，饒有興致的看著胡主任，眼睛里的意思，寫得明明了了。

“怎么個……撥亂反正？”

“一、我親自去告訴副廠長，這件事情的不可取性，告訴他企業是國家，不是他個人的，軋鋼廠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是所有工人說了算，告訴他這件事的荒唐程度，讓他意識到事情錯的有多荒唐，多可笑！讓副廠長保證以后不可再范！”

“嗯！”

季學明點了點頭！

很是肯定了胡主任的說法。

“二、重新讓那個女工入職，讓副廠長和我，親自跟她賠禮道歉！”

“嗯！”

季學明又一次點了點頭！

又一次肯定了他的說法。

胡主任本來以為，這事終于可以得到一個圓滿的解決。

畢竟，他嘴上是這么說。

可見到副廠長，這話要怎么說，都是全憑他的一張嘴。

他胡主任的想法很簡單。

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即不能惹了這個新來的廠長，又不能把副廠長給惹毛了。

畢竟，他還要在這個廠子里混。

這兩位可都是他的頂頭上司。

至于那個女工么？

到時候跟這新廠長說，找不到不就完了！

不過，這話怎么說，事怎么做？

他還得好生斟酌斟酌。

想到這兒，胡主任起身就想往外走，去辦他被季廠長認可的事。

可沒想到……他屁股才剛抬起。

季學明又跟他來了一句。

“你的想法很好，意識很全面，這樣，我陪你走一趟，親自聽聽你給副廠長是怎么教學的！”

“啊？”

打死他胡三都沒有想到，還有這茬兒！

臉上那點不樂意。

可是寫得明明白白的！

“怎么？不歡迎！”

“沒！沒有！”

“即然沒有，那就走吧，副廠長在哪里，你是知道的吧！”

“知……知道！橋……橋里胡同！……馬……馬兵家！”

……

李玲落因為沒被錄取，一路上都走得失魂落魄！

心里還在盤算著，她是不是應該走動走動，送點禮什么的。

畢竟現在，她可是什么都沒有！

她總得讓兩個女兒活下去不是。

回到了破廟，收拾了收拾心情，李玲落洗了把臉，從墻里拿了些玉米面想給馬嬸兒送過去。

畢竟這幾天，都是馬嬸兒在幫她看著孩子。

她不能沒有一點表示！

收拾好玉米面，她才剛從破廟里走出去，就看見馬嬸兒急匆匆的朝著她這邊跑了過來。

離著這么遠，李玲落都能看到馬嬸兒臉上的急色。

“馬嬸兒……怎……怎么了？”

“哎喲喂……出事……出大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