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春光明媚，秦遠著路虎出門，心里一直琢磨著該怎么和林茉瑤坦白。

不過，在聽到電臺里討論春晚的話題時，不免也分了神。

畢竟元宵在即，不止電臺，就連街頭巷尾，網上網下，都總愛議論春晚：

有人說“馮鞏的相聲沒以前逗了”，也有人夸“李宇春的歌好聽”，偶爾還會爭論幾句“哪個節目該上熱搜”。

上一世秦遠其實對這些晚會沒太大興趣，可重生后，他卻多了點不一樣的心思；

他可清楚記得，往后十年，只能一年比一年差，如今到不免有些期待元宵晚會，總有點“趁現在還有這份勁兒，得好好看”的心思。

直到車子拐進城東科技園，他才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

萬象的主播能自由決定播不播，但技術、客服這些核心崗位，一刻也沒離開人，當然，秦遠三倍工資那是下了公告，人人歡喜的事。

而至大年初七，則所有人都恢復了正常上班。

不過，今天秦遠沒去42層的總裁辦，也沒去41的總控室找楚子良，而是徑直按下了38樓的電梯。

最靠南的那間實驗室是年前剛啟用的，門牌上寫著“萬象特效研發組”，里面坐著十余個程序員忙個不停。

“秦總。”

秦遠推門，一個戴黑框眼鏡、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彬彬有禮的招呼。

他叫張阜陽，兩個月前人事部通過獵頭從深城挖來的博士，專攻計算機視覺，一來，便被委任為這個實驗室的負責人。

秦遠點頭，邁步往實驗室里走：“不廢話，你說有成果，那咱們就先看東西。”

張阜陽點點頭，引著秦遠到了一臺顯示器前，自有人打開演示動畫。

“您看，2D貓耳朵特效的原型做出來了。”

視頻里，一個測試人員對著鏡頭轉頭、微笑，屏幕上的一對纖白的毛絨虛擬貓耳朵頓時出現在他的額頭。

還能跟著頭部動作輕微擺動，粉色耳尖質感很好。

秦遠眼睛驟亮：這模樣，和他記憶里早期短視頻平臺的貓耳朵特效幾乎一模一樣。

看了片刻，開心的笑過，他才指著視頻里貓耳的根部問：“視覺抓點是太陽穴？”

“對，用OpenCV做的面部關鍵點定位，鎖定太陽穴區域后綁定動畫幀。”張阜陽說著，示意演示人員動起來。

不過，那演示員這次動作大了些，問題立刻就暴露了：他快速轉頭時，貓耳朵突然偏移到了臉頰；

這一錯，他忙抬手摸臉，特效直接卡頓；

秦遠見狀，抬手往那個演示員額前伸手，果然，光線一暗，貓耳朵直接定住了懸在半空顯得格外滑稽，顯然這套系統連人臉都識別不清。

實驗室里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張阜陽的額頭冒了汗，低聲解釋：“同步率只有40%，關鍵點捕捉的精度不夠，低端機上幀率能維持15幀。”

秦遠沒說話，俯身看著屏幕上的錯誤日志：雖然他看不懂，但也知道紅色的警告提示密密麻麻。

他再抬頭，便見項目組的程序員們都低著頭，一副項目要被斃了的表情。

收拾了一下心情，秦遠突然笑了：“都這幅表情干嘛，你們做得不錯的。”

說著，他拍了拍張阜陽的肩膀，聲音里沒半點責備:“研究技術哪有一帆風順的？現在至少能看到成型的東西，方向沒走偏，這就很好，我很滿意。”

秦遠倒沒說假話，他其實早有預判，以2015的各項技術，恐怕完不成他想要的特效，不過，萬象可以提前面世，他總想嘗試一下，如今親眼見證失敗，他才算死心。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他能提供方向和思路，萬象慢慢累積技術人才，隨著視頻行業的其他技術逐步突破，萬象今后依然是能快人一步的。

想到此，他看向所有人，微微一笑，大手一揮：

“萬象從來不玩虛的，既然我承認大家的成果，那特效項目組，本季度追加獎金50萬。”

實驗室里瞬間炸了鍋，程序員們你看我我看你，眼里的失落瞬間變成了驚喜，有人甚至當場歡呼起來。

張阜陽愣了愣，連忙點頭：“謝謝秦總，我們一定盡快優化，絕不辜負公司的信任和支持。”

秦遠擺擺手，轉身走出實驗室，轉向下一個。

萬象要做的特效當然不止貓耳朵，后續還要開發手勢識別、背景虛化這些功能。

而且，除了特效組，萬象如今還成立了另外三個技術組，算法、技術整合、美顏。

當然，最關鍵的推薦算法組還沒成型，得靠陳教授帶團隊攻堅。

而美顏組和技術整合，秦遠走一圈下來發現，大致情況和特效組差不多，他不得不安慰自己：慢慢來，飯得一口口吃。

看完38樓，秦遠便自行往42樓去，剛出電梯，就撞見了顧青辭。

她手里拿著份財務報表，眉頭微蹙，顯然也是剛忙完。

顧青辭看到秦遠，表位微微意外，隨后帶著戲謔和抱怨打趣：“這么巧，你也會來公司？”

秦遠一愣，尷尬一笑：“瞧你這話說得。”

而見顧青辭還要擠兌，他趕忙追問：“你忙什么？”

這招對顧青辭絕對有效，只見她嘆了口氣，語氣有點無奈：“我過來核對一下上月的支出。”

“服務器擴容、獵頭費用、實驗室設備，這月支出比預算超了25%。再這么花下去....”

畢竟是走廊，顧青辭沒把話說全，但秦遠聽懂了，支出太高，德資的融資會恐怕撐不了多久。

他撓了撓頭，沒反駁，因為他知道顧青辭說得對：

可技術研發、團隊擴張這些事，哪樣都得花錢，沒辦法的事。

顧青辭見他這模樣，沒再多說。

兩人默契的朝秦遠辦公室走去，走著走著，顧青辭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剛收到消息，字節集團旗下推出一個新東西，叫火山視頻。市場部判定，應該是我們的競品。”

“不過，你別太擔心，我們分析，從他們的產品看，他們主打下沉市場，玩法跟我們不太像。”

顧青辭自顧自說，轉頭發現秦遠不見了，轉過頭，發現他竟然頓住了腳步，臉上的神情微微沉。

火山視頻早期確實和快手、美拍等等頭部短視頻平臺打得不分上下。

不過，秦遠之所以如此神色，卻不是因為火山視頻本身，而是因為，這個產品，是字節集團在短視頻領域的試水之作，隨著這個產品的上線、成功，很快讓字節集團入了門。

秦遠心里泛起一絲緊迫感，不由低聲自語：“某音，看起來你快要出生了。”

顧青辭微微皺眉：“你說什么？”

秦遠抬眼，微微一笑：“沒什么，跟我說說吧，這個火山視頻的功能。”

顧青辭聞言，當即翻開了自己的小本子，片刻便開始匯報：“15秒短視頻，支持簡單的濾鏡和特效，還加了個‘火力值’打賞功能。”

說著，她看向秦遠：“對了，我在網上看到新聞，好似說，他們一上線，便挖了不少快手上的中小主播。”

說著，兩人已走到寬敞的總裁辦公室，秦遠深吸一口氣，隨即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篤定：“通知市場部，盯緊這個火山視頻。尤其注意它的迭代更新。”

顧青辭點點頭，看著秦遠的側臉，忽然笑了：“難得看你有些慌啊。”

秦遠跟著笑了笑：“緊張是有的，但慌不至于，來了就接招唄。萬象能從抖魚的攻擊里扛過來，如今，又怎會怕多一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