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顧的拇指反復摩挲著鑰匙殘片邊緣參差不齊的斷面,粗糙的金屬觸感在指尖來回游走,仿佛在觸摸一道未愈的傷疤。殘片表面的符文泛著微弱藍光,如同深海中搖曳不定的磷火,又似瀕死者眼中即將熄滅的生命之光,隨著他急促紊亂的呼吸明滅不定。自第四卷在鐘樓之戰虎口奪食般獲取這枚殘片后,三人如同被命運絲線牽引的傀儡,循著符文軌跡跨越三個時空斷層。每一次穿越,塵顧都感覺自己的靈魂被生生撕裂重組,那種痛苦如同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骨髓。此刻,他們終于站在了永夜齒輪城銹跡斑斑的青銅城門前,這座城門表面布滿歲月侵蝕的痕跡,斑駁的銅綠下隱約可見古老而神秘的圖騰,仿佛在訴說著這座城市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墮落。
頭頂上方,遮天蔽日的機械巨塔刺破低垂厚重的鉛云,宛如一柄插入天際的巨大長矛。塔身上層疊交錯的齒輪密密麻麻,如同巨獸口腔中鋒利的獠牙,大如房屋的主齒輪每轉動一圈,都帶動著整座城市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那聲音仿佛是遠古巨獸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震落的金屬碎屑如黑色冰雹簌簌落下,打在塵顧的鎧甲上,發出清脆的“叮叮”聲,又彈落在地,如同奏響了一曲死亡前奏。
當生銹的城門在齒輪咬合發出的刺耳聲響中緩緩升起,一股混合著機油腐臭與鐵銹腥味的冷風撲面而來,宛如一只冰冷的鬼手,瞬間將青子籠罩其中。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嬌軀微微顫抖,手中彈弓的皮質握把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跡,那痕跡仿佛是她內心恐懼的具象化。濃霧如粘稠的墨汁彌漫在街道上,能見度不足五步,其間不時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像是千萬只鐵爪在抓撓著世界的骨架,又像是無數冤魂在黑暗中發出的絕望哀嚎。白衣行者將竹笛橫在胸前,笛身的古老刻痕與他緊皺的眉頭同時泛起微光,那微光如同在黑暗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這里的時間流速...不對勁。”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歲月的深處傳來。話音未落,街邊一盞能量核心路燈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那光芒如同惡魔的眼睛,將濃霧瞬間染成詭異的靛紫色,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一個充滿邪惡力量的煉獄。
深入城中,景象愈發扭曲可怖。巴洛克風格的金屬建筑表面布滿蠕動的齒輪鏈條,宛如巨獸體表蜿蜒的血管,又似一條條貪婪的巨蟒,在建筑表面不斷游走。某處管道突然爆裂,滾燙的蒸汽噴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霧氣中,一張張轉瞬即逝的扭曲人臉若隱若現,那些面孔充滿了痛苦與絕望,仿佛是被困在蒸汽中的靈魂在苦苦掙扎。街角一座鐘樓的鐘擺早已停止擺動,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微型齒輪組成的矩陣,齒輪咬合時發出的“咔嗒”聲,竟拼湊出類似孩童啼哭的詭異旋律,那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讓人不寒而栗。青子的目光被路邊櫥窗吸引,櫥窗里陳列著機械義肢,那些泛著冷光的金屬手指正以詭異的節奏敲擊著玻璃,仿佛被困在永恒牢籠中的靈魂在求救,又像是在向外界傳遞著某種神秘的信息。
街道上的半機械生命體更是讓人不寒而栗。一位婦人模樣的個體,陶瓷般蒼白的臉上嵌著兩個玻璃眼珠,轉動時發出細碎的齒輪聲,仿佛是死神在轉動手中的鐮刀。她本該是人類心臟的位置,露出半顆仍在跳動的機械泵,每一次搏動都噴濺出綠色的機油,那機油如同惡魔的血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當她機械地舉起裝有扳手的右臂修理管道時,鋒利的邊緣劃開金屬外皮,本該流血的傷口卻只溢出粘稠的潤滑劑,可她空洞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繼續著永無止境的勞作,仿佛是一個被剝奪了靈魂的行尸走肉。
塵顧的巨劍突然發出嗡鳴,劍身的時光紋路亮得刺眼,仿佛是在黑暗中亮起的一盞明燈,又像是在預警即將到來的危機。“就在這附近!”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警惕與緊張。話音未落,尖銳的警報聲如同利刃刺破死寂,那聲音仿佛是惡魔的號角,宣告著災難的降臨。街道上所有半機械人同時停止動作,原本黯淡的眼部傳感器驟然亮起猩紅光芒,如同千萬團鬼火在濃霧中燃起,又似無數雙惡魔的眼睛,在黑暗中緊緊盯著他們。白衣行者率先發難,竹笛吹出的音波如金色閃電撕裂霧氣,將前排半機械人震得零件紛飛,那些零件如同被擊碎的惡魔軀體,散落在地。但斷裂的機械臂竟如同活物般繼續爬行,用指尖的利刃刺向眾人腳踝,仿佛是惡魔垂死掙扎的最后一擊。
青子的電磁脈沖球在半空中接連炸開,藍色電弧如同一道道閃電,照亮了黑暗的街道。但這藍色電弧卻只能讓這些怪物的動作遲緩片刻。她看見某個被轟掉半邊身體的半機械人,胸腔里露出的機械大腦仍在閃爍紅光,僅憑單條機械腿蹦跳著靠近,斷裂處垂下的電線不斷噴射電火花,那場景仿佛是一個來自地獄的幽靈,不屈不撓地追逐著他們。塵顧的巨劍與機械爪相撞時迸發的火星濺入濃霧,短暫照亮一張與他年齡相仿的機械面孔——那上面殘留的人類皮膚正在被金屬蠶食,嘴角還凝固著驚恐的表情,那表情仿佛在訴說著他生前的恐懼與絕望,又像是在向塵顧發出最后的求救信號。
當那臺巨型半機械人從霧中顯現時,地面都因它的腳步而震顫,仿佛是一場強烈的地震正在襲來。它的身軀由報廢的蒸汽列車車頭改造而成,履帶碾過地面時留下冒著青煙的溝壑,那溝壑仿佛是它在大地上留下的罪惡印記。雙臂的能量炮正蓄滿紫色能量,炮口的符文與鑰匙殘片上的紋路如出一轍,那紫色能量如同惡魔的力量,在炮口中翻滾咆哮。塵顧將星軌羅盤貼在劍脊,金色光芒順著劍身紋路奔涌,在劍刃匯聚成一道流轉的星河,那星河仿佛是他的希望之光,照亮了他前進的道路。“這次,一定要撕開你們的秘密!”他怒吼著沖向敵人,聲音中充滿了堅定與憤怒。身后青子的彈弓與白衣行者的笛聲交織成激昂的戰歌,那戰歌仿佛是他們的勇氣與決心的象征,在永夜齒輪城的上空回蕩。而永夜齒輪城深處,傳來更沉重的齒輪轉動聲,仿佛某種遠古機械神靈正在蘇醒,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