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陳儉去了宋家私學的事情，已經是幾天之后了，周令輝兄妹二人對此非常驚訝。

“他背靠德安公主，為何非要去考會試呢？”

周令輝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節，不過當他打聽到教書先生是父親的故友之時，頓時有了想法。

“令月，要不我也去他宋家私學跟著劉牧學點東西，順便幫你探探陳儉如何？”

“兄長想試探陳儉就試探他罷，何必拿我做筏子。”周令月一副“不想拆穿你”的表情。

“我確實有意試探他一下，要不然總覺得不踏實。”

“德安公主還能反了她皇兄不成？陳儉還能忤逆他母親不成？”

“一切還是需要小心，一朝失足千古恨。另外玉璜的事你別忘了，最近也沒見你去找宋春明啊？”

“帖子倒是遞過了，但是宋春明好像也在學堂里跟著一起讀書，所以最近沒有時間，估計月末我們差不多能見上一面。”

“有陳儉在，她宋春明還能跟著一起讀書？她不是那種特別保守的人嗎？”周令輝想起宋春明扮作小斯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笑。

“誰知道了，總之還需要再等等。”

西郊大營，周令輝利用海東青給父親周硯書傳信。數日過去，周硯書的一名虎衛遼東帶來了回信。周令輝看過之后，又把書信裝進新的信封里密封起來，差人送到了劉牧手上。

同書信一起帶回來的還有一個消息：遼王和北齊余孽勾結到一起了。

大燕推翻北齊政權不過五十年，北齊孤子當年在一群死士的掩護下逃出生天，大燕一直在追查北齊余孽卻不得結果，本以為北齊血脈盡數而亡，沒想到北疆這幾年來竟流露出一些聲音，直到“反燕復齊”的口號傳到京城，朝野震驚。皇帝親點周硯書鎮守北疆，同遼王一起抵御北齊勢力抬頭。

周令輝看過這條消息之后，握緊雙拳骨節發白，紙條在他的指間變成齏粉。

劉牧那邊很快就有了消息，他與宋世堅商議過后，同意讓周令輝來學堂一起讀書。

“多結交一個人也好，咱們還能多條路走。”宋世堅思襯著。

“你覺著咱們還能回頭了嗎？”

“目前涉入未深，退應該是能退的吧。”

“不知道周硯書到時候會不會唾棄我這個故友。”劉牧苦笑著。

“時局如此，沒辦法的事情。”

“年剛，我有些后悔了。”

宋世堅，字年剛。

“此時再說已無用了，往前看吧。走一步看一步吧。”宋世堅拍了拍劉牧的肩膀，隨即二人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聽說學堂里要來新學生了，還是個跟自己家八竿子打不著的“外男”，陳昭雪的心里咯噔一下。

“老爺，為何同意外人來咱家的私學？那就不能讓春明去學堂了。”

“來京城這么久了，你那頑固的思想還沒有轉變嗎？”

“不是我思想頑固，只是春明年幼，怕她被人騙了去。”

“在自己家里，還能被人騙到哪去？”

“那也不行，女兒的名聲要緊，這要是傳出去對不好聽呀？”

“傳什么？”

“就是……”陳昭雪一時語塞。

“當初讓她上學的是你，現在不讓她上學的還是你，到底讓不讓她繼續留在學堂，你自己決定就好了，不用再同我商議了。”

陳昭雪忿忿，不過她還是決定把一切有可能的危險都扼殺在搖籃里。

宋春明在聽到不讓她去學堂的消息時，非常失望。且不說去學堂能學到多少知識，只是自己剛跟陳儉表哥混得熱絡，表哥也答應天天給自己帶點心。不去學堂了，豈不是就不能吃陳儉表哥帶來的糕點了？那桂花糕沁人心脾的香味，是京城任哪家果子鋪也做不出來的美味。

翌日，周令輝便進入學堂開始學習，劉牧已經開始授課，他依然沒發現宋春明的身影。周令輝還以為她是臨時有事不來了，便沒有多想。但是恍惚間，他感受到了一個凜冽的目光，抬頭一看，正好對上了宋春明散發著怒氣的一雙眼睛。

周令輝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宋文博。

“你妹為何用那種惡狠狠的眼光瞪著我？”

“因為你占了她的位置。”宋文博尷尬一笑。

“什么意思？”

“因為你來了，母親就不讓她來學堂了。”

“為何？”周令輝十分不解。

“我母親太傳統了，男女十歲不同席你可曾聽過？”

周令輝不禁啞然失笑。

“這都是哪年的老黃歷了？總不能用前朝的劍斬當朝的官吧？”

“誒，你說對了，母親她就是這樣的人。”

“我占了你妹的位置，害她不能來學堂了，所以她惡狠狠地瞪我。”

“對嘍，你倆算是結怨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身為“外男”，想要去內院找宋春明解釋是不可能了。周令輝下學之后趕緊同周令月商量，由妹妹出面安撫宋春明。

“怎么，怕她跑了啊？”

“玉璜的事還需要她啊，這時候可不能把關系搞僵了。”

“滿眼只有自己利益的男人。”周令月忍不住吐槽自己哥哥。

“什么意思？”

“我要是宋春明，我也會恨你的，因為你不能去學堂了，還要幫你鑒定玉石，憑什么？”

“那怎么辦？”

“慢慢來唄，我先跟她交朋友，鑒定玉石的事情可不能急于這一時。正好她現在不用上學了，應該有很多時間了，我明天遞個帖子，看看能不能去找她玩。”

在收到周令月帖子的時候，宋春明正在無聊地描著花樣。終于有人能跟自己一起玩了，宋春明趕緊放下花樣，趕緊梳妝打扮。來京城這么久了，也沒交到什么朋友，有人主動聯系自己宋春明還是很意外的。尤其對方還是周令月，那個自己第一眼看到就很欣賞的女孩。

到了約定的時刻，兩個女孩在花廳相見，周令月給陳昭雪見了禮，陳昭雪便放兩個女孩回院子自己玩去了。

“春明，這是你描的花樣嗎？”

看著桌子上的幾頁宣紙，周令月拿起來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