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家庭與情感的迷霧

發生了的，就如同刻在石碑上的字跡，真真切切地存在著，無論腦海中構思出多么完美的假設，終究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幻想，在現實面前，它們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對已然發生的事情毫無補救的作用。

父親曾滿臉感慨，緩緩說出：

“人生是在追悔中度過的。”

那時，我望著父親，他的臉上帶著一抹難以言說的復雜神情，像是被歲月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傷。

我滿心疑惑，實在不明白父親為何會發出這樣深沉的喟嘆，更猜不透在他心底，究竟藏著什么樣可追悔的過往。

那時候的我，還太過年輕，對人生的感悟尚淺，只是隱隱覺得父親這話背后，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隨著時光的流轉，我親身經歷了生活中的種種起伏，才漸漸領悟到父親這句話蘊含的深刻哲理，不得不承認，它是如此經典。

生活中，那些錯過的機遇、做錯的選擇，如同一個個無法抹去的印記，時常在夜深人靜時涌上心頭，讓人忍不住陷入追悔之中。

父親來學校看望我的頻率，不像小貝、小D和小Q他們的父母那般高。

但每到不放假的雙休日，他總會在這段時間里抽出空來學校一趟。

我心里清楚，并非父親不想常常來看我，而是他的工作性質特殊，猶如被上了發條的時鐘，一刻不停地運轉，容不得太多耽擱。

父親對待工作，那是出了名的一絲不茍，對待每一個任務，都如同對待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兢兢業業，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所以，對于他不能頻繁來校，我從心底里完全能夠理解。

每次父親來到學校，大多數時候，他會徑直去找班主任，想要詳細地了解我在學校的表現和各方面的情況。

其實，每次放假回到家，我都會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向父親匯報我的學習進展和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父親并非是不相信我的話，畢竟我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對我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從班主任口中親耳聽到對我的評價，或許能讓他心里更覺踏實，也能讓他對我未來的發展更有信心。

每當班主任對我的介紹和我自己匯報的情況毫無出入時，父親的臉上就會瞬間容光煥發，那欣慰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陽，仿佛在告訴我：

“兒子，你沒有讓我失望。”

那笑容里，飽含著對我的認可與驕傲，讓我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有了意義。

在我內心深處，一直無比盼望母親能和父親一起到學校來看我。

哪怕母親對我的關愛并不如我期望中那般濃烈熾熱，可只要在同學面前，能有母親陪伴在身旁，至少能讓大家覺得我擁有一個表面上完整的家。

這種完整，對于年少的我來說，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渴望。

我不知道母親是不是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工作忙碌到了不可開交的程度。

也不清楚父親有沒有嘗試勸過母親，讓她和自己一同來學校看望我。

或許父親勸過，可母親卻根本不予理會，依舊我行我素。

我絞盡腦汁，實在想不明白，我與母親之間究竟為何會如此水火不容，仿佛有一道無形而又堅固的鴻溝，橫亙在我們中間，難以逾越。

究竟是我曾經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事，才讓她如此傷心，以至于對我如此冷淡，仿佛我是一個與她毫無關聯的陌生人。

平日里和同學們閑聊時，我總是刻意避開關于母親的話題。

她留給我的記憶，實在太過匱乏，就像一本薄薄的書，翻來覆去也找不到多少值得談及的內容。

談起來又有什么意義呢？

難道要我撕開自己心靈上早已結痂的傷疤，把那些隱藏在心底的痛苦赤裸裸地展示給別人看嗎？

我做不到，也不想這么做。

那些關于母親的缺失與傷痛，是我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我寧愿將它們深埋，也不愿輕易示人。

再把目光投向小貝，她的家庭給予她的關懷，可謂是無微不至。

父母對她寵愛有加，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照顧得細致入微。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看似滿滿的關懷，并沒有轉化為她學習上強大的動力。

在一次又一次的考試中，她的成績不但沒有上升，反而逐漸下降，呈現出每況愈下的態勢。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的體態卻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天天變得成熟，穿著打扮也越來越講究，越來越高檔。

在一眾女生當中，她就像一只優雅的美麗天鵝，顯得格外出眾，鶴立雞群。

我暗自揣測，她成績不理想，大概是因為心思沒有完全放在學習上，被其他各種各樣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

或許是家庭給予的過度關注讓她迷失了方向，又或許是外界的種種誘惑讓她難以專注于學業。

說來也奇怪，不知從何時起，我總會有意無意地關注她。

也許是她一直以來對我都保持著那份友好，從未改變，這種始終如一的善意，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或許是在我的家庭中，缺失了太多來自女性的關懷，內心深處的那份渴望如同干涸的土地，迫切需要滋潤，而小貝的出現，仿佛給這片干涸帶來了一絲濕潤的氣息。

我從來不會拒絕小貝為我做的任何事，無論是幫我帶一份早餐，還是在學習上給我一些小建議，我都欣然接受。

有時候，我也會在獨處時問自己，這種毫不拒絕的態度，是不是一種心靈上的接納呢？

每當看到她的身影，我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亂撞，甚至會不自覺地臉紅，那種感覺既陌生又奇妙。

我不清楚這是不是青春的萌動，是不是傳說中的情竇初開的表現。

我心里明白，作為一名初中生，正處于努力學習、塑造自我的關鍵時期，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可每次見到小貝，我就好像失去了對情緒的控制，那種微妙的感覺總會涌上心頭，難以抑制。

第廿六章：病房里的意外與慌亂

記得那一回，感冒就像個不速之客，毫無征兆地找上了我。

起初，只是輕微的鼻塞，鼻子像是被一層薄紗輕輕堵住，呼吸間帶著一絲不暢。

我當時也沒太把這小狀況放在心上，覺得挺挺就過去了，畢竟平日里身體還算不錯。

可誰能想到，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沒過多久，各種難受的癥狀就像潮水一般，洶涌地向我襲來。

先是耳鳴，耳朵里嗡嗡作響，仿佛有一群小蟲子在里面開派對，嘈雜得讓人煩躁不安。

緊接著，頭暈目眩的感覺也來了，腦袋像是被灌了鉛，又沉又漲，每動一下都天旋地轉。

乏力感也如影隨形，身體里的力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一點點抽走，整個人軟綿綿的，連抬一下手指都覺得費勁，只能軟綿綿地躺在床上。

此時的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無光，心中莫名涌起一種萬念俱灰的絕望，仿佛自己被丟進了一個黑暗的深淵，找不到一絲出路。

校醫接到消息后，匆匆趕來。

他一臉嚴肅地給我量了體溫，一看體溫計上那醒目的39.8℃，眉頭瞬間緊緊皺起。

他二話不說，迅速給我輸上液，然后轉頭，一臉凝重地對班主任說：

“這高燒太厲害了，如果下午還退不下來，必須得送醫院，不然很可能轉成肺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班主任一聽，神色也緊張起來，連忙點頭應道：

“我這就去通知他家里人。”

小貝是在下午自習課的時候來看我的。

原本按照校醫的安排，下午就得送我去醫院。

但事情卻沒那么順利，一方面，我家里人遲遲還沒來，學校擔心在送醫的過程中萬一出點什么意外，責任不好界定；另一方面，校長正好去JZ市開會了，還開走了學校唯一的車，這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交通工具能送我去醫院。

后來回想起這件事，我常常忍不住想，如果當時能順順利利地去醫院，或許就不會給小貝帶來那些不好的影響了，一切也許都會不一樣。

學校向來有規定，男女生是不準互串寢室的，這是為了保證學生們的行為規范和校園秩序。

但小貝身份特殊，她是廠長的女兒，在學校里也算是有點“特殊地位”。

而我呢，因為成績一直不錯，在學校也算是小有名氣。

管宿舍的阿姨大概是考慮到這些原因，就通融了小貝違反學校規定的請求，讓她進了男生寢室來看我。

小貝走進宿舍的時候，我整個人的意識已經處于迷糊狀態，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迷霧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而不真實。

我嘴里不受控制地喃喃自語，說的什么自己都不清楚，聽起來就像是在夢囈。

后來我好幾次問過小貝，當時我說了些什么，可小貝每次都諱莫如深，只是輕輕搖頭，不肯告訴我。

這讓我心里暗自猜測，難道是我說的某些話，不小心觸動了她內心深處隱藏的某種情感？

這種猜測就像一顆小種子，在我心里生了根，時不時撓得我心癢癢。

在那如夢似幻、朦朧不清的意識里，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霧之中，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么虛幻而不真實。

就在這時，我感覺自己的手觸碰到了另一只手，那手柔軟得如同無骨一般，細膩而溫潤，剎那間，就像一道帶著溫暖與力量的電流擊中了我，讓我在這混沌的狀態下，恍惚覺得這就是我記憶中母親的手。

太久太久沒有喊過“媽媽”這個詞匯了，它在我心中已被歲月塵封，變得有些陌生。

然而，就在這意識模糊的一刻，這個稱呼竟如同沖破堤壩的洪流，不由自主地從嘴里輕易地冒了出來，帶著我內心深處壓抑已久的情感。

隨著這聲呼喊，我的眼睛里無聲地滑落著淚水，那淚水滾燙而真摯。

這淚水中，飽含著我對溫暖的渴望，對親情的深深眷戀。

長久以來，我在親情的荒漠中孤獨前行，此刻，這聲“媽媽”仿佛打開了情感的閘門，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幸福，這是幸福的淚，也是讓我心生感激的淚，感激命運在這朦朧時刻，給予我這樣一份虛幻卻又無比溫暖的慰藉。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假思索地、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母親”，能真切地感覺到“母親”柔軟的身體，那熟悉的觸感讓我仿佛一下子穿越時空，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母親的懷抱是我最溫暖的港灣，無論遇到什么風雨，只要躲進她的懷抱，就會覺得無比安心。

我還嗅到她身上那馨香而又因為急促呼吸而顯得有些紊亂的氣息，那氣息里仿佛帶著生活的煙火與母親獨有的溫柔。

甚至能感覺到她滾燙的面頰上也流淌著熱辣的東西，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我的手上，滾燙滾燙的。

我猜，那或許是淚水吧，和我一樣，飽含著復雜的情感，或許有愧疚，或許有思念，或許有對這份重逢的感慨。

就在這時，校醫、班主任和父親尋聲而來，發現了這一幕。而我呢，意識還沒有清醒過來，依舊沉浸在那模糊而又溫暖的幻覺之中，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和“母親”，沉浸在這難得的溫情里。

當我后來逐漸清醒，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心里頓時充滿了各種擔憂。

我不知道班主任看到這樣的情景會產生怎樣的想法，在他眼里，會不會覺得我和小貝之間有什么不恰當的關系？

畢竟在學校里，男女生之間的接觸是很敏感的話題。

也不知道父親目睹這一場面會有怎樣的感想，他一直對我寄予厚望，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對我感到失望？

更不知道小貝在眾目睽睽之下，是否感到一種無地自容的難堪，畢竟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毫無預兆。

還有，我不知道校方將會給這件看似“敗壞學校名譽”的事件如何定性，會不會覺得我們嚴重違反了校規校紀，從而對我和小貝做出嚴厲的處罰？

一時間，無數的擔憂和恐懼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讓我即便在混沌中也隱隱感到不安，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而我和小貝就像暴風雨中的兩只小船，不知將會被吹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