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嬸兒在簡家的地位瞬間抬高,老爺子為了讓她安心養胎,直接把西廂房收拾了出來,并且讓老太太陪著小丫頭簡淑住了進去。
平時牛逼哄哄的大伯母再也不敢支使小三嬸兒做這做那了,甚至在小三嬸面前都有點卑微,畢竟大伯做下的丑事擺在那。現在的大房就像是剛進門的小媳婦角色,處處收斂處處謹小慎微,生恐怕家里人有任何不滿。
整個簡家現在都圍繞著小三嬸兒在轉,就連臥床養傷的大伯都感覺自己貌似在這個家沒有存在感了。
原本早上屬于他的一碗雞蛋羹送去了三房,要知道尋常人家一個月也未必吃上一顆雞蛋,雞蛋在這個時候可是堪比肉的存在。
大伯只能跟大家一樣啃野菜窩頭,日子貌似又回到了從前。
大伯仰天長嘆,頗有一種既傷腿何懷孕的憤慨。
好在是大伯的雙腿日漸好轉,還別說小神仙用的藥真是夠靈驗的,在大伯母攙扶下他已經能走上幾步了。
順便說一下,小神仙眼見簡北的那套動作再無瑕疵便留下一部厚厚的藥典后離開了簡家。
畢竟他還要行醫治病,不能總是在簡家教授簡北。
不過,離去之前卻也請簡太公督促簡北背誦藥典、辨識草藥。
藥典上面畫的有各種草藥的圖案,只需按圖索驥牢牢記住即可。
以簡北的腦子,藥典雖厚,但假以時日啃下是不成問題的。
......
這一日,簡北吃完午飯后便去了下灣村孫夫子的學堂。
按照時間來算,這個點兒孫夫子應該在午休。
所以,簡北便在小石橋旁的一棵柳樹下的草地上找了個陰涼處躺下,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本《五經集注》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要說在家不能看嘛?還真不能。
因為只要他在家,小丫頭簡淑便會纏著他玩耍。為了不讓妹妹失望,他有求必應。
為此屢屢被老爺子嚴厲斥責,連同小丫頭也會被爺爺罰站。
六月的天氣雖不似蒸籠般的三九酷暑讓人難熬,但也流陽似火熱的邪乎。
他脫去外面的衣衫,露出里面的汗衫,可也止不住的流汗。
簡北四下觀望見左右無人,又看了看清澈的大清河水,索性脫的赤條條一個猛子扎進去暢游起來。
江南水鄉之家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是識水性的,簡北從小就跟著父親在河里摸魚、捉蝦,游泳對他來說自然不陌生。
水面上一只白鷺被簡北入水的噗通聲驚的掠著水面起飛,哈哈,有趣,真涼爽。
就在簡北暢游之際,一輛馬車穩穩停在岸邊,趕車的車把式是個三十出頭胡子拉碴的壯漢子。
“兀那戲水小童,我要問路,速速過來搭話。”
車把式嗓音洪亮中氣十足,他那炸雷一般的嗓音嚇了簡北一跳。
簡北皺了皺眉,這漢子好生無禮,問路就問路用的著兇神惡煞似的嗎?
不過簡北并不打算計較,給人指路助人為樂我所欲也。
他一個猛子游到岸邊,然后爬上岸來到馬車邊:“大叔,你問吧。”
“八里鋪怎么走?”
簡北指著前方小石橋:“過了石橋便是下灣村,而八里鋪跟下灣村一路之隔。!”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的車簾掀開一道縫隙,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傳來。
這香味真好聞!
簡北一愣神的功夫,隨即一個女子的驚呼響起:“呀!臭不要臉的小登徒子。”
額......
車里坐的居然是個女子?從一閃而逝的身影來看年紀并不大,似乎跟他也不相上下。
他現在的情況是:渾身赤條條小鳥迎風搖。
尼瑪,這也太尬了吧?
情急之下,簡北轉身一頭復又扎進水里一口氣游出好遠才敢露出頭。
此時那馬車已經駛過小石橋直奔下灣村而去。
想起那女子驚呼罵人之言,簡北苦笑不已,“小爺被你看光了都沒說什么,你占了這么大便宜飽覽小爺春色你還不樂意了,還有天理沒有?”
簡北上了岸快速穿上衣服,“哼,看了不該看的爛眼睛。”
好吧,有了精神勝利法加持,簡北心里的尷尬才好一些。
他拿起書揣進懷里,徑直走向孫夫子草堂。
來至草堂門口,院里靜悄悄的。
由于學童們都是上午蒙學,下午來學館的唯有簡北一人。
所以,簡北也是輕車熟路直接推門就進。
草堂里孫夫子端坐正堂,一襲嶄新的青色長衫,頭巾是新的,腳上也穿著母親給他做的新布鞋。
簡北知道孫夫子生活樸素平常在家只著多有補丁的居家服飾。
孫夫子如此盛裝還真是少見,“學生見過夫子!”簡北恭恭敬敬見禮。
“罷了,今日夫子要接待一位老友,先停課一日。”
哦,就說嘛,無緣無故的孫夫子可不會這樣。
“既然夫子有客至,學生不便打擾先行告退。”說著,簡北躬身便要退出。
哪知孫夫子呵呵一笑:“夫子只說無課,可沒說讓你開溜。你且留下,陪我一起見客。”
孫夫子的老友姓沈名德揚字墨林,兩人年紀相仿據說是昔日同窗。跟隨他一道來的還有一個八九歲的貼身童子名叫林謙。
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這期間孫夫子打發村中閑人去了上灣村通知簡太公,只說孫夫子今日要簡北留宿草堂。
簡北干的是侍茶童子的活,話說這樣的活他可沒少干。
平素里在孫夫子這里可不光是學圣人文章那么簡單,書法、繪畫、操琴、煮茶、詩詞都有所涉獵。
誠然,孫夫子對簡北的確視若自家孩孫用心教育,看樣子恨不得把畢生所學都傾囊相授。
簡北把新采摘炮制的竹茶用滾燙的開水泡了,一股清新濃郁的竹葉香便在草堂里彌散開來。
“夫子請用茶,沈先生請用茶!”
簡北慢條斯理溫文爾雅極又盡恭謹的樣子,即便是成年人也多有不如,這一幕引得沈墨林好生艷羨。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弟子林謙,又看了看小簡北,“若水兄調教有方啊!
我座下若有如此學生,便是旬月不食酒肉亦心滿意足矣。”
這句話一出口,林謙面上便露出一絲不悅,“哼,不就是泡茶嗎?誰還不會呢?沈夫子未免有點漲他人威風滅自家銳氣了。”
孫夫子此時呵呵一笑:“墨林兄太過謙了,蒙童無知且不可夸贊太過,以免心中傲嬌影響進步。”
說到這里孫夫子抿了一口新竹茶:“墨林兄今日至寒舍,我可是備酒掃榻相待。
我可是知道你每日無酒肉不歡,若是在我這里吃不到酒肉,豈不是我待客不周?”
兩人正在寒暄,竹門外響起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孫夫子可在?”
孫夫子愣了一下,示意簡北前往探查何人拜訪。
簡北一溜小跑著來至門口,便見竹門外立著一乘軟轎,轎旁立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
這女孩子年齡并不大,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但見她滿頭珠翠錦衣華服,一看就是高門大戶人家的子女。
簡北并不認識,剛要開口詢問,哪知那女子面色忽的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