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裂隙的紫色流光在視網膜上拖出長尾時,艾瑞克聞到了舊書霉味與臭氧混合的氣息。萊拉的盾牌突然發出警報,光盾表面浮現出無數裂痕,如同被凍裂的湖面:“不對勁,這里的時間場紊亂程度超過尼伯龍根的十倍……”
話音未落,兩人墜入一片廢墟。破碎的時鐘塔殘骸中,齒輪還在逆時針轉動,銹跡斑斑的金屬牌上寫著“公元2719年·地球時區”,卻被噴上了紫色涂鴉:一切文明都是病毒的培養皿。
“這里是地球?”艾瑞克踢開腳下的全息錄像帶,里面閃過熟悉的畫面——正是萊拉實驗室里那段“觀察者”留言。錄像帶突然自動播放,卻傳出奧克的聲音:“如果你們看到這段影像,說明我已經成為盾牌的一部分。現在聽好:時間墳場的中心藏著‘妙爾尼爾’的鍛造爐,但那里的每一面鏡子都會吞噬說謊者的靈魂。”
萊拉的掃描儀突然死機,屏幕上跳出無數亂碼,最終拼成一個熟悉的符號——正是奧克斗篷上的霜狼圖騰。她抬頭,發現遠處的霧氣中有座由鏡子組成的金字塔,每一面鏡子都映出不同的場景:有的鏡中是艾瑞克拿著毀滅之斧屠殺平民,有的鏡中是萊拉向黑色飛船投降,還有的鏡中是奧克抱著女兒在花園里微笑。
“鏡像迷宮。”萊拉握緊盾牌,覺醒之盾的雙色光芒在鏡面上激起漣漪,“根據北歐神話,妙爾尼爾的鍛造需要‘誠實之錘’,而這里的每面鏡子都是對心靈的拷問。”
艾瑞克走向最近的鏡子,卻見鏡中的自己瞳孔全紫,正將永恒之槍刺入萊拉的胸口。他猛然后退,槍尖在地面劃出火星:“這些不是預言,是我們內心的恐懼。”
萊拉伸手觸碰另一鏡面,鏡中浮現出她在實驗室的場景,但她的白大褂上沾滿鮮血,手中握著病毒注射器。記憶突然刺痛大腦:三年前,她為了拯救感染的同事,曾嘗試將自己的抗體基因注入對方體內,卻親眼看著同事變成怪物。
“那不是你的錯。”艾瑞克按住她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在鏡中呈現紫色,“病毒利用我們的愧疚感制造幻象,就像……”
“就像文明用恐懼制造武器。”熟悉的聲音從鏡中傳來,神秘老者——未來的艾瑞克——從鏡面中走出,他的左半邊身體是正常人類模樣,右半邊卻由紫色病毒晶體構成,“歡迎來到時間墳場,這里埋葬著所有文明失敗的時間線。”
萊拉的盾牌突然發出強光,將所有鏡像震碎:“你說過奧克的記憶被封存,可我在尼伯龍根看到了他女兒的照片!那是不是也是謊言?”
未來的艾瑞克嘆氣,右手指尖滲出紫色煙霧:“在某個時間線里,奧克確實有個女兒。但那個時間線的病毒已經進化成思想形態,他的女兒主動成為抗體宿主,最終化作星云中的光點。”他轉向艾瑞克,眼中閃爍著跨越時空的疲憊,“而你,現在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收集武器,讓自己成為病毒的牢籠,還是打碎時間閉環,讓所有文明從頭再來?”
艾瑞克握緊永恒之槍,槍身的紫邊突然蔓延,與未來自己的病毒晶體產生共鳴。他看到了無數可能性:在有的時間線里,他們成功封印病毒,卻導致文明停止進化;在有的時間線里,病毒統治宇宙,卻催生出能與病毒共生的新文明。
“文明的存續不應該只有一種答案。”艾瑞克突然將槍刺入地面,銀紫色的光芒照亮整個迷宮,“古代武器不是終點,而是讓文明學會與病毒共存的鑰匙。奧克說過,抗體是信任,而信任需要包容不同的未來。”
未來的艾瑞克露出欣慰的笑容,身體開始崩解:“終于明白了嗎?病毒不是敵人,是宇宙給文明的考試題。而你們的答案……”他的聲音漸弱,化作無數光點匯入永恒之槍,“會寫在時間的答卷上。”
鏡像迷宮突然震動,所有鏡面同時翻轉,露出背后的鍛造爐。爐中燃燒的不是火焰,而是凝固的時間流,每一塊“煤炭”都是某個文明的最后時刻。萊拉的硬幣自動飛起,懸浮在爐頂,硬幣上的世界樹突然長出紫色樹葉,樹根則盤繞成妙爾尼爾的形狀。
“鍛造錘需要宿主的悔恨作為燃料。”艾瑞克看著爐中浮現的人影,那是各個時間線里失敗的自己,“但我不再后悔成為攜帶者,因為每一道傷疤都是文明的勛章。”
萊拉伸手觸碰爐壁,三年前的記憶再次浮現:同事變成怪物前的微笑,不是痛苦,而是解脫。她終于明白,抗體的真正力量不是對抗,而是接納——接納文明的不完美,接納進化的殘酷。
“開始吧。”她對艾瑞克點頭,盾牌的雙色光芒注入鍛造爐,“用我們的基因作為砧板,用信任作為錘子,鍛造出能與病毒共生的文明之錘。”
永恒之槍突然解體,化作液態銀流入爐中,與紫色病毒晶體融合。艾瑞克感到徽章正在融化,融入他的血液,萊拉的硬幣也化作光點鉆進她的心臟。當他們的手握在一起時,鍛造爐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妙爾尼爾之錘緩緩升起,錘頭是銀色的抗體結晶,錘柄是紫色的病毒脈絡。
就在此時,黑色飛船的引擎聲從時間墳場外傳來。萊拉的監測儀奇跡般重啟,顯示出飛船的真實形態——那是用無數文明的骸骨拼接而成的母艦,船頭鑲嵌著巨大的病毒晶體,如同一只監視宇宙的眼睛。
“他們來了。”艾瑞克握緊妙爾尼爾,錘子突然發出閃電,卻不是毀滅的白光,而是包容的彩虹色,“但這次,我們不是來戰斗的。”
兩人走出鏡像迷宮,迎接他們的是黑色飛船派出的病毒體——那些由智慧生物扭曲而成的怪物,眼中卻閃爍著微弱的理智光芒。艾瑞克舉起錘子,彩虹閃電落在怪物身上,紫色紋路竟開始消退,露出底下不同種族的特征:有的是藍皮膚的水棲生物,有的是機械與肉體融合的賽博格。
“看,他們不是無可救藥的怪物。”萊拉的盾牌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各個文明與病毒共生的美好場景,“病毒只是加速進化的催化劑,而我們可以成為引導進化的燈塔。”
怪物們突然下跪,發出不同語言的嗚咽。艾瑞克意識到,他們在感謝,感謝有人終于看懂了他們眼中的哀求——不是對毀滅的渴望,而是對理解的期待。
黑色飛船的艙門打開,一個巨大的紫色球體滾出,那是病毒母體的核心。萊拉的盾牌自動飛向球體,雙色光芒形成牢籠,將母體困在其中。母體發出高頻尖叫,卻在妙爾尼爾的光芒中逐漸平靜,化作一顆跳動的雙色心臟。
“現在,該給宇宙一個新的答案了。”艾瑞克將妙爾尼爾插入地面,三道光芒沖天而起:毀滅之斧的金光、永恒之槍的銀光、妙爾尼爾的彩虹光,在星空中組成巨大的抗體符號。
時間墳場開始重構,破碎的時鐘齒輪重新咬合,指向新的刻度。萊拉看著自己逐漸消退的紫色紋路,卻發現掌心多出了奧克的霜狼圖騰——那是抗體進化的新標記。艾瑞克的胸前,則浮現出世界樹與永恒之槍交織的圖案,象征著文明的根系已經扎入宇宙的每個角落。
在他們身后,鍛造爐中升起無數光點,那是所有失敗時間線里的抗體宿主,他們終于得以解脫,化作星塵滋養新的文明。而在遙遠的聯盟艦隊旗艦上,指揮官看著星空中的抗體符號,終于下令取消炮擊:“通知所有文明,真正的敵人不是病毒,是我們對不同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