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的地宮之門在三更時分悄然開啟，門扉上的梵文在石猴的靈墟紋前自動扭曲，顯露出背后的青銅巨佛。巨佛的掌心托著混沌核心，那是顆跳動著金黑雙色的心臟，表面纏繞的，正是三百年前陸沉舟留下的七十二道劍印。

“好個如來，把混沌核心藏在佛心深處。”石猴的金箍棒輕點地面，棒身上的天樞殿劍痕與巨佛的劍印產(chǎn)生共鳴，“當年父親用劍印封魔，如今卻被你們拿來當幌子。”

唐僧的九環(huán)錫杖突然發(fā)出蜂鳴，杖頭猿形裝飾指向巨佛的眉心——那里嵌著半塊滅世玉牌，牌面上“斗戰(zhàn)勝佛”的梵文正在吸收混沌核心的能量。石猴認出，那是大雷音寺用他的精血與執(zhí)念煉制的“佛魔共生體”。

“靈墟之主，你終于來了。”不空羅王的殘魂從玉牌中飄出，他的機械佛骨已與玉牌融合，背后懸浮著由祖巫幡、傀儡核心、佛骨舍利組成的“滅世法輪”，“三百年前，你父親毀了我們的血祭；三百年后，我們便用你的成佛執(zhí)念，煉就混沌佛猿！”

地宮突然震動，巨佛的青銅皮膚剝落，露出里面由萬千傀儡齒輪組成的機械身軀。石猴的金瞳“看”見，齒輪間流淌的不是機油，而是他在各地戰(zhàn)斗時灑下的精血，每一滴都被刻上了“皈依”的梵文。

“俺的血，是用來守護的，不是給你們刻字的！”石猴怒吼著躍起，金箍棒帶著天樞殿劍痕，精準斬落法輪的十二道輻條。每斬落一根，巨佛眼中的黑霧便淡上三分，卻也讓石猴胸口的靈墟紋泛起劇痛——那些輻條，竟連著他對陸淵、云滄子的思念。

“悟空！”唐僧急忙誦念《金剛經(jīng)》，袈裟上的靈墟紋發(fā)出金光，“這些輻條是用你的‘守護執(zhí)念’煉成的，斬它們，便是斬你自己！”

石猴的棒身驟然凝滯，看見輻條上倒映著陸淵埋劍、云滄子刻符、花果山小猴子們盼歸的場景。他忽然想起五行山下的五百年，陸淵每月初一所留的桃花釀，云滄子悄悄刻在他金箍棒上的“護”字——這些執(zhí)念，竟被佛門煉化成了鎖魂鏈。

“原來，你們的慈悲，不過是另一種枷鎖。”石猴的聲音低沉，棒身卻突然變得更加明亮，“但俺的執(zhí)念，從來不是被你們定義的‘成佛’，而是——”

金箍棒突然爆發(fā)出萬道金光，棒身上的“齊天大圣”紋與靈墟紋完全重合。石猴施展出融合了“猿啼劍訣”與“混沌棍法”的“逆佛九式”，每一棍都沿著巨佛的劍印脈絡發(fā)力，竟將陸沉舟的劍意從梵文中剝離。

“破！”

巨佛的眉心玉牌應聲碎裂，不空羅王的殘魂發(fā)出尖嘯，卻在消散前啟動了混沌核心的自毀程序。核心表面的劍印紛紛崩裂，露出里面沉睡著的混沌魔猿虛影，那模樣，竟與石猴的識海倒影一模一樣。

“原來，混沌核心里，藏著俺的魔性倒影。”石猴望著虛影，想起在珊瑚谷看見的合葬碑，“父親當年沒殺混沌魔猿，是想讓俺自己面對。”

虛影睜開眼，眼中倒映著石猴大鬧天宮、血洗花果山、踏碎靈墟秘境的幻象。但這一次，石猴沒有被幻象迷惑，金箍棒輕點眉心，竟將虛影吸入自己的靈脈：“你是俺，卻又不是俺。俺的魔性，該由俺自己掌控。”

混沌核心的震動突然平息，核心深處浮出一塊玉碟，上面刻著陸沉舟的臨終留言：“吾兒，混沌與太古的平衡，從來不是消滅一方，而是讓它們在你的心海共生。”石猴摸著玉碟上的猿形劍印，終于明白，父親當年為何要將他封入石胎——不是為了守護，而是為了讓新的生命，能在兩種力量中走出第三條路。

“小師父，俺們?nèi)ヒ娙鐏怼！笔锟钙鸾鸸堪簦羯砩系娜f千劍痕此刻連成一片，形成了與他掌心相同的靈墟圖，“這次，俺不鬧，也不求，只是問問他——”

地宮的頂部突然裂開，露出大雄寶殿的穹頂。如來佛祖端坐在蓮花座上，眼中閃過驚訝：“潑猴，你竟能融合混沌與太古之力，打破俺的‘佛魔共生’局？”

石猴咧嘴一笑，金箍棒化作蒲團坐在如來跟前：“老倌兒，你算計了三百年，想讓俺戴上緊箍咒，走進你畫的圈。”他指向自己的眉心，那里的靈墟紋與金箍棒的劍痕正在發(fā)光，“但你忘了，俺的靈墟，在俺心里；俺的守護，由俺自己定義。”

如來沉默良久，蓮花座下突然升起一道金光，托著陸淵的猿骨劍與云滄子的斷玉戒指：“你父親當年留下這兩件法器時說，若你能走到這里，便意味著靈墟的守護，已從血脈傳承，轉(zhuǎn)為自由意志的選擇。”

石猴接過劍與戒指，發(fā)現(xiàn)劍身上的“沉舟”二字與戒指的“護”字，正好拼成“守護”。他忽然想起在花果山的最后一夜，陸淵說的那句話：“真正的守護，是讓這片土地，能自由地呼吸。”

“俺懂了。”石猴站起身，金箍棒輕輕點地，竟在大雄寶殿的地面刻下“齊天大圣”四個大字，“俺的取經(jīng)路，不是為了成佛，而是為了讓所有像俺這樣的生靈，都能在混沌與規(guī)則中，活得像自己。”

離開大雷音寺時，石猴將猿骨劍與斷玉戒指埋在了地宮門口，劍身上的劍印與地面的“齊天大圣”字形成新的守護陣。唐僧望著他的背影，忽然發(fā)現(xiàn)石猴的尾巴不再卷起戒備，而是自在地甩動，如同在花果山的桃林中玩耍。

是夜，兩人在往生舟上歇息。石猴望著東方的星空，忽然聽見心底傳來陸淵的聲音，那是三百年前的某個清晨，少年抱著他看石胎發(fā)光：“石猴，你知道為什么靈墟的呼吸從未停止嗎？因為真正的守護，從來不是靜止的封印，而是流動的希望。”

他摸著金箍棒上的最后一道痕，知道這道痕，是他與自己的和解，是混沌與太古的共生，是自由意志對所有枷鎖的最終破局。往生舟的靈墟紋在水面投下猿猴抱劍的光影，那是屬于齊天大圣的，永不褪色的傳奇。

當?shù)谝豢|陽光照亮大雷音寺的金頂，石猴忽然笑了。他知道，前方已沒有所謂的“終點”，有的只是永遠嶄新的西行路——一條由他自己的棍痕、所有守護者的劍印、以及天地間無數(shù)自由靈魂的希望，共同鋪就的，永不屈服的路。

第二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