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的蟬鳴在石猴蘇醒的剎那突然靜止，三萬六千棵桃樹的葉片同時轉向水簾洞方向，仿佛在迎接某種古老力量的覺醒。陸淵握著靈墟鏡的手驟然收緊，鏡面中顯示石猴的靈脈已完成金黑雙色的交融，在丹田處形成了旋轉的太極圖，而他鬢角的銀毛，此刻正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俺睡了多久？”石猴的聲音帶著沙啞，卻比以往多出了幾分厚重，像青銅鐘磬的余韻。他晃了晃尾巴，發現尾尖竟長出了細小的鱗甲，在陽光下折射出金黑相間的光芒。

“三日。”云滄子的聲音從洞口傳來，老者手中托著新煉的“九轉還魂丹”，卻在看見石猴的瞬間愣住——小家伙的瞳孔深處，正有金黑二氣如陰陽魚般轉動，“混沌靈根與你的血脈融合了？”

石猴咧嘴一笑，露出新長的犬齒：“俺感覺體內有兩個俺在打架，一個要砸了南天門，一個要守著水簾洞。”他忽然望向陸淵，眼中閃過愧疚，“陸哥，俺在混沌碎片里看見，你父親當年為了封俺的魔性，把自己的一縷魂魄都搭進去了……”

陸淵心中一震，想起父親虛影在蟠桃園說的最后一句話。他剛要開口，秦逸的劍光突然劃破云層，少年渾身浴血，背后的道袍上印著焦黑的“天”字——那是天庭雷部的印記。

“天庭出兵了！”秦逸摔出半塊破損的傳訊玉符，“托塔李天王帶著十萬天兵，還有傀儡宗偽裝的‘混沌魔猿現世’影像，說咱們私煉滅世妖猴！”

云滄子的臉色鐵青：“果然，傀儡宗用滅世玉牌制造幻象，嫁禍給你。”老者望向石猴，突然取出陸沉舟留下的最后玉簡，玉簡表面此刻竟浮現出五行山的輪廓，“沉舟當年算出，若混沌五寶缺一，天庭便會借勢圍剿，為的是……”

“為的是逼俺走投無路，只能踏上他們安排的取經路！”石猴突然暴起，金箍棒從耳后飛出，棒身與混沌靈根腰帶共鳴，竟在他背后凝聚出金黑雙色的猿形虛影，“俺偏不！就算天塌下來，俺也要守著花果山！”

十萬天兵的陣列在正午時分抵達東勝神洲，朵朵祥云化作囚籠，將花果山圍得水泄不通。托塔李天王的照妖鏡懸在云端，鏡中清晰倒映著石猴識海里的魔猿虛影——那是傀儡宗用滅世玉牌制造的幻象。

“妖猴聽著！”李天王的聲音如雷霆滾過，“你私盜蟠桃、毀壞南天門，還敢融合混沌魔猿血脈，今日便將你押往斬妖臺——”

話未說完，石猴已化作金光沖至陣前。他腰間的混沌靈根腰帶突然延伸，化作鎖鏈纏住照妖鏡，金箍棒狠狠砸在鏡面上：“老匹夫，看清楚了！俺是齊天大圣！”

鏡面上的魔猿虛影應聲破碎，露出其后操控鏡像的傀儡宗弟子。石猴趁機甩出毫毛，三千小猴砸向天兵陣列，每只小猴手中都握著縮小版的金箍棒，棒身上的“齊天大圣”紋連成一片，竟在云層中拼出花果山的輪廓。

“好膽！”哪吒腳踏風火輪殺來，火尖槍直指石猴眉心。小家伙咧嘴一笑，竟不閃不避，任由槍尖刺中額頭——金黑雙色的靈氣突然迸發，將火尖槍彈飛百丈，而他額心只留下淡淡紅印。

“這是……混沌不滅體？”陸淵在鎮魔峰上驚呼，金瞳中“看”見石猴的靈脈正在自動修復，每道傷口都被金黑二氣迅速彌合，“他融合了混沌魔猿的再生力和太古靈猿的防御力！”

云滄子趁機啟動九竅靈玉，九峰靈脈化作九條光龍，纏住李天王的玲瓏寶塔。陸淵祭出猿骨劍，劍身上的“佛猿同體”紋與石猴的混沌靈根產生共鳴，竟在戰場上空形成了“齊天大圣”的巨大虛影，每根毛發都由劍意組成，隨風舞動時割破了天兵的云陣。

“退！快退！”李天王見勢不妙，正要鳴金收兵，西牛賀洲方向突然飛來十二道佛光，正是金剛傀儡堂的殘余勢力，他們抬著縮小版的混沌核心，準備趁亂完成最后的血祭。

“俺的場子，容不得外人撒野！”石猴怒吼著沖向佛光，金箍棒與混沌核心碰撞的瞬間，他識海中的魔猿虛影突然睜開眼，與他的金瞳重疊。陸淵看見，小家伙的攻擊招式竟同時出現了猿族的暴虐與劍修的精準，每一式都帶著破陣的玄妙。

佛光在金箍棒下崩解，露出里面的不空羅王。此刻的機械佛骨已殘破不堪，卻仍死死握著滅世玉牌：“你以為贏了？如來佛祖早已在玉牌刻下‘取經’二字，你的命運，終將被佛門——”

“放你的禿驢屁！”石猴一棒砸碎玉牌，卻在碎片中看見如來掌心的紋路，“俺的命運，只有俺自己能寫！”

戰斗結束時，夕陽正為花果山鍍上金邊。石猴坐在鎮魔峰的最高指骨上，望著天邊敗退的天兵，忽然發現自己的銀毛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耀眼的金光。陸淵遞來桃子，小家伙咬了一口，突然指著西方笑罵：“老和尚想算計俺？等俺哪天打進大雷音寺，把他的蓮花座拆了給花果山當石凳！”

云滄子望著石猴的背影，忽然對陸淵低語：“沉舟的玉簡又顯字了，說‘混沌五寶缺的最后一寶，在東海龍宮的定海神針里’。”老者望向石猴腰間的混沌靈根腰帶，“看來，他下一步該去龍宮了。”

是夜，陸淵獨自來到父親的衣冠冢。月光下，墓碑突然發出微光，浮現出父親與石猴的剪影。他聽見父親的聲音在風中回蕩：“吾兒，當石猴取得定海神針之時，便是你退隱之日。記住，真正的守護，是讓他在天地間走出自己的道，哪怕這條道，需要踏碎所有的枷鎖。”

墓前的桃樹突然開花，粉色花瓣落在陸淵掌心，化作他胸口猿紋的形狀。他知道，父親和所有太古靈猿的夙愿，從來不是將石猴困在守護的牢籠里，而是希望他能如金箍棒般，可長可短，可剛可柔，在混沌與太古的夾縫中，劈開一條前無古人的路。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