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趙二牛拿出上次在鎮上換的大洋，撕下木門上的舊春聯，包了十塊。

“小菜根，你葡萄姐這兩天都沒出來過嗎？”

“沒，她在里面正吸著靈氣修煉呢，不過有點慢。”

小菜根從領口里掏出那塊白玉，她一直藏在衣服下面，謹記趙二牛的話沒有拿出來給外人看，胡果兒帶她玩時她也藏的很緊。

此時白玉里的綠色比前日淺多了，可不是誰都像小菜根那樣吸起靈氣來像抽水機一樣的。

“我去你玉蘭姐家一趟，你是留在家還是跟我一起去？”趙二牛問。

葡萄不出來，他有點不放心讓小菜根一個人在家。

“我把葡萄姐叫出來陪我，二牛哥你放心去吧。”

趙二牛點頭，心說原來小菜根能喊醒正在修煉的葡萄，那他就沒什么好擔心了。

“二牛哥，你還去玉蘭姐家做什么？”

小菜根問了句，趙二牛也沒瞞她，道：“去‘過柬’啊，你玉蘭姐已經答應了，我不能無動于衷。”

“過柬”是這里正式定親的俗稱，白天胡卞充當媒人介紹兩人見面，這叫“過小柬”，一般小柬過了，挑個良辰吉日就可以正式過柬了。

今晚就去過柬，不是趙二牛太心急，而是災年不比尋常，那胡卞也不是真心當媒人，他還有自己的正事要辦，后面八成不會再管這件事了，這后續總得趙二牛自己去辦。

白天和孫玉蘭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過柬自然越快越好，早點塵埃落定，至少能讓孫玉蘭早點定心。

趙二牛想，她公婆想來也是希望盡快把這件事定下來的。

而過柬只是開始，后續還有一堆事要忙呢。

“啊？過柬？”

小菜根張大了嘴巴，趙二牛笑道：“你也覺得太快了嗎？”

“也不算快，既然是……”

她思考了下，想起了學的新詞：“兩情相悅，那就應該快些定下來！我支持你，二牛哥……”

說到后面，她緩緩低下頭。

“二牛哥你去吧，我去灶房燒一鍋水……”

聽她語氣很是失落，趙二牛很是不解，正想問她，卻不想她一邊低著頭往灶房走，一邊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出來：“早知道是去過柬，我也跟著去了，但是我又不是二牛哥家的人，憑什么去呀……”

“這小妮子，計較這個呢！”

趙二牛搖頭笑了笑，他沒有說話，把紅紙包的大洋裝進口袋，徑直走出了大門。

小菜根絞著手指，偷偷跑到了大門后，正猶豫要不要開門，門卻被推開了。

“不是去灶房燒火嗎，在這里干什么？”

“嗚……”

“走吧，一起去討媳婦！”

趙二牛伸出手，小菜根敏銳感知到了，迅速而準確的搭上了趙二牛的手，小嘴咧開，嘻嘻直笑。

“討嫂子去嘍！”

一路蹦蹦跳跳，趙二牛和小菜根敲開了白家大門。

“二牛，吃了嗎，過來有事嗎事嗎？”

現在天還未完全黑下去，白守業打開門后，白大娘和孫玉蘭也都出房間來到了院子里。

趙二牛人生第一次自己上門給自己過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倒是小菜根，大喊了一句：“我和二牛哥是來過柬噠！”

一聽這話，孫玉蘭又驚又喜，她萬沒想到趙二牛會這么快，但一想起下午兩人做的事，她突然感受到了趙二牛有多么靠譜，來過柬越快說明他責任心越強啊。

白守業夫婦也是開懷一笑，但隨后他們都有些哭笑不得。

對于農村的禮節，他們自然比趙二牛要懂得多得多。

“傻小子，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不過過柬哪里是說過就過的？”

白大娘用圍裙擦了擦手，親切的把趙二牛拉到一旁，告訴他：“過柬就是定親，這里面很多禮要遵守呢，就算是年景不好，可以簡單辦一下，但該有的形式還要有的。”

趙二牛點點頭：“我知道。”

“既然知道，還這么莽撞？咱家玉蘭不要你三禮六聘，但最起碼的聘禮，你得有吧？”

說完，不等趙二牛回答，白大娘就慌忙跑進堂屋，很快就來到趙二牛面前，往趙二牛手里塞了一些銅板。

“這是俺家攢的幾個大子，你拿著，傻孩子，回頭買些糧食當作聘禮，再過來過柬。”

孫玉蘭也一直關注著趙二牛，她也過來塞給了趙二牛三個銅板：“我這還有一些，二牛，你的心意我懂，但…你是第一次，別太草率了。”

當著公婆面，她不好太曖昧，但看趙二牛的眼神里都是柔情蜜意。

小菜根在一旁捂著嘴偷笑，趙二牛掂量了下手里的銅板，也是苦笑了下。

這些大子，就算白家不算窮，也已經是極限了吧。

“聘禮我帶了。”

趙二牛將銅板還給白大娘，看著孫玉蘭，正色道：“這是第一次，我不會草率的。”

他這句話即是在說自己，也是在說孫玉蘭。

雖然她肉身是生過孩子的少婦，可靈魂卻是還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

“你帶了？”

白家人好奇看著兩手空空的趙二牛，趙二牛卻示意進了堂屋再說話。

一家人進了堂屋，家里沒什么好招待的，白大娘端來一盤炒梧桐子給小菜根，小菜根吃的不亦樂乎。

“三禮六聘來不及置辦，但我想有這個也是一樣的。”

趙二牛把包著大洋的紅紙放在桌上，他本就是臨時包著的，春聯紙也已經風化了，所以一放到桌上，便散了，大洋嘩啦啦一下落到了桌上。

白家點的是陳年老油燈，豆大的燈光很昏暗，桌上那些大洋也不是新的，大多是褐色的，但此刻依舊很顯眼。

“二牛，你……”

白守業老兩口驚呆了，這些大洋能買好幾頭大肥豬了，別說三禮六聘了，就算是置辦完再打一個金戒指也夠。

“這就是我的聘禮，二老你們要是同意的話，明天我想帶玉蘭去鎮上置辦些東西。”

趙二牛說著此時此刻應該說的話，白家老兩口自然是無話可說，滿心歡喜的答應后，老兩口又和孫玉蘭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這里面的苦辣酸甜各種隱情只有他們才懂。

最后過柬順利完成，按禮節他們要退還一部分聘禮，趙二牛收下了他們退的三塊大洋，臨走時又塞給了孫玉蘭。

滿天繁星今晚格外耀眼奪目，趙二牛仰望夜空，長出了一口氣。

沒想到混著混著就快有媳婦了啊！

按照這會農村格外保守的習俗，過柬后，孫玉蘭就是他家的人了，今晚就領回家睡覺……也不是不可以。

趙二牛很滿足，他并不覺得自己能修仙就自命不凡，他只想過有七情六欲的日子，而討個漂亮媳婦絕對是一種普遍的世俗欲望。

清心寡欲的修仙，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