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時候,沐雪塵對這場相親,是有抵觸的。
只是迫于父母的壓力,不得不來,但心里卻是一百二十個不愿意。
她雖然是個殘疾姑娘,但好歹也讀過大學(xué),不說找個正常人,至少也要找個殘疾不那么厲害的吧?
哪怕跟她一樣,坐輪椅也行啊。
無論如何,也不能找個盲人啊!
可現(xiàn)在看來,眼前這個盲人,果真不一樣。
之前她還以為,是對方的父母,夸大了男孩的好,可事實證明,這人真的能自食其力,推拿的技術(shù)還挺厲害。
人也挺幽默的,身上收拾的也干凈,不像她印象中的盲人,渾身一股怪味。
最為難得的是,這人長得還挺帥,就只是太瘦了些。
而且,身為殘疾人,卻并不懦弱,也不怕小混混欺負,還是挺男人的!
關(guān)鍵的時候,也敢拼命,哪怕對方拿著槍,他也不怕。
跟他在一起,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于是,不知不覺間,就對唐奕產(chǎn)生了好感。
因此,見一個漂亮姑娘緊張地跑進來,臉上寫滿了關(guān)切,沐雪塵不知不覺地警惕起來。
龔竺見狀,一把拎起四疤子,朝前推過去,剛好擋住了跑過來的女孩,一邊問托木道:
“托木所長,這位是誰呀?
也沒穿警服,應(yīng)該不是你們所里的民警吧?”
女孩跑得太快,更沒想到龔竺會來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剎車,一頭就撞在了四疤子的懷里,不由得又羞又氣,漲得滿臉通紅。
托木此時已經(jīng)好多了,說話也利索了一些:
“哦,她叫阿恰,是云舍酒店的……總經(jīng)理。
云舍酒店是她姐姐,和小唐的妹妹……合伙開的,但她們……平常都不在這邊,酒店就由阿恰在管理。
小唐是個……盲人,生活上不是很方便,很多事……都是阿恰幫忙照顧。
平常店里收的錢,也是阿恰代他保管。”
在醫(yī)院的時候,從旁人的議論中,唐奕就知道了阿恰這個人,只是沒見過,于是便暗暗留了心,記住了她的嗓音和身上的氣味。
龔竺聽了,這才拉開四疤子側(cè)身讓過,卻也沒忘替沐雪塵宣示主權(quán):
“噢,你就是阿恰啊,我們聽唐奕的爸媽,提起過你。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沐雪塵,是唐奕的相親對象。
剛剛,他們已經(jīng)相中的,都很滿意。
我是雪塵的好姐妹,好閨蜜,謝謝你一直照顧唐奕。”
事實上,她根本就沒聽說過阿恰,連沐雪塵都不知道阿恰這個人。
沐雪塵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嗔道:
“龔竺,你在胡說什么呢?”
阿恰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驚喜道:
“哎呀,原來是嫂子來了?
這可真是巧了,歡迎歡迎。
小奕,恭喜你呀。
啊呀,嫂子可真漂亮。”
說完,又轉(zhuǎn)身對唐奕說:
“小奕,你沒事吧?
我剛從縣里回來,聽說早上的時候,你被下水道炸飛了,于是就急急地跑去了治安所,正好遇到錢警官,說你已經(jīng)回店里了。
怎么樣?要緊不?傷著哪了嗎?
聽說還……”
“咳咳……”
托木急忙咳嗽了兩聲,打斷了阿恰的話。
他聽得出,阿恰接下來要說的,一定是“還死了兩個人”,所以才打斷她的。
一桿長槍殺死兩個人,不但案情重大,也很詭異。
其中一個還是個軍人,身份也比較敏感,雖然現(xiàn)場很多人都看見了,要想不傳播出去很難,但托木可不想多聊這個話題。
特別是這個短發(fā)女孩,說話不過腦子,口無遮擋的,好奇心更重,若是被她知道了,肯定會刨根問底的,到時候,他是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
阿恰顯然很聰明,見托木咳嗽,當(dāng)即就明白過來,忙改口道:
“聽說你送醫(yī)院了,怎么就回來了呢?
醫(yī)院怎么說?沒事嗎?”
唐奕手上動作不停,低著頭答道:
“真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托木接過話說:
“阿恰,你放心吧。
在醫(yī)院里,全都檢查過了,真的沒事。”
聽托木這么說,阿恰也放了心,可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聽說是個孩子干的,是嗎?
找到了沒?
誰家的孩子這么大膽?大人怎么管的?”
這時候,跟在后面的兩名治安員,已經(jīng)從龔竺手里,接過了四疤子。
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中年民警說:
“哦,就是那個天天在街上游蕩的小男孩,名叫扎西。
他爸在農(nóng)場服刑,媽媽跟人跑了,爺爺年紀大了,也管不住他。
闖了禍之后,也不知躲哪去了。
鎮(zhèn)子里都找遍了,都沒找到,也沒回家去。”
阿恰“哦”了一聲,道:
“是他呀!
可他哪來的錢買炮仗?還有烤腸?”
中年民警道:
“這誰知道呢?
也許是偷的吧。
所長,腰病又犯了?
沒事吧?
要不要送你去縣醫(yī)院?”
托木趴在床上,伸手擺了擺,說:
“不用了,老錢,已經(jīng)好多了。
沒想到,小唐的手藝這么好,比縣醫(yī)院的老中醫(yī),還要好得多。”
“是嗎?
那就讓小唐給你繼續(xù)按一會,我們先把人押回去。
小唐,謝謝你了。”
唐奕還是不敢抬頭,只是含糊地回了一句:
“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他也不知道,阿恰跟前身熟悉到什么程度,也不敢多話,免得被對方發(fā)現(xiàn)不對勁。
阿恰聽他這么說,便道:
“既然快好了,你們就等一下唄。
托木所長剛好,最好不要開車。”
老錢一想也是,于是對年輕的治安員說:
“也好,昆西,你先把人押車上去,等所長完事了,咱們一起走,我來開所長的車。”
年輕治安員答應(yīng)一聲,推著四疤子朝門外走去。
老錢則是走到托木跟前:
“所長,車鑰匙呢?”
“哦,在我身上,你摸摸。”
托木趴在床上,后腰還有些隱隱作痛,沒辦法自己掏兜。
可老錢摸遍了他的口袋,也沒找到車鑰匙。
“哪呢?沒有啊!”
“哦,對了,鑰匙在車上呢。”
托木這才想起來,鑰匙還在車上,根本就沒帶。
“哦。”
老錢笑了笑,起身朝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卻驚詫道:
“咦?
車呢?”
可隨即,他又扯著嗓子喊道:
“不好!
所長,那家伙打傷昆西,開車跑了!”
“昆西,昆西,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