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

這是我恢復意識后的第一個感受。眼皮像是被膠水黏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睜開。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潔白無瑕的天花板，上面布滿了微型攝像頭和傳感器。

我想抬手遮擋刺眼的燈光，卻發現四肢被特制的束縛帶牢牢固定在一張金屬床上。這種束縛帶不是普通的皮革或布料，而是一種半透明的凝膠材質，隨著我的掙扎會自適應收緊。

“實驗體7號已恢復意識，神經鏈接穩定率98.7%。“一個熟悉的女聲從右側傳來。

我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了——蘇沐雪。

不，不是她。雖然有著相同的面容，但這個女人穿著純白實驗服，左耳后清晰的數字“7“疤痕，眼神冷得像冰。她胸前的ID卡清晰地寫著：Dr. Ling. Project Phoenix. Clone-7.

林博士？7號克隆體？

“蘇沐雪...“我嘶啞著嗓子喊道。

她——不，它——連頭都沒抬，繼續在平板上記錄數據：“記憶混淆癥狀仍然存在，建議增加NT-47劑量。“

“你們對她做了什么？“我拼命掙扎，“真正的蘇沐雪在哪？“

7號克隆體終于抬頭，嘴角勾起一個不達眼底的微笑：“有趣。即使在深度操控狀態下，你的潛意識仍然能區分原型和克隆體。“它俯身檢查我頭上的某種裝置，“看來我們需要調整情感過濾參數。“

近距離觀察，我發現這個“蘇沐雪“的虹膜周圍有一圈幾乎不可察覺的淡藍色光暈，像是某種生物科技的標識。它身上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沒有一絲蘇沐雪特有的淡淡梔子花香。

“涅槃計劃是什么？“我換了個問題，“為什么選中我？“

7號克隆體拿起一管藍色液體，注入我手臂上的輸液管：“你應該問'曾經是什么'。涅槃計劃已經進入最終階段，而你，7號實驗體，是唯一成功承載'時間錨'的個體。“

藍色液體進入血管的瞬間，一股寒意從手臂蔓延至全身。我的思維突然變得異常清晰，記憶如拼圖般自動重組：

——我從未真正重生。所謂的“重生“只是我的意識被上傳至量子計算機，在一個高度仿真的虛擬世界中運行；

——周家、寧氏集團、甚至父親和蘇沐雪，都是基于我真實記憶構建的模擬角色；

——而“系統“，則是實驗者用來監控和引導我的神經接口。

但有一點說不通：如果一切都是虛擬的，為什么我對蘇沐雪的感情如此真實？為什么陳默、楚瑤這些“角色“會表現出超出程序設定的復雜性？

“準備進行第19次記憶重置。“7號克隆體對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里的兩名黑衣警衛說，“教授希望在下一輪測試中增加商業競爭模塊的難度。“

記憶重置？他們要再次清除我的記憶，讓我重新“重生“？

不。絕不能再被操控。我閉上眼睛，嘗試呼喚系統界面，但眼前只有一片黑暗。看來在這個現實層，“系統“已被關閉。

但我突然想到一個細節——在跳崖前，系統最后說的是“所有限制解除“。如果系統真的是神經接口，那么它的“關閉“可能只是表象，功能依然存在于我的大腦中！

我集中全部注意力，不再尋找虛擬界面，而是直接感受體內那股力量。就像學習使用一條長期癱瘓的腿，我嘗試著“移動“那個想象中的“能力開關“。

起初什么都沒有發生。7號克隆體已經調好了某種設備，一個金屬頭罩正緩緩降下，對準我的頭部。

“記憶重置將在60秒后啟動。“它冷冰冰地宣布。

絕望中，我想起蘇沐雪——真正的蘇沐雪。不是面前這個克隆體，而是那個會為我包扎傷口、眼中常含溫柔的醫生。我想起她手臂上的繃帶，想起她在病房里對陳雨的細心照料...

一股熱流突然從心臟爆發，瞬間流遍全身。束縛帶的傳感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警告！實驗體生命體征異常！腦電波超出閾值！“機械女聲回蕩在實驗室里。

7號克隆體驚訝地看著監控屏幕：“不可能...沒有接口激活的情況下，他怎么能夠...“

我感覺到力量在積聚。不是系統賦予的那種精確可控的能力，而是一種原始的、狂暴的能量。固定我右手的束縛帶突然冒煙，凝膠材質開始融化！

“立即啟動鎮靜程序！“7號克隆體大喊，同時按下墻上的紅色按鈕。

天花板上降下數個噴頭，噴灑出淡藍色霧氣。我知道這一定是某種強效神經抑制劑，必須在那之前...

“啊——！“我發出一聲怒吼，用盡全力掙扎。右臂終于掙脫束縛，緊接著是左臂。當霧氣接觸到我的皮膚時，已經太遲了——我扯斷了胸部和腿部的束縛帶，滾下實驗臺。

7號克隆體迅速后退，黑衣警衛沖上前來。我本能地揮拳，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遠超常人。第一個警衛的防護面具在我拳下碎裂，第二個剛掏出電擊槍就被我踢飛。

“實驗體已失控！啟動緊急協議！“7號克隆體沖向門口。

我抓起地上掉落的電擊槍，朝它背后射去。電流擊中它的脊椎，克隆體如斷線木偶般倒下。

實驗室的警報聲響徹整個空間。我知道增援很快就會趕到，必須盡快離開。我搜查了7號克隆體的口袋，找到一張門禁卡和一個小型數據芯片。

門外是一條白色走廊，兩側是類似的實驗室。透過玻璃，我看到其他實驗艙內躺著不同年齡、性別的人，全都連接著復雜的生命維持系統。有些艙體已經空了，標著“終止“的字樣。

走廊盡頭是電梯，需要虹膜驗證。我折返回來，從昏迷的7號克隆體身上采集了虹膜信息。

電梯下降到地下7層，門開后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控制中心。數十名技術人員在監控屏幕前工作，中央是一個懸浮的全息投影——正是那個蛇纏劍的徽記！

我躲在角落觀察，發現大部分屏幕顯示著各種數據流和生命體征，但其中一個分區赫然是“模擬世界監控“。放大后，我看到了——蘇沐雪！真正的蘇沐雪正在某個類似軍事基地的地方與一名J人交談！

“李國棟...“我喃喃自語。看來在我的“系統“失效后，她依然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行動了。

“發現入侵者！7層控制中心！“身后突然傳來喊聲。

我轉身就跑，但四面八方都有警衛涌來。絕望之際，我注意到墻上有一個標著“緊急出口“的通道。撞開閘門，里面是一段狹窄的維修通道。

通道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門禁系統比電梯更復雜。我嘗試用7號克隆體的門禁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