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寧采臣與聶小倩

清晨五點的片場。

姜祿站在已經搭建好的破廟旁邊，看著道具組正在做最后的調整。

“姜導，軌道車調試好了。“

攝影師老周走過來，手里拿著測光表。

“這個晨光角度，最多還能拍四十分鐘。“

姜祿點點頭，目光掃過整個場景。這是他親自設計的整部電影最后一個鏡頭，刻意卡了早上五點時間，因為這個時間的晨光是最完美的。

寧采臣與聶小倩的訣別戲。

拍完這出戲電影也將要殺青了。

“劉天仙呢？“

“在化妝間，說想一個人靜一靜。“

姜祿點了點頭。

這場戲對劉天仙的挑戰極大，開拍前肯定也需要調整。

姜祿來到化妝間，劉天仙的臉顯得格外蒼白。她已經換上了那身標志性的白衣，但今天的妝明顯不同，眼瞼下方畫出了淡淡的青影，嘴唇也少了往日的血色。

“我加了個細節。“

她突然轉身，從化妝臺上拿起一支木簪，

“剛剛讓道具組拿給我的，戲里寧采臣送我的那支，我想戴著它離開。“

姜祿接過木簪。粗糙的做工，頂端卻刻著一朵精巧的梅花。

這個細節原作里都沒有，但完美契合人物，姜祿表示認可：

“可以，就按你的感覺來。“

姜祿深吸一口氣，走向自己的化妝臺。

今天他不僅要執導這場重頭戲，還要親自來演寧采臣。

化妝刷在臉上輕輕掃過。

姜祿閉上眼睛，回想著前世看過的所有經典訣別戲，他要的不是程式化的痛哭，而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悲傷。

“黑眼圈再重一些，寧采臣應該已經三天沒睡了。“

當化妝完成時，鏡中出現的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導演，而是一個為愛憔悴的書生。姜祿站起身，青色長衫下的身體單薄得仿佛真的經歷了數月相思之苦。

“全體準備！《倩女幽魂》第204場，Action！“

場記板清脆的響聲！。

姜祿把該調整的鏡頭跟燈光包括演員的站位全部安排好后。

把監視器交給副導演，自己站到了鏡頭前。

這一刻，他完全成為了寧采臣。

此時聶小倩跟寧采臣在一處破廟當中，隨著太陽升起聶小倩將要魂飛魄散。

寧采臣忙用身體擋住了陽光。

“小倩！你快回金塔里面！“

姜祿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這是最近幾天刻意少喝水的效果。

“太陽已經出來了，我不走也不行！“

鏡頭轉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聶小倩。

這里姜祿刻意的用了柔光，而并未像原作一樣用逆光來拍，為的就是展現出這段劇情悲傷的一面。

“小倩，你要好好的做人，....”

“寧公子...沒想到到分手的時候還不能見你最后一面。“

劉天仙轉身時，姜祿的余光地看到她眼中閃爍的淚光。

這不是演技，是真情流露，朝夕相處的這段時間，戲外的情愫早已模糊了戲里的界限。

姜祿踉蹌著向前兩步，這個動作是即興的。

此時的他想要說挽留的話，但他知道一旦說出口聶小倩就可能會死，只能強忍悲痛。

“我會永遠記住你....永遠不會忘了你！”

劉天仙明顯被震住了，她顫抖著伸出手，又在半空硬生生收回。

這個細節讓監視器后的副導演倒吸一口涼氣——太真實了。

“你....要保重！天要亮了。”

寧采臣先是一怔，最后他終于忍不住回頭，卻發現聶小倩已經不在了。

唯獨地上最后留下了一個寧采臣送給聶小倩的木簪。

寧采臣緩緩走上前，撿起木簪，將它緊緊抱在懷中。

鏡頭定格在這最后一刻。

“卡！完美！“

副導演喊停時，整個劇組鴉雀無聲。

這時候姜祿還跪在原地，肩膀微微發抖。

過了良久，現場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攝影師老周抹著眼睛走過來：

“姜導，這是我拍過最美的鏡頭...“

姜祿緩緩起身，膝蓋上的疼痛讓他皺了皺眉。劉天仙此時抹著眼淚，眼神復雜地望著他。

姜祿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有些情感，戲里戲外本就難以分清。

當姜祿從戲里面脫離之后，長舒一口氣，隨即便是問副導演拿起喇叭道：

“現在我宣布，電影新《新倩女幽魂》，殺青了！！！”

話落整個片場再度爆發了歡呼聲。

.....

殺青宴選在了橫店最負盛名的“萬盛興酒樓“。

姜祿特意包下了整個三樓，中式包廂里張燈結彩。

墻上還掛著《倩女幽魂》的巨幅海報，劇組成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觥籌交錯間都是對這部戲的贊嘆。

“姜導，這杯敬你。“

作為電影的其他兩位主演，古添樂跟劉天仙此時一起端著酒杯走過來。

“要不是你，我們這電影不可能有這種效果。“

古仔夸贊道。

姜祿剛要舉杯跟古仔碰酒，劉天仙已經搶先一步碰了上去。

她今晚罕見地穿了一襲白色的旗袍，發間別著那支木簪剛好戲里寧采臣送給聶小倩的定情信物，看來她入戲確實有點深了。

劉天仙抿了口酒。

“我拍了這么多年戲，第一次遇到姜導....你這樣的.....“

姜祿笑著搖頭：

“都是大家的功勞，更別說劉老師你的演技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姜祿謙虛道，他看向劉天仙發間的木簪，眼神柔和下來。

“哈哈，看來姜導跟天仙很意氣相投啊！”

三人正說笑間，服務員突然推著餐車進來，上面擺著一個三層的蛋糕，做成了蘭若寺的造型，連破損的屋檐都栩栩如生。

“這個蛋糕，也太用心了！“

此時美滋滋的吃著魚的張甜愛驚呼。

劇組的主創們此時也都是紛紛拿起手機拍照。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身影站在門口，她僅僅只是一出現，整個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何昭蓮。

姜祿明顯感覺到身邊的劉天仙身體一僵，張甜愛則下意識地往他身邊靠了靠，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酒杯。

“何小姐，沒想到您會來！“

姜祿率先打破沉默，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何昭蓮慢步走進包廂，她環視一周，目光在劉天仙發間的木簪上停留了片刻。

“怎么，不歡迎投資人來看看自己的錢花在哪了？“

劇組成員面面相覷，在這個大小姐面前他們都不敢多說什么，雖然當初某種程度上，是因為她的任性才能讓姜祿成為這電影的導演的。

何昭蓮突然輕笑一聲，從手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禮盒：

“別這么緊張，我是來道賀的。“

她把禮盒遞給姜祿，又道：

“聽說你馬上要成立自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