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桃子站在玄關，手里捏著真紀發來的短信，指尖微微用力，幾乎要把屏幕捏碎。
“記得讓‘正常人格’在家。”
她抬頭看了一眼客廳——家主正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游戲手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嘴里念叨著“這BOSS的機制不對啊”，顯然，今天是游戲人格當家。
佳桃子深吸一口氣，走過去，輕輕踢了踢茶幾。
“喂。”
游戲人格頭也不抬：“別吵，這關馬上過了。”
“真紀三點要來。”
“誰？”
“你的前女友。”
“哦，那個彈鋼琴的。”游戲人格手指飛快
按著按鍵，“讓她彈個《最終幻想》主題曲，我聽聽水平。”
佳桃子面無表情地伸手，直接拔掉了電源。
屏幕瞬間黑了。
游戲人格緩緩抬起頭，眼神呆滯，仿佛靈魂被抽走：“……我的存檔……”
“三點之前，切換回主人格。”佳桃子把插
頭丟到一旁，“否則我就把你所有的游戲賬號都改成兒童模式。”
游戲人格張了張嘴，似乎想抗議，但看到佳桃子冷冰冰的眼神，最終只是蔫蔫地“哦”了一聲。
真紀準時在三點按響了門鈴。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長裙，襯得膚色愈發冷白，懷里抱著幾本樂譜，眼神淡漠得像是來參加葬禮。南宮穹開門時，她連一句“你
好”都懶得說，直接側身進了屋。
“星野呢？”
“在琴房等您。”南宮穹皮笑肉不笑，“夫人特意囑咐，今天家主是‘正常狀態’，您可以放心。’
真紀輕哼一聲，顯然不太相信。
琴房里，星野已經乖巧地坐在鋼琴前，小手平放在膝蓋上，眼睛亮晶晶的。
“真紀老師！”
真紀的表情稍微軟化了一點，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上次教的曲子練了嗎？”
星野用力點頭，立刻彈起《小星星》的變奏版，雖然有幾個音不準，但整體流暢。真紀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正要夸獎，琴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嗯~這架鋼琴……音色真不錯……”
低沉的氣泡音，帶著刻意壓出的磁性震顫，從門口傳來。
佳桃子猛地站起身。
氣泡音人格倚在門框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門框，仿佛那是什么珍貴的藝術品。他的目光深情地落在鋼琴上，緩緩說道：“黑鍵和白鍵……就像夜晚與白晝……交織出……嗯~美妙的旋律……”
真紀的臉色瞬間陰沉。
佳桃子一把拽住家主的后領：“你——不是答應切回主人格嗎？！”
氣泡音人格眨了眨眼，無辜道：“我切了啊……但主人格說‘不想見前女友，就把我推出來了……”
星野歪著頭：“爸爸，你的聲音好像壞掉的收音機哦。”
真紀冷笑一聲，突然坐到鋼琴前，手指重重按下—
“咚！！！”
一聲刺耳的不和諧音炸開，所有人都下意識捂住耳朵。氣泡音人格被震得后退兩步，表情驚恐。
真紀的手指懸在琴鍵上，頭也不回地說道：“再讓我聽到一次氣泡音，我就用這架
鋼琴彈《Lost Rivers》。”
（注：《Lost Rivers》是一首極端實驗音樂，全程嘶吼與噪音，被稱為“精神污染”)
氣泡音人格瞬間閉嘴，默默縮到墻角。
佳桃子扶額。
……今天，果然還是很漫長。
鋼琴課勉強進行下去。
真紀教星野彈奏簡單的音階，星野學得很快，但注意力時不時被墻角的氣泡音人格吸引——他正蹲在那里，用手指在地板上畫圈圈，時不時幽怨地抬頭看一眼鋼琴，仿佛被拋棄的大型犬。
佳桃子坐在一旁，手里捧著一杯早已冷掉茶，目光呆滯。
南宮穹靠在門邊，小聲嘲諷：“夫人，您看起來像是三天沒睡了。”
“差不多。”佳桃子嘆氣，“昨晚小裙子人格半夜溜進衣帽間，試穿了我所有的裙子，
還拍了自拍發朋友圈。”
“配文是？”
“#今天的我也是最美的女孩#”
南宮穹嘴角抽搐：“……需要我幫您訂購一個帶鎖的衣柜嗎？”
佳桃子搖頭：“沒用的，游戲人格會撬鎖，小南梁人格會溫柔地勸我‘別生氣’，氣泡音人格會對著鎖眼呻吟‘你為何……如此冰冷……..'”
南宮穹：“……”
就在這時，鋼琴聲突然停了。
真紀皺眉看著星野：“這個音又錯了，是‘Fa'，不是‘Mi。”
星野委屈地癟嘴：“可是‘Mi比較好聽.……”
“鋼琴不是‘你覺得好聽’就行的。”真紀冷冷道，“規則就是規則。”
星野低下頭，小手攥緊了裙子。
佳桃子正要開口，墻角的氣泡音人格突然站了起來——
“嗯~音樂……不該被規則束縛…”
真紀的眼神瞬間殺氣四溢。
氣泡音人格立刻縮回去：“……對不起我閉嘴。”
佳桃子揉了揉太陽穴，起身走到星野身邊，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真紀老師說得對，但星野可以試著把‘Fa'彈得比‘Mi更好聽，好嗎？”
星野眨了眨眼，點點頭，重新按下琴鍵——這次是正確的音符。
真紀看了一眼佳桃子，沒說話，但眼神稍微緩和了一點。
鋼琴課結束后，真紀收拾樂譜準備離開。
佳桃子送她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下次……能不能提前一天通知？”
真紀挑眉：“怎么，你們家的‘人格排班表’還沒制定好？”
佳桃子:“……”
真紀嗤笑一聲，轉身要走，卻又停下，回頭道：“對了，告訴你家那個‘氣泡音'——”
“如果再讓我聽到他用那種聲音對我的鋼琴說話，我就把他塞進鋼琴里，彈一首《葬禮進行曲》。”
佳桃子：“……我會傳達的。”
真紀離開后，佳桃子靠在門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南宮穹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熱茶：“夫人，辛苦了。”
佳桃子接過茶，輕聲問：“穹，你覺得……我還能堅持多久？”
南宮穹想了想，認真道：“按照目前的精神污染指數，大概還能撐三個月。”
佳桃子笑了：“三個月啊……足夠了。”
“足夠什么？”
“足夠我學會彈《Lost Rivers》。”
南宮穹：“……”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嵌河的慘叫：“——爸！你別切換人格啊！我這約會快成了！！！”
佳桃子緩緩閉上眼睛。
……明天，還是請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