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斜睨著赭石長老,慢悠悠卻又字字如針地說道:“你領老夫這來是什么意思?哦...玄清子把他交給你?你瞧不上就想著扔給我?”
一旁的赭石長老,那張老臉瞬間漲得通紅,恰似被人迎面狠狠抽了一耳光,神色尷尬到了極點。這被一語道破的心事,就像一把銳利的刀,直直戳中他的要害,一時間,他嘴唇囁嚅著,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確實啊,把余舟青帶到這兒來,表面上是因為他與蘇昭之間的矛盾,可深究起來,正如廣白師叔祖所言,他心底深處實在不想讓這小子繼續待在坎院。
想這過去的一個月,余舟青就像個榆木疙瘩,對天地靈氣毫無感知,修煉之事更是如同天方夜譚。再這么任由其發展下去,坎院必將因他淪為整個外院的笑柄,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然而,這余舟青乃是掌門和決明親自帶回來的,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其踢出坎院。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教了這小子一個多月。此刻,被師叔祖當著余舟青的面這般毫不留情地戳穿,赭石長老只感覺臉上熱辣辣的,仿佛四周的空氣都化作了熊熊烈火,無情地灼燒著他,讓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廣白看著赭石長老那副窘迫得無地自容的模樣,鼻腔中冷冷哼出一聲,眼中滿是不加掩飾的不屑,“哼,瞧你那點出息!”言罷,不耐煩地擺擺手,如同驅趕一只討厭的蒼蠅,“老夫這可不缺打雜的,哪兒來哪兒去,都給老夫走遠點。”
赭石長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那叫一個無奈,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他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余舟青,眼神里滿是復雜,既有幾分愧疚,像是對不住這孩子,又帶著些許無奈。畢竟他也有自己的難處啊,坎院相比于其他七院本就處于末梢位置,若是在加一個教不出靈氣的帽子,哈!那可真就抬不起頭了。嘴唇囁嚅了幾下,終是擠出一句:“舟青啊,對不住了。”
話剛說完,只見赭石長老體內靈氣如洶涌的怒潮般瘋狂轉動起來,那靈氣在他身體四周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氣旋,這氣旋裹挾著磅礴的力量,余舟青只感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撲面而來,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身不由己地不斷后退,雙腳在地面上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廣白見狀,饒有興趣地“呀”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戲謔道:“喲,小石頭,長本事啦?敢在老夫面前……”
可廣白話還沒說完呢,就瞧見赭石長老“咻”的一聲,整個人快得如同劃破天際的閃電,“嗖”地一下就跑沒影了。那速度,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他似的,眨眼間,便消失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臉驚愕的余舟青和神色古怪的廣白。
“哼,跟老夫耍心眼!”僅片刻功夫,廣白師叔祖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冷哼一聲。緊接著,他雙手迅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彪S著這古老而神秘的咒語出口,一股磅礴的水屬性靈氣以廣白為中心,瘋狂匯聚而來。只見廣白師叔祖身前憑空凝結出一支巨大的水箭,這水箭散發著凜冽的寒意。
“穿刺水箭!”廣白師叔祖一聲暴喝,那巨大的水箭便如同離弦之箭,朝著赭石長老消失的方向,以雷霆萬鈞之勢爆射而去。所過之處,皆是與氣體摩擦的呼嘯,可見這水箭速度之快。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靈氣波動,宛如一場威力絕倫的風暴,瞬間將驚愕中的余舟青卷入更深層次的惶恐之中。
“這這這這....好強大的靈力?!庇嘀矍嗟纱罅穗p眼,嘴巴張得老大,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盡管他目前還是無法感知靈氣,可廣白師叔祖體內那如火山噴發般洶涌而出的靈力波動,卻像一片浩瀚無垠的大海,以排山倒海之勢深深震撼著他的內心。在他短暫而懵懂的認知里,這無疑是他所見過的最為強大的存在,那股力量仿佛擁有著重塑天地的威能。
“我要留下來,一定要留下來?!贝藭r此刻他的內心不斷回響著這句話,他的眼神中陡然燃起一股熾熱的火焰,那是對力量的渴望,他人生中第一次涌現出對強大力量的執著追求。這突如其來的震撼,如同一個命運的轉折點,正悄然改變著余舟青的心境,為他的未來鋪上了一條充滿未知與挑戰的道路。
另一邊,赭石長老如驚弓之鳥,拼了命地奔逃,速度快得好似一道黑色的殘影,在空氣中留下一連串模糊的蹤跡。然而,廣白師叔祖那凝聚著磅礴靈力的穿刺水箭,卻如一道撕裂蒼穹的耀眼雷光,以無可阻擋之勢,朝著他迅猛射去。
赭石長老眼見那穿刺水箭如雷霆般迅猛射來,避無可避之際,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猛地仰頭,口中同樣快速念起咒語:“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石膚!”隨著咒語戛然而止,一股奇異的力量自他體內洶涌而出。只見赭石長老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黑化,仿佛披上了一層堅不可摧的黑色巖石鎧甲,散發著一股厚重而沉穩的氣息。
幾乎在同一瞬間,廣白師叔祖那威力驚人的穿刺水箭已然轟至?!稗Z!”二者相撞,爆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仿佛要將這方天地震得粉碎。穿刺水箭所蘊含的磅礴勁力,如洶涌的怒潮般沖擊著赭石長老的“石膚”。只見那黑色石膚表面,靈力激蕩,光芒閃爍,猶如一場激烈的光影盛宴。
盡管“石膚”成功卸去了穿刺水箭的大部分勁力,但那剩余的力量依舊不可小覷。赭石長老如遭重錘猛擊,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般,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他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狼狽的弧線,隨后“轟”的一聲,重重地砸落在遠處的地面上,激起大片塵土飛揚,宛如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騰空而起。
廣白師叔祖見狀,微微一怔,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有些意外的笑容,輕聲笑道:“呵,當上長老是不一樣,進步倒挺快。”那笑容之中,既有對赭石長老進步的些許贊賞,又帶著幾分一貫的戲謔與調侃。
而此刻,與廣白師叔祖一同身處竹院內的余舟青,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被眼前這精彩絕倫且驚心動魄的一幕震得呆若木雞。他的雙眼瞪得猶如銅鈴那般渾圓,眸中滿是不加掩飾的驚嘆與深深的敬畏之色。
“誒誒誒,小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睆V白師叔祖扭頭看向余舟青,眼中帶著幾分戲謔。
余舟青這才如夢初醒,下意識地抬手一抹嘴角,發現并無口水,廣白師叔祖見狀,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爽朗至極。笑罷,他微微瞇起雙眼,目光朝著遠處赭石長老逃竄而去的方向望去,神色漸漸轉為平淡。他扭頭看向余舟青,語氣中帶著一絲慵懶,說道:“你走吧,回坎院去,我這里可不缺打雜的?!?
然而,余舟青卻像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廣白師叔祖,嘴唇緊閉,愣是一句話都不說。那眼神中透著一股執拗,仿佛在向廣白師叔祖無聲地宣告著自己的堅持。
廣白師叔祖見他這般模樣,心中不禁有些惱怒,眉頭緊緊皺起,哼道:“你這是打算耗上我了?”
余舟青依舊站在原地,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一聲不吭。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廣白師叔祖,眼神中那股執拗非但沒有絲毫減退,反而愈發濃烈。
廣白師叔祖徹徹底底被他這副模樣給激怒了,原本臉上那淡淡的不耐煩,瞬間如被點燃的火藥桶,“轟”地一下化為熊熊慍怒。“你這小子,是耳朵聾了聽不懂老夫的話?還是天真地以為,就這么像根木樁子似的杵在這兒,老夫就會心軟改變主意?”他的聲音陡然拔地而起,恰似滾滾雷霆在竹院上空轟然炸響,那恐怖的音浪,震得四周的空氣都如同遭遇狂風肆虐的湖面,劇烈顫抖起來。
可余舟青呢,依舊如此,就是不動,就是不說。此刻,他心中已然無比堅定地認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都一定要死死抓住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留在廣白師叔祖身邊。因為他心里清楚得很,這極有可能是自己前進的唯一契機,一旦錯過,或許就再也沒有翻身之日了。
廣白師叔祖見余舟青如此冥頑不靈、頑固至極,氣得雙腳連連跺腳,地面都仿佛被他跺得微微顫抖?!昂?,好??!你這臭小子,還真是有股子擰勁兒,跟頭牛似的!行嘞,老夫今兒還就跟你杠上了,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堅持到什么時候!”言罷,他猛地一甩衣袖,那衣袖帶起一陣勁風,隨后索性轉過身,大步流星地邁進了竹屋,“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徹底不再理會余舟青。
一時間,偌大的竹院之中,瞬間陷入了一片仿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微風不知疲倦地輕輕拂過,溫柔地撩動著那些翠綠的樹葉,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響,仿佛在這寂靜的氛圍中,孤獨地訴說著什么,又好似在為這場僵持不下的局面,默默嘆息。而余舟青,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目光堅定地望著那緊閉的竹屋門,眼神中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仿佛在等待著命運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