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熊熊燃燒,坐在書案前的軍漢一手翻看春秋,一手輕捋胡須。
此人生的面如紫玉,三綹髭髯顯得幾分氣定神閑的風范。
自是關羽無疑。
在關羽對面的淳厚長者形象的正是劉備。
劉備眉頭緊鎖顯然是在思考什么。
而在房屋中第三個人。
一襲青衫,腰間懸掛酒葫蘆的則是簡雍。
簡雍在屋中緩緩踱步,匯報著說:“眼下曹兵勢頹,南起新息,安陽諸城,東連新蔡皆為我等占領。唯獨朗陵的李文達切斷安陽,新息與陽安,上蔡之間的聯系。另外隱強諸地,因劉辟,龔都撤走,恐賊寇又生,亦有可能為曹軍殘部所存……”
聲音頓了頓。
簡雍繼續道:“如果想要結束掉這場紛爭,得把拳頭握得更緊。那汝陽城池就是最好的突破口,眼下已經拿到龍子大槍,陳到將軍也派遣影衛去往通知趙云。是以,某認為咱們應該再伐一次汝陽,只是兵力上面……”
“好了。”
這時候劉備忽地開口,劉備拋出一個問題:“要誅無支祁,非得是子龍用那柄神兵才是。可子龍駐扎新蔡,把他調來,又該讓誰去鎮守。”
“自然是張將軍。”
簡雍道。
“三弟他性情疏狂,又喜好嗜酒。鎮守一地,吾心中有所憂慮。”
劉備沉聲說著。
這時候。
關羽放下春秋,說起:“徐州一事,三弟已是吃夠了教訓。總要讓他成長的,做大將,總不能做一輩子的先鋒。”
“是,二弟說得不錯。但亦有兩難,一是兵源沒足夠訓練,到底是些黃巾兵,咱們接手時間尚短。第二縱是有龍子大槍,可也得把無支祁釣出來才是。若是與滿寵部隊廝殺正盛,無支祁從汝水跳出,趁我等不備,侵擾我軍。哪怕最終能消滅無支祁,可我們卻也經不起太大的損耗。咳咳……”
劉備輕輕咳嗽一聲道:“此番奪城要快,要準,要狠。如打蛇七寸,一觸即死。萬萬不可給對方留出哪怕一絲反抗的余力。”
一席話說完,屋子又陷入短暫的寂靜。
對抗無支祁的武器有了,可想要沒有什么損耗的,消滅無支祁卻絕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屋中香爐輕煙裊裊。
關羽兩道細長柳眉,緩緩舒展開來:“大哥,我倒是想到一個計劃。”
“哦?”
劉備神情不由一振。
“那位老丈說過,猴山中有猴兒酒,乃是群猴苦心釀造,以奉無支祁。倘若能奪得此酒,以那妖怪秉性,必定能引誘出來。”
關羽徐徐說道。
“善。”
簡雍眼神不由一亮。
劉備沉思片刻,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如此行事。對了,元福何在?”
“周將軍被張將軍叫去喝酒了,與之同行的還有劉辟,龔都兩人。”
陰影中有一道沉穩的嗓音傳出。
一直到此時。
簡雍才倏地發現,原來屋子的陰影處竟站著一個魁梧的漢子。
正是陳到,站時無聲無息,下意識就讓人忽略掉其存在。
可謂是把某種功法修行到了極致。
關羽不由得瞇了瞇鳳眼,隨即就聽劉備朗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元福與三弟一起去猴山,把那猴兒酒取來。”
聲音頓了頓,劉備又道:“此行若是未果,鞭之。”
“諾。”
陳到領命傳話而去。
……
“元福,等一等我。”
晨霧彌漫,兩個雄魁身影一頭扎入山林。
周倉身穿鱗甲,張飛則是簡單套著一件皮鎧,手持兩柄重斧,背負一桿子丈八蛇矛。
周倉手持一桿獅子槍,披荊斬棘,虎目左右端倪。
“張將軍,你可得快些跟上,拿不到猴兒酒,咱們這一次可是要回去吃鞭子的。”
周倉道。
說來周倉本來是好好的在城池中練兵。
張飛酒性大,非要拉著周倉一起去喝酒。
周倉開始也沒意動,后來想著同行還有劉辟,龔都。
他正好也借此機會了解一下兩個大賊頭,這才答應與張飛一道暢飲一通。
沒想到后續被執掌軍紀的陳到抓個現行。
這就很尷尬了。
依著劉備諭令,周倉與張飛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天還沒亮就奔赴向猴山。
猴山在上蔡,陽安,葛陵等地交錯一帶。
張飛喜酒,早早就打聽到猴山的位置。
周遭的幾座城池中流傳著一個說法。
若是在日暮時分,途徑猴山的山道,運氣好就能看到有猴兒下山,拿些山上的果子來與人換酒。
偶爾還會拿出一些金珠碎銀子。
正因如此。
就有一些落魄的鄉民,心懷不正之人,也會抱著酒壇去猴山賭賭運氣。
吳房旁邊有一個灈陽縣。
盡管是小縣城池。
但城中也有許氏分支一脈與曹軍麾下任命的官吏共治且受當時的曹軍將領軍事節制。
而坐鎮灈陽的許氏門人,懷疑猴山中有未被開鑿的大墓。
不然為什么那些猴子偶爾能夠拿出金珠等物件換取酒水?
正是如此考量。
許氏門人抓走了幾只山猴子,打算訓練一陣,然后入猴山尋寶。
可最終結果。
卻是引來上萬只野猴兒,浩浩蕩蕩下山。
黑壓壓的猴影成群結隊涌入城池進行一番劫掠,打殺。
其中不缺乏成精的山魈,山魅。
許氏分支被滅,淪為士族中的一樁笑談。
而城池中的難民,也被當時的曹將順勢遷徙入吳房縣城池。
戰國時期的魏之大城灈陽也就徹底淪為一片廢土。
正是因為有如此種種的考慮,張飛與周倉并沒有帶兵馬殺入猴山。
兩員悍將只身入山林闖蕩。
……
“嘿。什么鞭不鞭的,不妨事,拿到那個勞什子猴兒酒不就是了?說來那可是酒中神品。”
張飛嘴中嘖嘖有聲,宛如猴兒酒近在眼前觸手可得似的。
“張將軍,可不要窺視那猴兒酒,那是用來釣無支祁之物。將軍若是貪圖,誤了大事,元福可不陪你吃鞭子。”
周倉嚴厲說道。
“好好好,俺省得。猴兒酒再好,哪怕是酒中神品,又豈可誤了軍事,這點輕重俺還是分得清楚。”
張飛拍著胸脯說道。
“那就好,將軍可要記得你……”
周倉話只說到一半。
“元福,小心。”
張飛驀地雙眼圓瞪,手中飛斧猛地甩出,颼颼!利斧旋轉,打著旋兒直奔周倉而來。
周倉瞳孔一震,手中獅子槍就要刺出。
噗呲!
利斧劃過,足足碗口粗細,彈射而起大蛇被一斧切成兩段,甘咸溫涼的蛇血飆濺到周倉的嘴唇,撲通,碩大一顆蛇頭摔在地上。
“……”
周倉低頭一瞧,掉落的蛇頭都還在跳動,他一腳把蛇頭給踢飛出去。
“好兇惡的大蛇。”
周倉道。
“小心了,這個猴山可比傳聞中還要不平靜。”
張飛雙眉倒豎,四下張望起來。
遠處的草叢劇烈晃動,似有某種生物在草中左右突奔,可又朝著兩人飛速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