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基地,指揮大廳內光屏幽幽。靈月眉心緊蹙,衛星畫面上,那片山區詭異消失。
黃大仙廟和豐年村,仿佛被無形巨手從地圖上悍然抹去。
“靈月,究竟怎么回事?”一名指揮官軍裝筆挺,聲音低沉。
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現代科技在未知前,顯得如此無力。技術部反復分析,并非電磁干擾,也非光學幻象。那片區域……就是憑空‘蒸發’了。
“王指揮,這應是某種高階‘場域’或‘結界’。”靈月搖頭,面色同樣凝重。
現有科技無法洞察。黃皮畫骨,其背后牽扯的,恐怕遠不止一只妖物。
她心頭不安愈發強烈,總覺得忽略了什么。
“場域……結界……”王指揮咀嚼著這些詞。他對超自然概念依舊陌生,卻明白事態已超出掌控。
軍方投入巨大,本以為手到擒來,未料目標竟會消失。無奈之下,靈月提出派遣小隊地面偵察。
“小隊可以,可安全呢?”王指揮憂慮道。那種抹平整片區域的力量,常規武器怕是無用。
“我會請明惠師兄帶隊。”靈月解釋,人選已定。他有師門護身法寶,足以應付突發。
我們也會配備特殊防護。明惠雖跳脫,但修為扎實,自家師兄,關鍵時能扛事。
轉瞬,明惠領銜的小隊集結完畢。四名精銳軍士——通信兵、火炮坐標手、兩名突擊步兵,裝備精良,眼神銳利。
還有兩名龍虎山弟子,青色道袍,背負法劍,氣息沉穩。以及清微派的明惠。
出發前,兩位龍虎山道長自懷中鄭重取出數張符箓。金光護體符與六丁六甲護身符,逐一貼在各人防彈衣內,低聲誦咒。
符箓金芒微閃,旋即斂去,再無痕跡。
“此符可擋尋常妖邪,遇大妖,還需諸位謹慎。”小隊乘特制越野車,向黑風山疾馳。
夜幕下的黑風山更顯陰森,蟲鳴也透著寒意。起初尚順,隊員心情也較松弛。
衛星通訊清晰,車輛在山路平穩。然而,漸入山區深處,信號始現雜音,畫面不時跳躍,似有無形之力干擾。
“注意,已入未知區域。”明惠提醒,目光一凝。
車輛停在山路盡頭,前方唯有徒步。眾人下車,循記憶向黃大仙廟而去。
夜霧,毫無征兆地彌漫開來。無風無雨,就是那種濕冷濃稠的霧,瞬間籠罩四野,能見度不足五米。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濕腐氣息,難以言喻。
“都小心,這霧有古怪!”明惠低喝。他憑記憶引路,小隊在濃霧中摸索。
霧愈發濃重,仿佛要吞噬周遭一切光與聲。隊員心跳漸促,手中槍械與法劍握得更緊。
忽地,霧前方隱現一幢建筑輪廓。趨近看,竟是座高門大宅,飛檐斗拱,黑瓦朱墻。
于此荒山野嶺,突兀得令人心悸。
“停!”明惠斷喝,眾人神經緊繃。大宅木門緊閉,卻無風自開。
“吱呀——”一聲悠長刺耳。緊接著,宅內飄出極盡誘惑的女聲。
嬌媚入骨,似能勾魂奪魄:“郎君,進來玩呀~”
“快來呀,這里好舒服的~”幾名軍士身軀微震,眼神驟然迷離,竟不由自主向前邁步。
他們是沙場精銳,可面對這直擊魂魄的妖音,凡人之軀不堪一擊。
“不好!”明惠與兩位龍虎山道人疾呼。
“金光破邪,敕令!”兩道人雙手疾速掐訣,口中誦咒。
兩道金色符文自指尖射出,瞬息沒入門內。“嗡——”輕鳴過后,魅音如斷弦般消失。
那幾名軍士猛一激靈,眼神復歸清明,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驚悸與茫然“剛才……怎么了?”
“妖物勾魂。”明惠解釋,暗自慶幸。
一名突擊步兵二話不說,猛地從背上拽下火箭筒。瞄準那詭異大宅,他果斷扣下扳機!
“轟!”巨響中,火箭彈拖著焰尾呼嘯而去。然而,預想中的爆炸與崩塌并未出現。
火箭彈仿佛穿透虛影,徑直沒入宅后濃霧。“幻象?!”眾人面色再變。
此時,一襲黃袍道冠,卻生著尖嘴猴腮、鼠須、毛茸茸尾巴的怪影,從宅門內踱出。
“嘎嘎嘎……”它笑聲難聽,尖利得像刮擦著骨頭。
“區區人類,可知此乃何地?回去吧,再進一步,便是死!”那雙幽綠眼眸中,滿是譏嘲與不屑。
“凝丹境后期!”龍虎山兩位道人相視,神色驟凝。這黃皮妖實力,遠超預估。
“孽畜!敢在此作亂,今日便是你伏誅之期!”兩位道人不再多言,法劍鏘然出鞘。
劍指黃皮道人,口誦【斬妖訣】,身形如電,撲殺而去!法劍嗡鳴,劍氣森然。
黃皮道人揮動拂塵,甩出大片黃色妖氣,與劍氣碰撞,發出刺耳的滋滋聲。一時間,妖氣與道法激蕩,映亮了翻滾的濃霧。
“攔住他們!”黃皮道人見勢不妙,怒吼。濃霧中,數十只身形矮小、面目猙獰的黃鼠狼蜂擁而出。
這些聚氣境黃鼠狼悍不畏死,撲向四名軍士和明惠。
“開火!”軍士們槍口早已對準,扳機扣動,槍火交織成網,瞬間將撲至近前的黃鼠狼撕成碎肉。
明惠亦拔劍,身形在黃鼠狼群中靈活閃轉,劍光霍霍,每劍皆中要害。
“哼,找死!”黃皮道人見手下被屠,眼中兇光更盛,攻勢愈猛。
龍虎山兩位道人雖不弱,然妖物天生強橫,他們打得異常艱辛,身上很快添了新傷。
數小時激戰,山林間槍聲、劍鳴、妖嚎與喘息交織。戰斗平息,四周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黃鼠狼尸骸。
血腥與妖臭熏人欲嘔。明惠道袍已被血浸透,氣息粗重,消耗甚巨。
幾名軍士人人帶傷,彈藥將盡。與龍虎山道人纏斗的黃皮道人,此刻也狼狽不堪,氣息衰敗,身上多處劍傷,冒著綠膿。
“可惡……區區人類……竟將我逼至如此……”黃皮道人喘著粗氣,眼中是窮途末路的瘋狂。
它今日難逃,卻不甘束手就擒。
“哈哈哈……我不過一小卒……人類,此地非爾等能踏足!”黃皮道人狂笑震耳,身體驟然膨脹。
一股狂暴妖氣自體內噴薄!
“不好!它要自爆妖丹!”龍虎山道人驚呼,欲阻止已遲。
“轟隆隆——”一聲撼天巨爆,黃皮道人內丹自毀。狂暴妖力形成的沖擊波,如怒濤般席卷。
拔樹裂地,犁出深壑。兩位道人雖及時施展護身法門,仍被余波震飛,重傷倒地。
濃霧漸散,小隊幸無陣亡,卻人人重傷。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與焦糊味。
劫后余生,眾人望著眼前狼藉,一股挫敗感攫住了他們。一只凝丹后期妖物自爆便有此威,若遇更強者呢?
簡單包扎休整,眾人決意繼續前進,標記黃大仙廟位置。剛出爆炸區不遠,胸口處忽傳震動。
“信號恢復了!”通信兵驚喜道。明惠迅速打開通訊器。
“指揮部,我是明惠!遭遇黃皮道人……”他扼要稟報了戰況與當前處境。
靈月與王指揮聽聞小隊全員生還,皆是心頭一松。旋即又為黃皮道人自爆之威及其“小兵卒子”之言而心驚。
“繼續前進,務必標記黃大仙廟坐標!萬分小心!”王指揮語氣沉凝地命令。
“是!”明惠開啟胸前攝像機,實時畫面傳回。小隊再進,終在爆炸區不遠處,望見豐年村輪廓。
只是,這豐年村與先前所見不同。村中一片死寂,房屋破敗,宛若荒棄已久。
正欲再進尋廟,一個身著黑色古裝、頭戴黑色幞頭、面容清秀、氣質儒雅的男子,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靜立村口,面帶淺笑。那笑容溫文爾雅,卻透著刺骨寒意。
男子拱手,彬彬有禮:“諸位,人妖本該井水不犯河水,何苦如此?今爾等為何而來?”
明惠等人如臨大敵,此人出現太過詭異。身上不帶絲毫妖氣,給人的壓迫感卻遠勝黃皮道人。
“你是什么人?”明惠沉聲發問。
“吾?不過這片土地上,看慣爾等人類興衰的一介凡夫罷了。”黑衣男子語氣隨意。
“方才那些孽畜,乃吾族中不成器的后輩,給諸位添麻煩了。”
“不成器?”明惠心頭劇震,更確信此人深不可測。
他將三黃鼠狼在外所為及豐年村慘案述說一遍,欲使其知曉妖物罪孽。
黑衣男子聽罷,笑容依舊,反倒暢聲大笑:“哈哈哈……有趣!依吾看,錯不在妖,在人!”
他笑得雙肩聳動。“人許愿,吾族不過助其圓夢。因果糾纏,自有定數,豈能全怪罪于吾等?”
話語間,是對人類行徑的嘲弄與不屑。
“回去告訴爾等背后之人,此地,非爾等所能踏足。此間秩序,自有吾等維系,無需外人插手。若再擅闖,哼……”
最后那聲“哼”,雖未出聲,卻帶起一股直透骨髓的威壓。在場諸人頭皮發炸,如被洪荒兇獸盯住。
話音方落,黑衣男子身形一晃,憑空消失。緊接著,平地妖風驟起!
此風非自然,夾雜強橫妖力,呼嘯著卷向小隊眾人。風力之巨,無可抵擋。
眾人只覺天旋地轉,身不由己被卷起,竟被直接吹向來時之路!
指揮部內,實時畫面驟斷,唯余雪花與刺耳忙音。
“明惠!明惠!”靈月語帶焦急地呼喚,通訊器內寂靜無聲。
局勢急轉直下,本以為十拿九穩的行動,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功虧一簣。那片區域,再添神秘與兇險。
搜救隊即刻出動,沿小隊進入方向搜索。最終,在距黑風山數公里外的一片田地,尋獲了傷重昏迷的明惠一行。
靈月望著擔架上的明惠、龍虎山道人,以及同樣傷痕累累的軍士,面色冷肅到了極點。
他們的傷,不只物理創傷,更似有無形之力在不斷侵蝕其生機。事態陷入僵局。
現代科技鞭長莫及,修行者小隊亦被輕易瓦解。那黑衣男子所代表的力量,遠超認知。
此刻,靈月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個身影。民俗博物館里,那個神秘莫測,卻又出奇可靠的“陳大守門人”。
他有特殊手段,能見常人所不能見,或許……他有辦法?
這念頭一旦升起,便再難遏制。在這片被未知兇險籠罩的黑風山前,官方與傳統修行勢力皆已受挫。
或許,唯有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編外協作人員”,能帶來一線生機。靈月深吸口氣,摸出手機,撥通了陳凡的號碼。
“陳凡……黃大仙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