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在自己身上的實驗最終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說不上成功，但也絕不能算失敗。

他全身的毛發變得蒼白枯槁，宛如一個耄耋老頭一般，就連后續使用神木精華恢復也無濟于事——

這是生命力損失的表現。

李幽的壽命將要走到盡頭了……

在「洞察」之下，他再看不見自己的未來，也許再過一年，也許再過半年，他便要化為塵埃了。

但李幽覺得一切值得。

他在這些天，于自己身上做的一系列實驗中，得到了可復刻性極強的一套方法論。

能夠在初期減少「魔」對于心靈的寄生，在中期完全掌控「魔」對于肉體的改造，并在后期削弱「魔」對于意識的侵蝕和影響。

他將這套方法論在人牲上實驗了多次，每每得出的結果都令人感到滿意：

畸形率降低至千分之三，瘋癡率降低至百分之九，意識模糊率（后續可在神木精華下恢復）至十之一二。

可以說，在李幽的這套方法論下，「魔」對于人類的正面改造要遠強于其對人類的負面侵蝕。

“終于可以將實驗成果作用于族人了……”

李幽松了口氣，他將自己的方法論告知了主聚落中的部落族人和祭司。

“李，那些實驗成功的人牲怎么處理？”

年邁的祭司用蒼白的雙眼看著李幽，問道。

“我會把他們的生命獻祭給樹中神靈，這早就是他們本該有的歸宿。”

李幽回答。

……

幾年的時間悄然過去，在李幽遺產的作用下，主聚落的大部分族人和祭司都經歷了「魔」的侵蝕，然后破而后立，得到了進化。

他們對于自然靈氣的溝通甚至不遜色于最開始接觸神木精華的李沐兒，文明的發展速度極大加快。

因為對自然靈氣的理解不同，主聚落的族人們開始了分化，他們分成了三個主要的學派。

分別是：

以自然靈氣強化肉體為主的棕熊學派；

以自然靈氣凝聚元素之力的黑鷹學派；

處于二者的結合，并不過分偏向某一方的蒼狼學派。

這三個學派在最初的幾年里，相處還算是融洽，在對神樹巨李的共同信仰下，他們能夠共同祭祀、共同生活、各自發展自己的學派。

但在后來，隨著來自神樹資源再生的有限，三個學派開始不滿足于與自己搶奪資源的另外兩方。

李幽看到的“不安”最后得到了驗證。

當棕熊學派竊取了一顆神樹果實，并帶著用其培育的神樹樹苗離開了主聚落時，主聚落開始了分崩離析。

緊隨其后的，黑鷹學派也竊取了一顆神樹果實，帶著學派成員離開了主聚落。

原本已經發展至兩千余人的主聚落一分為三，每個學派都在根據地建立了城池和結界，以限制其他學派成員的出入。

消息通過商人傳到李沐兒所在的分支營地中，李沐兒大為震驚。

她立刻拋下了自己手中的繁重工作，開始力圖團結已經走向分裂的三個學派。

可是無果。

三個學派仍然自顧自地構筑城墻和結界，分裂已成為了不可阻攔的大趨勢。

好在他們仍然保有對于神樹巨李的信仰，經過李沐兒的溝通，每隔四年三個學派都會派出代表，來到原始神樹的祭祀場中，在李沐兒的主導下，舉行祭祀儀式。

——

今年是三派分裂后，舉行的第一次祭祀。

李沐兒身著帶有綠色花紋的黑袍，立在祭祀場中心的土臺上，向下俯視著前來參與祭祀的三學派代表。

棕熊學派的代表是個棕色膚色的高個少女，李沐兒認得她，那是很早之前，她率領勇士聯軍征討河神部落時，加入李氏部落的一個小部落的成員。

她名：“風”。

黑鷹學派的代表是李幽曾經在北地寒山做實驗時，照顧他生活起居的一個奴隸。是個個子偏矮的男人。

他名：“戈”。

而蒼狼學派的代表，則是正兒八經、根正苗綠的李氏族人，她甚至還是李沐兒接生的。

她名：“葉”。

三個代表帶領著三個學派前來參與祭祀的成員，分立祭祀場的四周，相互之間劍拔弩張，似乎只要李沐兒一旦放下戒備，他們就要打起來。

“開始吧。”

李豐的聲音在李沐兒心中響起。

“知道了。”

李沐兒微微點頭，而后高舉起手中的神木矛和神樹果實，高呼：

“我們感恩于樹中神靈的庇護，我們團結在神樹巨李左右……”

“祭祀儀式，啟！”

“壯哉，神樹永恒！”

李沐兒掰開神樹果實，其中蘊含的神木精華逸散在空氣中，令在場的眾人稍感舒適。

“神樹永恒！”

“神樹永恒！”

“……”

三派的族人們隨著李沐兒的高呼而高呼，一聲蓋過一聲，似乎也要在這里爭上一爭。

繁雜的祭祀儀式結束后，三個學派的領袖帶著各自的祭品，一同走上了祭祀場中央的土臺。

“這是一只原始妖獸，我們將其命名為“赤紋狐”，源自我們覆滅的一個異族部落。”

率先開口的是棕熊學派的領袖風，她的身后，幾個勇士扛著如小山般龐大的赤紋妖狐的尸體。

“很好，神靈會保佑你們。”

李沐兒柔和一笑，道。

“呵，區區妖獸，有什么價值獻祭給神靈？”

風的身旁，黑鷹部落的領袖戈冷冷嘲諷道。

“下賤的奴隸，你又為神樹帶來了什么？”

風回敬冷眼一刺，嘲諷了戈的出身。

戈沒有理會她，而是招手讓勇士將一塊堅硬的巨石抬了上來。

“哼，難道你們黑鷹學派就拿這么一塊破石頭來當祭品嗎？這是對樹中神靈的褻瀆！”

風說道。

戈同樣沒有理會，而是招呼了一個小女孩走上土臺，道：

“去吧，讓他們看看你所掌控的力量。”

小女孩點了點頭，她幾步來到巖石前，而后用手覆蓋在上面，閉目凝神，而后冷喝一聲：

“熔！”

一股強大的火流從她的掌中噴涌而出，高溫讓巨大的巖石崩裂，進而熔融。

滾燙的巖漿流淌在土臺之上，風之一行人驚愕地目瞪口呆。

但那個小女孩卻在施展了這個強大法術后，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她的頭頂，一片發絲開始變得蒼白。

“我們研究了一種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的高階法術，在請示樹中神靈后，將它的品階定為：中品三等。”

“法術名：燃血流火術。”

“我們將此術，獻祭給樹中神靈。”

戈淺淺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