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響聲,那個人重重地摔進了田里,而他身上背著的豬草也因為這一摔而散落開來,如同一陣綠色的雨幕,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他的周圍。
舒代荷見狀,心中一緊,連忙跳下田埂,快步跑到那個人的身邊。她顧不上腳下的泥濘和豬草的臟亂,迅速將壓在人身上的背簍挪開,這才看清楚被壓在下面的竟然是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的頭發又枯又亂,就像被暴風雨摧殘過的野草一般,毫無生氣。他的臉上沾滿了泥土和污垢,讓人幾乎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且那張臉異常消瘦,仿佛沒有二兩肉,完全是皮包著骨頭。
再看他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不僅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破洞,而且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勉強能夠遮住身體,但絕對無法抵御寒冷。
舒代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她趕緊將小男孩扶坐起來,關切地問道:“小弟弟,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
小男孩驚魂未定,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無助,過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聲音回答:“我……我沒事,就是腿好像扭到了?!?
舒代荷見狀,輕輕卷起小男孩的褲腿,仔細檢查他的膝蓋,發現已經紅腫一片。她輕柔地揉了揉,安慰道:“別怕,只是輕微的扭傷了,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小男孩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小聲說道:“我……我沒有家,我是村里的孤兒,平時靠給村里人割豬草換點吃的。”
“那這背豬草是哪一家子的呢?”舒代荷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將散落一地的豬草重新收攏起來,裝進背簍里,然后熟練地把背簍背到背上。
“是村東頭,那棵大槐樹下的舒家的?!毙∧泻⒋嗌鼗卮鸬?。
舒代荷聞言,心中不禁一動,這可真是太巧了,那戶人家竟然就是自己家啊!而且正好順路,可以一起走呢。
“那我們一起走吧。”舒代荷微笑著對小男孩說,然后拉起他的小手,一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很快就來到了自家院門口。
小男孩十分有禮貌地從舒代荷背上接過背簍,感激地說道:“多謝女菩薩幫忙!”
舒代荷笑著擺了擺手,然后小男孩走進院子里。
“爹爹,娘親,弟弟,我回來了!”舒代荷站在院外,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喜悅。她離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此刻終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心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然而,就在她的腳剛踏上石梯的那一刻,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婦人的謾罵之聲,這聲音如同一把利劍,刺破了舒代荷心中的美好幻想。
“小野種,你躲到哪里偷懶去了?割一背豬草割到太陽下山了,才會回來!”婦人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充滿了憤怒和不滿。
舒代荷的身體猛地一顫,她難以置信地望著院子里的婦人,那是她的二嬸。
“二嬸,我不是野種,我有爹娘的……”小男孩小生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帶著堅定。
“狗東西,沒人要的野種,敢跟老娘頂嘴了,打死你!”二嬸的怒吼聲打斷了小生的話,緊接著,只聽見“啪”的一聲,二嬸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小生的臉上。
小生躲閃不及,被這一巴掌打在臉上。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紅紅的掌印,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他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打死你這個野種,頂撞我娘!”舒夏像一只兇猛的野獸一樣沖了過來,他將小男孩推倒在地,然后騎在小男孩的身上,對著小男孩的身體就是一頓暴打。
舒代荷見狀,眼里的酸楚瞬間化作了怒火。她快步上前,一把將舒夏從小男孩身上拽開,厲聲道:“夠了!你們怎么能這么對待一個孩子!”
二嬸見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囂張地罵道:“喲,這是哪家的小賤蹄子,敢管我們家的閑事?他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小野種,我打他兩下怎么了?”
舒代荷緊緊護住小男孩,目光堅定地看向二嬸:“二嬸,他雖然是孤兒,但也是個人,也有尊嚴!你們不能這樣欺負他!”
這時,舒大河從屋里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眉頭緊鎖。他沉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二嬸見舒大河出面,語氣稍微收斂了一些,但仍舊嘴硬道:“孩子他爹,這個野種偷懶不干活,我只是教訓教訓他。他還敢頂嘴,夏哥兒見小野種頂撞我,氣不過就教訓他幾下。沒想到不知道哪來的賤蹄子跑到我們院子里,將夏哥兒推開,維護起小野種來了”。
“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膽地闖入我家,還肆意插手我家的事情,甚至推搡我的兒子!我勸你趕緊離開我家,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舒大河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舒代荷,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和不滿。
舒代荷毫不示弱,挺直了身子,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這明明就是我家,我憑什么要離開?”
“你家?”二嬸聽到舒代荷的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她指著舒代荷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蹄子,這里哪有你的家!識相的話就趕緊給我滾,不然老娘我可不會客氣!”
說罷,二嬸揚起手,作勢要給舒代荷一個耳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站在一旁的小男孩突然沖上前去,用力地將二嬸推開,然后迅速地將舒代荷護在身后,用稚嫩但堅定的聲音說道:“二嬸,您不能打女菩薩!”
小男孩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二嬸更是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她穩住身體后,惱羞成怒地指著小男孩罵道:“哎喲喂,你這個小野種,竟敢推老娘!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頓!”
小男孩并沒有被二嬸的氣勢嚇到,他緊緊地護住舒代荷,毫不退縮。
“娘,你沒事吧?”舒夏滿臉關切地將二嬸從地上扶起來,然后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看向舒大河,“爹,你看看娘都受傷了,你還不趕緊狠狠地教訓這個沒良心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