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周臨近，林羽凡在課上宣布此次期末考試卷子和近年英語四級卷子的題目有80%一致，并且還附有聽說問答對話考題，同學們課后立馬開啟了忙碌的復習。

深秋的夜風卷著桂花香溜進窗縫時，林羽凡正把最后一疊四級真題按題型碼好。

楊星雨趴在桌上對著聽力選項發呆，睫毛在臺燈下投出扇形陰影，像只停在試卷上的倦蝶。

“這個同義替換怎么又錯了？”

林羽凡的指尖點在閱讀題干上，聲音放得比平時低了兩度，“題干問‘dominant?factor’，原文對應段里‘predominant?influence’的‘predominant’就是‘dominant’的替換詞，上周講過的詞根還記得嗎？pre-表‘在前’，dom-表‘統治’，合起來就是‘占主導的’。”

楊星雨唔唔兩聲，拿紅筆在單詞底下畫波浪線然后打了個五角星在旁邊進行批注，忽然把臉埋進臂彎：“林老師，我現在滿腦子都是‘dominant、predominant、dominance’……再講下去我要把‘dominate’和‘domestic’搞混了！”

“如果搞混了，那就更加應該好好記住，對其多家理解。”

林羽凡抽走她手里轉得飛快的筆，“來，我來給你造句句子‘The?dominant?species?in?this?area?does?not?dominate?the?domestic?animals.’?能翻譯嗎？”

“這片區域的……優勢物種？不對，應該是‘占主導地位的物種’？”

楊星雨坐直身子，語速放慢，“它們并不‘統治’家養動物？”

“‘支配’會更準確些。”

林羽凡把筆記本推過去，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寫著易混詞辨析，“domestic除了‘家庭的’，還有‘馴養的’意思，比如domesticated?animals。

四級常考熟詞僻義，上周模擬考你錯的那道‘book’，不就是考‘賭注記錄’的意思嗎？”

窗外的銀杏樹沙沙響，楊星雨忽然指著聽力選項笑出聲：“林老師你看這個選項——‘He?has?to?attend?a?history?lecture.’?上次你監考時，有個男生偷偷看歷史書被你抓包，你說‘English?exam?is?not?a?history?lecture’，當時他耳朵紅得跟番茄一樣！”

“別分神，專注一點。”林羽凡的耳尖也跟著發燙，伸手把她的腦袋扳回試卷方向，

“這道聽力題的場景是圖書館，注意關鍵詞‘due?date’和‘renew’，問題問‘What?will?the?man?probably?do?next?’，選項里‘Return?the?book’和‘Renew?the?book’是干擾項，錄音里說‘But?I?need?it?for?my?paper?next?week’，說明他要續借。”

他頓了頓，忽然起身從書架上抽出個文件夾：“上次整理的聽力場景詞匯表，‘圖書館’這部分圈出來的要重點記，比如‘overdue?fine’‘reserve?a?seat’‘reference?book’。對了，你上周說聽力里的數字反應不過來，現在試試這個——”

他點開手機里的錄音文件，里面是他特意錄的數字聽寫材料：“‘The?seminar?will?be?held?on?the?23rd?of?November，?starting?at?9:45?a.m.?and?lasting?for?2?hours?and?15?minutes.’?把時間和日期寫下來。”

楊星雨抓著筆在草稿紙上飛速寫著，忽然抬頭：“林老師，你錄這個的時候是不是故意放慢語速了？跟真題里的語速不一樣呀！”

“先練正確率，再提速度。”

林羽凡遞過一杯熱牛奶，“下周開始每天聽一套真題聽力，我陪你精聽——把每個錯的地方都分析清楚，是發音沒聽出來，還是關鍵詞漏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圖快，而是掌握做聽力的正確方法。對了，還有，在做英語問答的時候要注意發音，你上次說‘th’的發音總發成‘s’，來，跟我念‘thought’‘through’‘thorough’。”

“thought……through……thorough……”楊星雨跟著念，念到“thorough”時舌頭打了個結，“唉…真的好難念！”

“舌頭要放在上下齒之間。”林羽凡示范了一遍，聲音帶著氣流摩擦的輕響，

“你看，像這樣——thorough。”

楊星雨盯著他的唇形，自己試了幾次，突然笑出聲：“林老師，你念這個詞的時候，嘴角會微微上揚欸！像在偷偷笑一樣。”

“認真點。”

林羽凡假裝嚴肅地敲了敲桌子，卻忍不住彎起嘴角，“來，再念一遍，這次錄下來聽聽。”

他打開手機錄音功能，楊星雨深吸一口氣：“thorough！”

“好多了。”

林羽凡聽完回放，在筆記本上記了筆，“發音問題主要在‘r’的卷舌和‘th’的咬舌，每天花十分鐘練這兩個音。對了，作文模板整理得怎么樣了？現象解釋型和觀點對比型的結構還記得嗎？”

楊星雨從書包里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記得！現象解釋型是‘現象描述—原因分析—個人看法’，觀點對比型是‘提出觀點—對比論證—總結立場’。不過林老師，你上次說我的作文例子太老套了，‘As?the?saying?goes，?where?there?is?a?will，?there?is?a?way.’?真的不能用嗎？”

“不是不能用，是太常見了。”林羽凡翻到她作文草稿那頁，“比如論證‘堅持’，可以用‘Thomas?Edison’s?countless?attempts?before?inventing?the?light?bulb’，或者‘J.K.?Rowling’s?rejection?letters?before?Harry?Potter?was?published’。例子要具體，有畫面感。”

他忽然停下筆：“等等，你這篇作文里‘in?my?opinion’用了五次，換點同義詞，‘from?my?perspective’‘as?far?as?I’m?concerned’‘personally?speaking’，輪換著用。”

楊星雨吐了吐舌頭，在旁邊標注：“同義詞替換！”?

忽然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顆水果糖：“林老師，獎勵你！草莓味的，上次你說喜歡這個牌子。”

糖紙剝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林羽凡把糖放進嘴里，忽然想起上次期中小測后，楊星雨拿著不及格的卷子蹲在走廊角落，眼睛紅紅的卻不肯哭，看到他時吸著鼻子說：“林老師，我是不是太笨了？明明很努力了還是錯這么多。”

“不是笨，是方法沒找對。”

當時他蹲在她旁邊，指著試卷上的錯題一點點分析，“你看這道閱讀，定位句找對了，但選項里‘modify’和原文‘revise’是同義詞，你沒認出來。”

此刻楊星雨正對著新的聽力題皺眉頭，林羽凡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累了就歇會兒，把剛才的錯題再看一遍，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等等！”

楊星雨拉住他的袖子，“林老師，聽說部分的問答環節我還是很緊張，萬一被問到沒準備過的話題怎么辦？”

“別怕，聽說考試注重的是交流能力，不是完美答案。”

林羽凡想了想，“比如問‘What’s?your?favorite?book?’，你不用非得說經典名著，可以說‘A?Children’s?Book?Called?The?Little?Prince’，?然后講‘It?teaches?me?that?true?beauty?lies?in?what’s?invisible?to?the?eyes’，重點是有邏輯，能自圓其說。”

他忽然站起身：“來，模擬一下考場場景——我是考官，你坐在對面。準備好了嗎？”

楊星雨立刻坐得筆直，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

“First?question:?Could?you?tell?me?something?about?your?hometown?”?

林羽凡的聲音刻意放得平穩，帶著考官特有的溫和。

“Um……My?hometown?is?a?small?city?by?the?river……”

楊星雨的聲音有點抖，

“There?are?many?old?bridges?and……and?the?food?is?very?delicious……”

“Good，?but?can?you?add?more?details?”?林羽凡模仿著考官的語氣，

“比如‘The?most?famous?bridge?was?built?in?the?Qing?Dynasty，?and?every?spring?the?willows?by?the?river?look?like?green?curtains’，這樣畫面感就出來了。”

“哦對！我怎么沒想到！”

楊星雨眼睛一亮，“再來再來！問我別的！”

“Okay，?next?question:? How?do?you?usually?relax?when?you’re?stressed?”

“This?is?a?good?question……”楊星雨這次流暢了些，“I?usually?listen?to?music，?especially?classical?music，?because?it?makes?me?feel?calm……”

“Excellent，?you?can?also?mention‘Sometimes?I?draw?sketches，?even?though?I’m?not?good?at?it，?because?the?process?itself?is?relaxing’，這樣回答更豐富。”

林羽凡遞給她一面小鏡子，“注意眼神交流，別盯著桌子，看著‘考官’的眼睛——對，就像這樣。”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爬進窗臺，楊星雨看著鏡子里自己的眼睛，又看看林羽凡，忽然笑了：“林老師，你當考官的時候，眼神比平時嚴肅多了，但睫毛還是很長欸！”

“又走神。”

林羽凡無奈地搖搖頭，卻伸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最后再練一遍作文模板，然后去睡覺，明天早上還要聽寫單詞。”

楊星雨趴在桌上寫提綱，臺燈的光勾勒出她認真的側臉，林羽凡翻開自己的專業書，卻忍不住時不時抬頭看她。

上周在辦公室，他無意中看到楊星雨貼在筆記本里的便簽：“目標：四級一次過！林老師說我可以的！”?

旁邊畫著個握拳的小人，旁邊還有行小字：“要是過了就請林老師吃草莓蛋糕！”

“林老師，”楊星雨忽然抬頭，手里舉著作文草稿，“你看這個結尾段——‘All?in?all，?I?believe?that?perseverance?is?the?key?to?success，?just?like?the?saying?goes，?Rome?wasn’t?built?in?a?day.’?這次沒用老套的‘where?there?is?a?will’啦！”

“很好，”林羽凡接過草稿，看到她在旁邊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不過‘Rome?wasn’t?built?in?a?day’也很常見，可以換成‘The?journey?of?a?thousand?miles?begins?with?a?single?step’，更貼切些。”

“哇！這個好！”

楊星雨趕緊記下來，忽然打了個哈欠，眼睛里泛起淚光，“林老師，你說我明天能考好嗎？”

“當然能。”林羽凡合上她的筆記本，語氣篤定，

“你這段時間的努力我都看到了，單詞量漲了，閱讀速度提上來了，聽力錯的題也越來越少。記住，考試時別慌，按平時練習的節奏來。”

他頓了頓，從抽屜里拿出個小盒子：“這個給你，考試時帶著。”

楊星雨打開盒子，里面是枚銀色的書簽，上面刻著小小的英文單詞：“perseverance”。

“謝謝林老師！”她眼睛亮晶晶的，把書簽小心翼翼地夾進準考證夾里，“那你也要帶著這個！”?

她從書包里掏出個向日葵形狀的鑰匙扣，塞進林羽凡手里，“上次在文創店里看到的，覺得很像你——總是向著陽光的樣子。”

林羽凡捏著鑰匙扣，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課堂上見到楊星雨時，她舉著課本提問，陽光正落在她發梢，像鍍了層金邊。

那時他想，怎么會有眼睛比窗外的陽光還亮的女孩。

“好了，早點休息吧。”

林羽凡輕輕推了推她的背，“明天早上七點我在食堂等你，帶你去買你喜歡的醬香餅，吃完再突擊復習半小時。”

“嗯！”楊星雨背起書包，走到門口又回頭，

“林老師，要是我四級過了，你真的會陪我去看初雪嗎？”

“當然。”林羽凡看著她，眼神溫柔得像窗外的月光，

“不管過不過，都陪你去。”

門輕輕關上，楊星雨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林羽凡拿起桌上的向日葵鑰匙扣，放在掌心輕輕摩挲。

臺燈下，他的筆記本上還留著剛才寫的備考要點，旁邊用鉛筆淡淡描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像極了楊星雨每次答對題時的樣子。

窗外的桂花香又飄了進來，混著夜露的濕潤，林羽凡翻開四級真題解析，在楊星雨錯得最多的題型旁畫了個星號，旁邊寫下：“明天早上再講一遍同義替換技巧，順便帶包她喜歡的草莓糖。”

隨后林羽凡合上書，然后把向日葵鑰匙扣掛在背包上，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