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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背我回家

暮色漸沉,阿娘忽然輕拍云珩的手背:“好了,別總纏著阿娘說話。”

她意有所指地望了眼不遠處,“別讓他等太久?!?

“誰???”云珩疑惑地眨眼。

阿娘看著女兒這副懵懂模樣,頭疼地扶額嘆息。

她伸手將東張西望的云珩扶正,指尖輕輕轉過她的肩膀——折玉靜立在十步開外,銀白祭司袍上的青鸞暗紋在晚風中流動。

云珩望向他,他隨即便朝這邊走來。

“雌主?!?

折玉的聲音溫潤,全然不見昨夜紗帳中的慵懶媚態。

云珩撇小聲嘀咕:“獸前一套,獸后一套?!?

阿娘連忙捂著云珩的嘴,訕笑道:“最近天熱無雨,珩兒這孩子自小就怕熱,一熱就亂說話,以后……你多擔待些?!?

“無妨?!闭塾駵厝岬匦χ?,“她想說便說,想做便做,我總能護著她?!?

阿娘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

她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云珩,便匆匆告辭。

待阿娘走遠,云珩歪頭打量折玉:“你現在有事嗎?”

折玉笑道:“雌主若有事吩咐,那便無事可做。”

“那好?!痹歧裼醚凵袷疽馑紫?,“背我回家吧。今天發生太多事,又走了很多路,太累了,不想動。”

折玉眸光微動,在她面前單膝觸地,寬大的祭司袍如雪浪般鋪展開來。

云珩趴上他后背的瞬間,清冷的松木香混著若有若無的焚香氣息撲面而來。

大祭司需要焚香?

怪講究的。

他的肩背比她想象中要寬厚,肌肉線條在衣料下若隱若現,隨著步伐起伏,透出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雌主去找涂明疏了,因為他求情而解除的「絕對命令」?你還在為此傷了腳?”折玉的聲音從胸腔傳來,震得她耳膜發癢。

這便是血契共感的弊端。

云珩伸出指尖虛指了下他的鼻子:“折玉,鼻子太靈會給自己平添很多煩惱,你應該學會忽略掉那些不重要的東西。有些事,裝不知道對大家都好。”

“雌主對我很重要,你的事是便最要緊的?!彼鋈皇站o了托著她膝彎的手,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右腳踝上那抹未褪的螢綠色,“別再去找涂明疏了,他那一屋子瓶瓶罐罐,你分辨不出哪瓶是什么樣的奪命毒藥?!?

“就比如他給你涂的藥是藤息膏,取自蝕骨藤的花葉,雖然可以緩解疼痛,但你要忍受三日皮膚發綠。不過好在是傷在了腳踝。若是面上……”

云珩呵呵一笑:“我就奇怪他怎么那么快就拿藥過來,也不檢查,直接涂藥?!?

折玉樂得聽見她對其他獸人不滿。

可她伏在他耳邊說話,太近了……

以至于一雙毛絨絨的狐貍耳朵露出來都沒發現。

“我能摸一下你耳朵嗎?”

云珩眼前一亮,被眼前一動一動的狐貍耳朵勾住了,雪白的耳尖泛著淡淡的粉,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動,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敏感地抖了抖。

她的指尖蠢蠢欲動,氣息拂過那敏感的耳尖,“常言道:買一贈二,讓我摸三下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多?!?

折玉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紅:“雌主,別鬧?!?

“好吧,我不強狐所難?!?

云珩側過臉,將額頭抵在折玉肩窩處。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移開注意力——看不見,就不想rua。

不遠處的小路上排起長龍。

獸人們手持各式器皿,沉默地等待著從月隱湖取水。

此處距月隱湖短短一公里,隊伍卻紋絲不動,甚至已經排了很遠。

降雨需要什么?

……積雨云層。

但今天是不可能了。

排隊的獸人群中已有獸人注意到他們,竊竊私語聲隨風飄來。

折玉的狐耳敏感地抖了抖,耳尖泛起薄紅。他忽然壓低聲音:“等過了這段路……我答應你方才的提議?!?

“嗯?”云珩回過神,“你說什么?”

“耳朵……”他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云珩此刻已冷靜下來,過了那陣兒沖動了,連忙搖頭:“不必了,我覺得你會不高興?!?

折玉沉默片刻,低聲道:“好?!?

可那對雪白的狐耳卻像聽懂人言似的,倏地耷拉下來,絨毛都顯得黯淡幾分。

他們真的很精分欸。

黑化值是不降的,愛和深情是張口就來的。

但為了能多活幾日,云珩體貼道:“既然你現在不開心,那就一下。”

主要是擔心像昨晚那樣一下子增加10%。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輕觸耳尖。

溫熱的,柔軟的。

和貓耳朵不一樣。

絨毛從指縫間溜過的觸感讓云珩想起幼時的蒲公英,卻又多了一絲鮮活的生命力。

指腹不經意擦過耳根時,折玉整個人明顯僵了一瞬,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滾燙。

“啪!”

狐耳突然豎起,絨毛炸開,活像兩團受驚的雪球。

這么做的結果就是折玉步伐加快地將她送到家門口,連告辭的話都未說完,便以“夜觀星象,降雨祈福”為由匆匆離去,銀白的袍角在門檻絆了個趔趄都沒顧上。

云珩望著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笑出聲。

游戲里的媚態妖嬈,風月無邊統統都是假的。

這就是一只純情狐貍。

她甚至都沒撩他。

罷了。

還是先休息一會兒,晚上去月隱湖找螢火蟲比較重要。

能讓整個部落看到的螢火蟲……不是一個小數目。

**

月隱湖浸在靛青的夜色里,蘆葦叢中浮動著星星點點的螢光。

云珩赤腳踩在沁涼的淺灘上,裙角被湖水浸得沉沉下墜。

她踮腳將琉璃瓶口對準棲在荻花上的螢蟲,腕間銀鈴輕響,驚得那點碧光倏然飛起——卻正落入瓶中。

“最后一瓶……”

她對自己都沒這么狠。

大晚上竟然一個人來兩公里外的湖泊捉什么螢火蟲。其實應該慶幸附近就有,否則鬼知道要走多遠才能抓到。

云珩塞緊軟木塞,瓶中小東西“啪”地撞在琉璃壁上,在她掌心投下顫動的光斑。

“蠢死了……”

樹影里傳來極輕的嗤笑。

黑貓蜷在枝椏間,尾巴不耐煩地甩動。

他盯著下方毫無防備的背影,尖爪摳進樹皮——

月隱湖里藏著食人水蛭。

對岸巖縫住著毒箭蛙。

就連她剛摸過的荻花,花粉都能讓獸人麻痹三天。

可這蠢雌性居然哼著歌,把琉璃瓶舉到眼前晃悠:“再抓三只就夠——哎喲!”

“唰!”

黑貓在影子間如閃電般穿梭,利爪揮走她發間突然垂落的紅紋蛛,又借著樹影遠離。

云珩覺得頭頂一涼,轉身時卻只見蘆葦微微晃動,幾根貓毛飛舞。

“奇怪……”

她恍若未知地撓撓頭,繼續彎腰舀水,“難道禿鷲突襲部落了?”

黑貓接連甩尾抽飛一只偷襲的毒蜂,爪鉤撕碎企圖纏上她腳踝的水草。

直到云珩心滿意足地抱著瓶子踏上歸途,黑貓已經拍死第七只不長眼的毒蟲,絨毛里全是斷翅殘肢。

“今天運氣真好~”前方傳來歡快的自語,“連蚊子都沒……”

暗處的黑貓差點咬碎尖牙。

她到底怎么活到現在的?!

也是這樣靠她阿爹阿娘派獸人在暗處保護?

突然。

耳邊炸開一句。

“謝長離,謝了,改天請你吃糖泡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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