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忙上前攔住她半開玩笑地說:“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進屋好好談談。”
桂香說:“我就這態度了,再說也沒用,你就別浪費時間和動那腦筋了!”她說完閃身繼續往外走。
春喜就又攔在他面前說:“可是,我已經和孫嬸商量好了,明天上午你倆來隊部,她把那一灘交給你。”
“那你就再告訴她,還讓她繼續當!”桂香要繼續走。
春喜加重語氣說她:“桂香!你先站下!”
桂香停下回頭看他一眼,又繼續走。
“讓你站下你咋不聽呢?”春喜喊著又上來攔住她說:“告訴你,這婦女主任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桂香說他:“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春喜則懇切地說:“桂香,上級已經批準、大隊已做出決定了,你就服從大隊的安排吧!”
桂香說:“那你就再取消這個決定啊!”
“黃桂香!”春喜叫著她:“我們這是基層領導機構,不是小孩過家家,今天這么的明天那么的?今天這么說明天那么說?每一個決定既不是隨便做出的,也不能隨便取消!我做為村里的領導干部,我們得在群眾中樹立微望建立微信!”
桂香也正色回道:“那你們也不能強人所難啊!做為大隊領導,不能不經思索和調查研究就隨隨便便地做不負責任的決定啊!”
“誰說沒調查?誰說沒研究?誰說不負責任?我正是對群眾負責,才報請上級讓你當婦女主任的。再說,上級也是深思熟慮經過審慎做出這個決定的,要是上級覺得我遞上去的是不負責任的報告,人家能批嗎?”
“可是,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用著人家時就說好話做工作,不想用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腳踢開是不對的!就算那時你沒想到這些,我昨天就提醒過你了,可你不但不對你的錯誤決定加以糾正,反而一錯再錯!你錯了,我不能跟著你錯,讓人家議論我忘恩負義,在背后指我脊粱骨!”
“這項任命是大隊決定上級批準的,人們議論你干啥?再說就是真要議論,也都會認為大隊決定的,會支持的,因為你文化工作能力等各方面都比孫嬸強!”
“孫嬸雖文化低,但她有工作經驗,對工作也認真負責,我哪趕得上她啊?”
“可是,根據孫嬸的意思,她早就不想擔任這個職務了,早就想辭職把這一灘交出來,就是我現在不向上級打報告申請換人,她會自己提出來并推薦你接任的。”
“可問題是現在人家并沒提出辭職,而是你給上級打報告趕人家下臺;人家也并沒有提出讓我接任,而是你自己決定的!”
“桂香,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啊?”
“信!”
“既然信你明天上午來辦交接手續。”
“但不全信,你有的話我信,有的話不信。”
“我說得都是實話。你想想,我是大隊一把手,我總是蒙人唬人能行嗎?當干部得事實求是,不然群眾會不信任你,上級也會對你不滿。”
“你以為你欺上瞞下的事沒干過嗎?那年秋天你不虛報產量……”
春喜忙打斷她:“咱們別把話扯遠了好不好?這件事我絕對不騙你,因為這是孫嬸親口對我說的,她早就想撂挑子,可又覺得對不住大隊和上級對他的信任,才勉強干著,現在我這么做正合她的心意,不信你去問問她自己?”
“我這就去問。”桂香又閃身走。
春喜這次沒攔她,只沖她說:“如果我說的是實話,你明天就接任唄?”
桂香回頭說:“就算她說這話了,那也怪你,昨天你就說把這事擱置,咋還跟她說呢?她要是不知道你把她換下來,她也不能這么說。”
“哎!你的意思是我逼她這么說的是不是?”
“誰說你逼她了?我啥時候說你逼她了?再說,你挺聰明的,也不能那么干啊!”
“就是嘛!你看咱村里這么多人,就是老百姓我跟誰過不去過啊?別說村干部了!”
“說話要事實求是,可別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黃桂香,我問你,我跟誰過不去過啊?逼過誰?”
桂香想說我公公就是你逼死的,又三番五次逼過我丈夫王奮飛,但她忍住了,只說:“你做過的事你心里比誰都清楚。”
“我身為大隊主任,是給群眾做過不少事,當然我承認,也有許多失誤。不過,我從來沒逼過村里的干部群眾,如果真要有,我逼死誰了,你點名道姓的說出來。”
桂香想,我家到了這么凄涼的地步,就是你逼的,但她嘴上說:“指就指,當初王長林當一把手,不是你在縣里招來人逼他下臺的?”
打人怕打臉,揭人怕揭短,春喜聽了這話,顯出尷尬的神色說:“咱現在不是說孫嬸的事嗎?你又把話扯那么遠,別把過去的陳芝麻爛谷子折騰出來好不好?孫嬸這事我真的沒逼她,真是她自愿不干的。”
桂香點點頭:“你說的沒逼她,這我相信。”
春喜笑笑說:“謝謝你信任我!”
但桂香又說:“楊主任,你雖然沒逼她,但是你強迫她自愿不當的。”
“桂香,你還是不信任我啊!我咋跟你說你才信呢?”春喜說又向桂香跟前靠。
桂香則說:“我不在這跟你廢話了,回場院干活去了。”說完快步走了。
春喜停下大聲說:“到場院問孫嬸時,你若不信她說的,你就看她態度是不是真的?”
桂香沒吱聲,她到了場院,徑直走到孫嬸跟前說:“孫嬸,你的職務我不接,你還繼續當吧,明天上午不用去隊部辦交接了。”
孫嬸說:“可這事我和春喜都說好了啊!”
桂香說:“我跟他說好了,我不干,剛剛在隊部說的。”
孫嬸問:“楊主任是咋說的?”
桂香說:“他的意思是希望我接,但我實在不想干,他也沒辦法啊!”
孫嬸想了想,把桂香叫到場院邊上說:“桂香,楊主任說你是怕我不樂意,怕我難堪,還有咱們關系挺不錯的,你抹不開,不接手……”
桂香打斷她說:“孫嬸,你說的話在隊部時楊主任已經跟我說過了,我不是因為這個不接,我從心里就不想當。”
孫嬸正要說話,忽聽場院里傳來吵聲,扭頭一看,是劉二楞的媳婦秀蓮和王希鐵的老婆玉玲吵起架來。
“好好的咋吵起架來了?”桂香說。
孫嬸說:“她倆不對付,總吵。”
桂香問:“她倆為啥吵啊?”
孫嬸說:“王家說劉家狗吃他家一只雞,秀蓮不承認,玉玲非說吃了,兩人就為這事吵。”
場院里,只見兩個女的互相指著對方罵:“告訴你,嘴巴干凈點,再罵就打嘴巴子!”
“你家狗吃我家雞,你還想打人,狗不是人你也不是人啊?”
“你才是狗呢!我家狗沒吃你家雞,你偏說吃了,像個瘋狗似的亂咬人!”
桂香擔心地:“她倆會不會動手打起來啊?”
孫嬸就沖她倆喊:“玉玲!秀蓮!你倆別罵了!”
兩人不聽,繼續指著對方罵:“狗有時還懂點道理呢,你一點理也不講!”
“跟條狗講什么理?”
孫嬸快步走過去說:“別吵了!都干活!”
接下來,邊吵邊罵邊勸邊干著活,很快就到收工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