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市局，曲成和家文物被劫案有了新進展，犯罪嫌疑人騎過的三輪車被找到，放到了寬敞的七處會議室內。這是一輛很普通的腳踏三輪車，后邊一個藍色的四方斗，已經褪色，顏色暗淡，但是漆面均勻，雖然用過的時間比較長久了，大梁和二梁上纏著膠帶，可見主人很愛惜這輛車。

32歲的女法醫白娟已經對全車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說道：“三輪車上面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指紋。”白娟個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幾，身材也比較纖弱，屬于小巧玲瓏型，很難有人能把她和與死人打交道的法醫聯系起來。

刑偵大隊長，35歲的大劉站在旁邊，大劉是個仔細人，他希望白娟能再檢查一遍：“毛發，血跡，或者其他遺留物，都要好好檢查。”

刑警隊員孟津分析說：“前些天下了一場雨，這車一直露天放著，對保存證據很不利。”

孟津二十出頭，長相白凈，但他屬于脫了衣服是肌肉那種，身體還是挺強健的。剛畢業兩年，是分配到市局的。

大劉還是不肯放棄：“再找找，如果罪犯使用的是這輛車，一定有痕跡留下。”

白娟拒絕再次檢查：“這部車被人沖洗過，不可能再有痕跡了。很多地方都留有沖洗過的水漬。”

孟津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不由啊了一聲：“這貨真夠狡猾的。”

大劉卻不依不饒：“車的線索還不能放棄，白娟，還得麻煩你仔細查一次。孟津，你負責查一下那一天這輛三輪車的目擊者。你現在去拿相機，給拍個照片。”

孟津答應一聲走出。

白娟也被大劉這股子倔勁折服了，她拿起紫光燈：“那我再找一找。”

白娟又找了有十多分鐘，她在車體一處，用紫光燈發現一滴很小的血跡。白娟急忙刮下，小心保存。

這時候哐一聲，門被打開，孟津急急沖進來，他一進來就急急的大聲道：“白姐，城順街郵政儲蓄所發生特大銀行爆炸搶劫案。柯處讓一大隊所有人立即趕往現場。”

白娟出于職業習慣，馬上問道：“死人（銀）沒？”

孟津回道：“聽說死了好幾個呢。”

城順街郵政儲蓄所外，一輛輛的警車閃著警燈開到這里，停在現場周邊。警察們紛紛從警車中跑出。這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鐘，天漸漸熱起來。

大批的武警已經先行趕到，把現場保護起來。警戒線已經拉好，圍觀的人群密密匝匝，聚集在圈外，好奇的議論和猜測著。

市局岳局長走出警車，接著走出來的是九處的柯處長。

岳局長一走到現場內就高聲喊道：“負責刑偵的同志都來我這里集合，都麻溜的，別磨蹭。”黑江省話很像標準的普通話，岳局長并不是黑江省人，他一口的沈陽口音。

沒過兩分鐘，一批穿警服的刑警和不穿警服的便衣刑警都站到岳局長的對面。

岳局長大聲問道：“長嶺分局的同志到了沒有。”

長嶺分局程副局長回答：“我們的人都來全了。”

岳局長又問身邊的柯處長：“你的人呢？”

柯處長剛才已經把人數點清了，他回答道：“一大隊的人，技術處的人，都在。”

岳局長干脆利落的說道：“現在布置任務。剛才程局長的人首先趕到，初步了解情況后，已經派人向目擊者了解了罪犯的基本特征和逃跑方向。現場出現兩名罪犯，分別持一只手槍和一只自動步槍，作案后從十字巷逃走，就是我右手那個巷子。現在你們的任務是，程局長繼續追查罪犯，并尋找目擊證人。”

程副局長喊一聲是，帶人離開。

岳局長又命令柯處長：“柯處長，你帶你們的人立刻把傷亡情況和現場情況搞情楚，隨時向我匯報。”

柯處長答應一聲走開。

岳局長用他的沈陽口音繼續下命令：“還有技術上的人員（銀圓），立刻組織勘查現場。對了，白娟，你們處長了？咋還（害）沒有過來？”

白娟答道：“我們處長做手術請了病假，一直住著院。”

岳局長對白娟道：“那現在所有技術人員現在由你負責，現在趕緊行動。”

白娟答應一聲，召集技術人員聚到一塊兒安排工作。

白娟大聲對大家說：“這里有兩個現場。一個是爆炸現場，由我帶市局技術人員進行勘查；另一個是罪犯停車現場，由老汪帶分局技術人員進行勘查。”

老汪答應一聲。

白娟又說：“老汪，你要特別注意一下有沒有罪犯沿路拋棄的物品。”

老汪喊聲是，然后帶人走開。

白娟對剩下的人說道：“咱們這個組要特別注意收集彈殼和彈頭，爆炸物產生的碎片。”

警察們分工有致，開始忙碌起來。

城順街郵政儲蓄所旁邊的小巷，一輛又一輛的警用摩托車從這里沿著丁三的逃跑路線追去。

銀行的會議室被布置成臨時指揮部，好多人在忙碌著，有的人在調試機器，有的人在掛圖。岳局長匆匆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個人。

武警支隊長趙隊長正在看地圖研究著地形。

趙支隊抬頭看到岳局長走到身邊，對他介紹道：“岳局長，現在羅城全城已經戒嚴，主要道路都已經封鎖。”

岳局長看看表，計算著時間：“從發案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25分鐘。罪犯很有可能已經出城。”

大劉和副隊長程華走進來。程華三十出頭，一頭干練的短發，長相不能說漂亮，但是很耐看，氣質也很好，特別是那雙眼睛又大又亮，有點兒卡通感覺，是五官中最亮眼的地方。

大劉匯報告道：“岳局，罪犯使用的車已經確定，是一輛黑色桑塔娜2000，沒車牌。”

“好。”岳局長對身邊秘書道：“立刻把這一線索向所有干警通報，進行全城大排查。”

秘書迅速把命令寫在紙上，準備用報話機群發，程華接著道：“岳局長，現場死亡三人，兩人重傷，輕傷情況暫時的統計是三個人，因為有人已經自行前往醫院治療，可能數字還要多。”

岳局長命令道：“安排好傷員治療，派警員保護。”

程華答應著離開執行任務。

這時候一名警察領著銀行的幾個負責人進來。

警察介紹：“岳局長，這位是郵政局主管儲蓄所的孫局長。”

孫局長與岳局長握手。

孫局長一臉的慌張，訴著苦：“岳局長，這次我們損失巨大呀。一百八十五萬七千多塊錢的現金全部被劫。”

“孫局長，你莫慌，把具體情況寫個材料，給我們相關負責同志，交給——柯處長。”

“岳局長，請你們一定要盡快抓住罪犯。”

“現在我們正在行動，你們要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

“一定配合。”孫局長趕緊保證。

兩個人正說著，公安廳陳廳長打來電話尋問案情。岳局長接起手機，向陳廳長匯報情況：“噢，陳廳長。現場已經控制，正在追捕罪犯。傷亡情況目前是死亡三人，重傷兩人，輕傷三人。但有的輕傷員因為自行去醫院，可能未被統計在內。被劫款項是一百八十五萬七千多元。作案人初步分析是三個人，一個人開車，兩個人搶劫。兩人都使用了槍支。正在尋找彈殼和彈頭。”

岳局長聽完陳廳長的指示，又說：“所有巡警，還有武警三支隊都已經出動，全城設卡。好，明白，好。”

岳局長放下電話對大家說：“陳廳長說，廳里要派專家來。”

大家都明白，就這么短短的幾個小時，省廳已經作出決定要督辦此案了。

在城順街郵政儲蓄所馬路對面的一棵枝葉繁茂的槐樹下面，程華正在詢問一名老者。

老者膽子很大，談及剛才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事件時，眼中竟然還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講得津津有味，繪聲繪色：“我每天下午這個時候都出來走一走。今天剛走到那里。”老者指著馬路對面道：“就聽到轟的一聲，那聲音把耳朵震的都快聾了，整個大地都往下一陷。我還以為是地震了，趕緊抱住這棵樹。”老者指指身旁兩個人才能合抱的大槐樹：“然后就聽見槍響了，向前一看，有兩個人拿著槍。”

“兩個人分別多高，長什么樣？穿什么衣服。”程華記錄著。

“個子都不低，一米八的樣子吧。蒙著面，不知道長啥樣。灰蒙蒙的到處是煙，我也看不清兩個人的衣服。我看他們沖我這個方向來了，當時嚇壞了，兩條腿還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不過，人家其實是沖錢去的。從我身邊跑過去，一個人拎著錢箱子就跑，另一個人先打死一個拿槍的保安，后來銀行的人追出來，他又打倒一個人，就沒人敢再追了。”

“一共響了幾槍？”

老者想了想：“三槍。”

城順街郵政儲蓄所前的廣場，幾名身著白大褂的技術人員正低頭專注地撿拾著什么，那是爆炸后的殘留物；不遠處，另幾名技術人員正忙著測量和記錄倒在地上的尸體位置；第三個地方，還有技術人員正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彈殼的蹤跡。每個人都在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彼此之間的分工明確。

大劉和孟津走到爆炸處。

大劉邊走邊說：“炸藥是硝銨炸藥。”

孟津好奇的問：“你咋知道？你還沒有看這邊的現場呢？”

大劉說：“你聞這味道。”

孟津深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出佩服兩個字，白娟走了過來：“確實是硝銨炸藥，量用了不少，相當于1.5公斤ＴＮＴ的當量。”

一名技術人員拿著兩枚彈殼走了過來，向白娟匯報：“白姐，這是剛剛搜集到的彈殼，一共兩枚。從彈殼來看，劫匪應該使用的是自動步槍。”

大劉說道：“據我們剛才了解的情況，罪犯在這里開了三槍。后來在巷子那邊，又開了一槍。一共四槍。”

白娟點頭道：“對，罪犯一共開了四槍。所以，四槍的彈殼都要找到，這樣才能確定罪犯使用的所有槍支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