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林平之幾近崩潰：“我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隨你。”連月新懶得再搭理懷疑人生的林平之，打開袈裟，開始詳細閱讀辟邪劍譜的心法口訣。

從頭到尾看過一遍之后，他不禁心生疑惑。

自宮練劍這種辦法，究竟是葵花寶典原本就有的，還是林遠圖自己參悟出來的？

紅葉禪師曾說過，修煉寶典的第一關極其兇險，數百年來從來沒人練成過。

可自宮這種方式，倘若能狠的下心，頂多忍受一時之痛，只需在事前準備好金瘡藥，止血散等藥物，輕易不會死人。

待到傷口愈合，練功便可暢通無阻，算不上兇險。

岳肅、蔡子峰偷看《葵花寶典》，為何在得手之后沒有修煉？

魔教長老從華山搶走寶典，同樣也沒有修煉？

依照袈裟上的記載，林遠圖從岳、蔡兩人口中套出寶典心法之后，連華山都沒離開，就忍受不住寶典神功的誘惑，隨便找個隱蔽的山洞自宮了。

如果寶典中有記載這項法門，以岳、蔡兩人的心性，也斷然難以抵抗神功的誘惑，但凡他們練過上面的功夫，就不至于被魔教搶走寶典。

魔教中但凡有一人修習寶典，二次攻上華山的時候，也不會被五岳劍派的人困死在思過崖秘洞。

因此連月新猜測，或許自宮只是林遠圖和某位魔教高手，憑借聰明才智想出來的練功捷徑而已。

袈裟上記載的內功心法，確實精微奧妙，遠勝他自身所學的華山心法。

‘要不…試試？’連月新忍不住有些心動，他身負絕頂資質，沒準兒不用自宮也能成功。

正在他猶豫之間，身旁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回頭看去，就見林平之臉上青筋暴起，皮膚殷紅如血，活像剛出鍋的螃蟹。

“啊……”林平之嘶吼連連，身體扭動翻滾，竟然沖開了被封住的穴道，猛地撲向了連月新。

“什么鬼？！”連月新錯愕不已，閃身避讓。

林平之卻猶如發狂的野獸，怒吼著再次向他撲來。

連月新眉頭緊皺，暗自催谷真氣，左手扣住林平之右臂，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封其胸前七處大穴，制住了他的行動。

“嗯？”連月新忽感左手發燙，林平之的身體正在散發著異乎尋常的熾熱，他順勢探其脈門，發現林平之體內氣血蒸騰，真氣爆躥。

“怎會…”連月新大惑不解，倏地靈光一閃，難以置信的看向林平之：“靠！這小子練了辟邪劍譜！”

適才他參研劍譜的時候，距離林平之不遠，對方趁機偷看到了袈裟上的內容。

為求脫困，林平之冒險按照上面的心法運功，結果因為沒自宮的緣故，頓時欲火如焚，走火入魔。

事實證明，要想修煉辟邪劍譜，若不自宮，就無法成功。

幸虧林平之內功低微，否則此刻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過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如果不及時救治，再過片刻他便要全身僵癱，爆體而亡。

眼見林平之命在頃刻，連月新來不及多想，當即將他盤膝坐好，右掌按其天靈，運足真氣輸送過去，將林平之失控的真氣，從周身經脈逼回了丹田。

然則這股暴走的真氣卻頑固無比，勢如脫韁野馬，在丹田中左沖右突，難以平復，讓林平之的身體隨之劇顫不止。

“給我散！”連月新別無他法，唯有將這股真氣強行震散。

“噗~”林平之奪口噴出一股紅黑色的鮮血，身體停止顫抖，臉色也漸漸恢復如常。

“感覺如何？”連月新輕舒一口氣，撤掌收功。

“咳咳~”林平之擦掉嘴角的血跡，眼神中滿是疑惑：“為什么救我？”

連月新蹲在他面前，反問道：“為什么不能救你？”

林平之瞟了眼辟邪劍譜：“我發現了你的秘密，你難道不殺我滅口？”

“誰叫你運氣好，無意中救了我一命，我不能知恩不報。”連月新心有余悸道：“剛才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的功力勝你百倍，一旦走火入魔，必定有死無生。”

林平之半信半疑：“你會如此好心？”

“我向天發誓。”連月新頓了頓，好整以暇道：“不，我可以向媽祖娘娘發誓，絕無虛言。”

“好，沖你這句話，我信你了。”

“今天的事情記得要保密。”連月新從后腰拿出火折子，點燃了袈裟。

“住手！”林平之大驚失色。

“這害人的玩意兒你還想留著？”連月新扔掉袈裟，面前火光搖曳，嘖嘖有聲道：“不會是打算交給令尊吧？你想讓令堂守活寡嗎？”

林平之不由語塞。

事已至此，他滿心失落的嘆了口氣，想要起身卻突然感到四肢酸軟，氣力不濟，撲通一聲又跌坐在地。

林平之臉色大變：“我的內力？”

連月新淡淡道：“廢了。”

“怎么會這樣？”

“不然你以為走火入魔是開玩笑的嗎？不廢掉你的內功，我怎么救你。”

林平之顫聲道：“那、那我豈不成了廢人一個？”

“沒這么嚴重。”連月新不以為意道：“從新修煉就是了，反正你那點兒微末功力，有沒有也區別不大。”

“你說的輕巧，內功那么難練，我要練好久才能練回來，而且我怎么跟我爹娘交待啊？”林平之畢竟還是個孩子，越想越委屈，哇的一聲開始嚎啕大哭。

“不許哭。”連月新對付這種半大小子可太有經驗了：“還是不是男子漢了？內功而已，大不了我教你。”

林平之哭聲一頓，抽泣著問道：“真的？”

連月新把他扶了起來：“依照辟邪劍譜的來歷，咱們勉強也算是同門，我二師叔門下尚無傳人，我就替他收你為徒，待日后回山再補上拜師禮。

從現在你就是華山劍宗的弟子了，我是你大師兄，連月新。”

“咦？”林平之詫異道：“你不是長樂幫的幫主嗎？”

“幫主是工作，個中緣由說來話長，我慢慢再告訴你。”連月新笑道：“咱們先去你家，將拜師之事告知你父母，之后你要跟我去長樂幫總舵。”

辟邪劍譜名震武林，數十年來有無數武林人士欲得之而后快。

連月新本想暗中銷毀，奈何天不遂人愿，不慎被林平之發現。

殺人滅口的事情他做不出來，就只能將其收入門下，以免林平之日后泄密，讓劍宗成為眾矢之的。

兩人說話的工夫，火光逐漸熄滅，袈裟徹底燒成了灰燼。

呼——

連月新袍袖一揮，霎時氣勁翻涌，卷著地上的灰燼飛出佛堂，化做漫天塵埃飄然四散。

即使大羅神仙來了，也決難再將袈裟復原。

華山，玉女峰。

岳不群正在檢驗弟子武功，忽然感到心神不寧。

怎么回事？難道是因為左冷禪？

“師父，弟子演練完畢。”今年十七歲的陸大有，恭恭敬敬的收劍而立。

岳不群回過神來，頷首道：“不錯，根基扎實，去找你大師兄，讓他傳你有鳳來儀。”

“多謝師父。”陸大有喜不自勝。

他曾經見令狐沖演示過有鳳來儀，是華山基礎劍法中威力較強的一招。

唯有內功練到一定火候，才有資格學習。

他入門至今五年，日夕苦練，總算沒有白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