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鄉(xiāng)間小路上顛簸前行。程默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方向盤，眼睛不斷掃視后視鏡。他們已經(jīng)換了兩次車，繞了三圈山路，但那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你確定是這條路？“林修緊抓著車門把手，“導(dǎo)航顯示前面沒路了。“

程默關(guān)掉車燈，借著月光駛?cè)胍粭l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土路：“精神病院不會把正門開在大路上。“

十分鐘后，一棟灰白色的三層建筑出現(xiàn)在樹林盡頭。圍墻上布滿鐵絲網(wǎng)，門口的牌子上寫著“海城青山療養(yǎng)中心“。

林修咽了口唾沫：“這地方看起來就像恐怖片場景...“

程默停下車，從手套箱取出兩副橡膠手套：“戴上。別留下指紋。“他又遞給林修一支強光手電，“遇到危險就照對方眼睛，然后跑。“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

程默搖頭：“我需要你在外面望風。如果有任何異常，按三次喇叭。“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戴了無線耳機。“

林修看起來隨時會吐出來，但還是點了點頭。程默突然意識到，前世這個時候，他們還在為期末考試發(fā)愁，而現(xiàn)在卻要潛入精神病院救人。

“修哥，“程默難得地用了這個親昵稱呼，“接到你父母后，讓他們別出門。囤積至少一個月的食物和水。“

林修勉強笑了笑：“我媽肯定以為我瘋了。我爸說不定會揍我。“

“活著挨揍總比...“程默話說一半停住了。前世林修死后，他曾在廢墟中找到林修父母的尸體——他們緊緊相擁，懷里還抱著兒子的照片。

程默推開車門，夜風裹挾著消毒水味撲面而來。他發(fā)動時間異能，瞬間感知到周圍五十米內(nèi)的所有動靜：樹上的貓頭鷹、地下的田鼠、還有...療養(yǎng)院二樓窗口的一個監(jiān)視器。

異能解除。程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但這次沒有出現(xiàn)黑斑。似乎每次使用后，他的耐受性都在增強。

他輕松翻過圍墻，避開監(jiān)控死角來到建筑側(cè)面。一扇通風窗的鎖已經(jīng)銹蝕，程默用匕首輕輕一撬就開了。

爬進昏暗的走廊，消毒水混合著排泄物的氣味更濃了。墻壁上的油漆剝落大半，熒光燈發(fā)出令人不安的嗡嗡聲。這里與其說是療養(yǎng)院，不如說是監(jiān)獄。

程默貼著墻壁前進，耳機里突然傳來林修壓低的聲音：“默默，有輛黑色SUV開過來了！停在正門！“

程默的心跳加速：“幾個人？“

“看不清...等等，他們穿著和白天的那些人一樣的防護服！“

新紀元的人！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程默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除非這是個陷阱，蘇雨薇就是誘餌。

“修哥，立刻離開！按原計劃去第二會合點！“

“那你呢？“

程默已經(jīng)拔出手槍：“我會拖住他們。“

掛斷通訊，程默加快腳步。根據(jù)前世蘇雨薇零星透露的信息，她被關(guān)在三樓的“特殊監(jiān)護區(qū)“。走廊盡頭有樓梯，但兩個穿保安制服的人正在那里抽煙。

程默發(fā)動異能。世界變慢的同時，他注意到一個異常現(xiàn)象——右側(cè)墻壁上的霉斑形成了那個熟悉的符號：圓圈內(nèi)嵌倒三角，七顆五角星。

異能解除。程默裝作病人家屬走向保安：“您好，我找張主任，他讓我這個點來送資料。“

保安狐疑地看著他：“張主任？我們這沒...“

程默一個手刀擊中他喉結(jié)，在另一個保安摸對講機前，用槍柄砸暈了他。他迅速拖走兩人，取下他們的門禁卡。

三樓比樓下更破敗。鐵門上的觀察窗后面，不時閃過瘋狂的眼睛。程默找到307室，門牌上寫著“23號-高危“。

門禁卡發(fā)出刺耳的“滴滴“聲，紅燈轉(zhuǎn)綠。程默推開門，立刻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

狹小的房間里，一個瘦削的年輕女子被束縛衣綁在床上。她凌亂的黑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手腕上滿是針孔。

“蘇雨薇？“程默輕聲呼喚。

女子猛地抬頭，黑發(fā)間露出一雙異常清亮的眼睛。盡管憔悴不堪，仍能認出是照片上那個明媚的研究員。

“你們終于來了。“她的聲音嘶啞卻冷靜，“我計算著日子，應(yīng)該就是這幾天。“

程默愣了一下：“你知道末日要來了？“

蘇雨薇露出慘淡的笑容：“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時間回溯者。“

程默的血液瞬間凝固。她怎么會知道？

樓下突然傳來警報聲和急促的腳步聲。沒時間猶豫了。程默割開束縛帶，扶蘇雨薇坐起來。

“能走嗎？“

蘇雨薇活動著手腕：“他們每天給我注射鎮(zhèn)靜劑，但我在體內(nèi)培養(yǎng)了耐藥性。“她突然抓住程默的手，“聽著，他們想要的是原始病毒株，在我左臂皮下植入的芯片里。“

程默這才注意到她左臂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在未來救過我。“蘇雨薇的眼神異常清明，“雖然那個未來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刺耳的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二樓。程默扶起蘇雨薇，卻發(fā)現(xiàn)她虛弱得幾乎站不穩(wěn)。

“背我。“蘇雨薇命令道，“走通風管道，我知道路線。“

程默剛背起她，房門就被踹開。三個穿防護服的人舉槍瞄準：“不許動！新紀元財產(chǎn)必須...“

程默發(fā)動異能。世界變慢的瞬間，他感到蘇雨薇的身體突然變得滾燙——她的皮膚下泛起詭異的藍光，與他的時間能量產(chǎn)生了某種共振。

來不及多想，程默撞開窗戶跳向旁邊的樹。樹枝刮破了他的臉頰，但減緩了墜落沖擊。他剛落地，就聽見樓上傳來憤怒的吼叫。

“他們有無痛覺強化劑！“蘇雨薇在程默耳邊急促地說，“普通槍傷阻止不了！“

程默向圍墻狂奔。身后傳來玻璃破碎聲，一個黑影直接從三樓跳下，毫發(fā)無損地追來。

“左轉(zhuǎn)！“蘇雨薇指揮道，“灌木叢后面有排水管道！“

程默鉆進管道，在黑暗中爬行了不知多久，終于從另一端的出口鉆出。遠處傳來警笛聲，但奇怪的是，追兵似乎沒有跟來。

“他們不敢驚動警方。“蘇雨薇喘著氣解釋，“新紀元在政府內(nèi)部有人，但還不是公開行動的時候。“

程默扶她靠著一棵樹坐下：“現(xiàn)在能解釋了嗎？你怎么知道我是...“

“時間回溯者？“蘇雨薇從嘴里取出一顆假牙，里面藏著微型芯片，“因為我見過另一個你。在第七實驗室里。“

程默如遭雷擊。第七實驗室是前世末日爆發(fā)后，軍方建立的最高機密研究設(shè)施。

“不可能。除非你也是...“

“我不是重生者。“蘇雨薇搖頭，“我是'觀測者'。新紀元在病毒中摻入了時間晶體，少數(shù)人能感知時間線的變動。“

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他們用我做實驗，試圖復(fù)刻這種能力。“

程默想起那些能檢測他異能的設(shè)備：“所以他們追捕異能者是為了...“

“制造時間武器。“蘇雨薇冷笑，“泰倫斯·吳真正想要的不是毀滅世界，而是控制時間。“

遠處傳來引擎聲，程默立刻舉槍警戒，卻發(fā)現(xiàn)是林修開著一輛偷來的救護車趕來。

“計劃有變！“林修大喊，“整個山腳都被封鎖了！“

程默扶蘇雨薇上車，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林修看，眼神復(fù)雜。

“你認識修哥？“

蘇雨薇輕聲道：“在前時間線，他是第一批疫苗志愿者。他的基因產(chǎn)生了最完美的抗體反應(yīng)。“

林修一臉茫然：“什么疫苗？你們在說什么？“

“開車！“程默打斷他們，“去7號安全屋！“

救護車呼嘯著駛?cè)胍股３棠高^后窗看到，山頂療養(yǎng)院突然亮起詭異的藍光，然后整棟建筑在一聲悶響中坍塌。

“自毀程序。“蘇雨薇平靜地說，“他們寧可毀掉一切證據(jù)。“

林修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方向盤：“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先驅(qū)者。“蘇雨薇靠在座椅上，疲憊地閉上眼睛，“新紀元的第一批基因改造戰(zhàn)士，用病毒和科技強化的超級士兵。“

程默檢查著手槍彈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蘇博士，在前世...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蘇雨薇沒有睜眼，但嘴角微微上揚：“你猜。“

救護車駛過一座橋時，程默注意到河水泛著不自然的熒光綠色。蘇雨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色驟變。

“已經(jīng)開始了...他們提前釋放了初級病毒。“她抓住程默的手臂，“原定計劃還有多少天？“

“二十六天。“

蘇雨薇的臉色更加難看：“時間線變動加速了末日。我們最多還有兩周。“

林修差點把車開進溝里：“兩周？！“

程默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陸巖發(fā)來的加密信息：「安全屋暴露。新紀元有內(nèi)鬼。去老地方，帶上研究員。——獵鷹」

程默握緊手機。陸巖的代號確實是“獵鷹“，但這條信息用了非標準加密格式。更奇怪的是，陸巖從不用“新紀元“這個稱呼，他習慣叫他們“黑太陽“。

“有問題。“程默低聲說，“陸巖可能被控制了。“

蘇雨薇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她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紅色藥丸吞下。

“抑制劑。“她喘著氣解釋，“我體內(nèi)有原始病毒株，需要定期服藥控制變異。“

程默想起前世見過的那些特殊感染者——他們額頭上都有那個符號。難道那就是...

“符號是變異完成標記。“蘇雨薇仿佛讀出了他的想法，“圓圈代表完美，倒三角是穩(wěn)定態(tài)，七顆星代表七級適應(yīng)體。“

林修的聲音都變調(diào)了：“你是說那些人會把我們變成...喪尸？“

“不。“蘇雨薇望向窗外的夜空，“他們會把我們變成更可怕的東西——可控的時間載體。“

程默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新紀元對他如此執(zhí)著。時間異能者加上病毒改造，或許真能創(chuàng)造出操控時間的超級武器。

“改變路線。“程默對林修說，“我們?nèi)ジ劭凇！?

“港口？那不是要爆炸了嗎？“

“正因如此。“程默冷笑，“新紀元的人不敢靠近即將爆炸的危險區(qū)域。“

蘇雨薇贊許地點頭：“聰明。而且港口有我需要的東西——病毒原始培養(yǎng)液。“

程默驚訝地看著她。

“別那樣看我。“蘇雨薇虛弱地笑了笑，“要制造疫苗，我需要接觸原始毒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救護車轉(zhuǎn)向海城港口方向。程默不知道的是，在港口某個廢棄倉庫里，一個監(jiān)控屏幕正閃爍著紅光，顯示著他們的實時位置。

屏幕前，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輕輕撫摸著右眉上的星形胎記。

“終于來了，我的小回溯者。“泰倫斯·吳對著空氣輕語，“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逃出我的時間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