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川去干洗店將洗好的西裝包起來,提著袋子打車前往嘉里中心,來到瀾海投資集團樓下,透過玻璃反射的鏡光,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
蓬松的卷發從身側落下,彎曲的弧度正好修飾臉頰,淡雅的妝容配上她精致的五官,顯得很高級,戴上珍珠耳環,穿著淺色西裝,里面搭一件質感小黑裙,搭配黑白拼色尖頭高跟鞋,干練又不失美感。
幾個月前,她到藍海投資集團應聘,因為前公司的事,被行業軟封殺,以為再也不能踏足這個地方,沒想到這么快再次來到這里,有些感慨。
總經理秦鴻巖早已等候多時,秘書將她送到辦公室后就離開了。
那人依舊如初次見面時一般,身著剪裁合身的高檔西裝,姿態從容,盡顯儒雅紳士風范。
他端坐在皮椅之上,雙臂輕放于桌面,目光投向走進來的夏蓮川,即便金絲邊框眼鏡遮擋,也難掩其眼眸中透出的深邃智慧與冷冽光芒。
秦鴻巖,瀾海投資集團旗下混合私募投資基金,天闊資本總經理兼集團總經理,掌管資金規模超千億,基本占據集團總規模的百分之四十,擅長股權投資和宏觀策略,許多科技公司的上市都有他做背后推手。
通過數次熱搜事件,她深刻領略了此人運籌帷幄、扭轉乾坤的卓越能力。
夏蓮川對他的大名早已有所耳聞,卻未曾料到那日遇見之人正是他。直至跟隨秘書上樓,看到墻面上的領導介紹,才確認了這一事實。她原本打算將衣服交給秘書轉交江燼染的小叔叔,但在發現總經理秦鴻巖正是要見的人時,便改變了主意,親自將衣服拿了上去。
無論相遇多少次,她總會被這個人深深吸引。
然而,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專屬上位者的強大氣場,卻使她感到些許畏懼,不敢輕易上前冒犯。
夏蓮川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露怯,輕呼一口氣,嘴角微微上翹,姿態從容地說:“秦總您好,我叫夏蓮川,上次在咖啡館見過,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我?”
“夏小姐給人印象深刻,很難不記得你。”秦鴻巖倒也沒有端架子,語氣平緩,帶著絲絲疑慮,“只是不知為何,您三番兩次與公司作對,將我司職員江燼染置于輿論風波中,意欲何為?”
夏蓮川將裝有西裝的袋子放到一旁,走到秦鴻巖辦公桌前,拉過旁邊的椅子瀟灑落座。
“秦總搞錯了吧?最開始可是你們要求見面,我不過是想找個對象而已?”
夏蓮川想要見的人并非秦鴻巖,而是她的上司——那位能真正決定她命運并改變她生命軌跡的關鍵人物。然而,此刻還不是將此事挑明的時機。
秦鴻巖對夏蓮川的說法持懷疑態度,但他也難以揣測她的真實意圖。
經過多方調查,結果顯示夏蓮川不過是個普通人,盡管她有些小聰明,卻并無任何顯赫背景或權勢,她如此公然與瀾海投資對抗,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夏小姐聰慧過人,這次熱搜看似對江燼染不滿,其實處處針對心戀APP下黑手,大概已經清楚我們上次見你的目的吧?”
秦鴻巖頓了頓,仔細觀察夏蓮川的神情,繼續說:“雖然因為程序問題,心戀APP上市暫處于保密階段,但圈子里的人知道的不在少數,我們作為投資方只是做密調而已。
上次發生了什么事,夏小姐心知肚明,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此事炒作,我實在不清楚,夏小姐到底是想要錢呢,還是——想要人?”
他的語速逐漸減緩,到最后幾乎是逐字逐句地吐露,犀利的眼神透過鏡片仿佛要看透夏蓮川的靈魂。
強大的氣場充斥著整個空間,夏蓮川感覺自己仿佛被冰雪包裹,身體一瞬間有些僵直,她習慣性的勾起嘴角,用笑容淡化嚴肅的氣氛,順著秦鴻巖的話開始胡編亂造起來,
“秦總誤會了,我說過,我不過是去相個親,找個對象而已。”
“那你到底是看上江燼染了,還是因愛生恨,所以想要報復他?”
面對秦鴻巖那充滿深意的目光,夏蓮川故意裝作羞澀,輕聲說:“如果說,我其實是看中了秦總您呢?”,秦鴻巖聽后身體陡然繃直,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夏蓮川隨即身體前傾,繼續戲謔道:“秦總您英俊瀟灑,魅力非凡,在您面前,我怎會看得上江燼染那樣乳臭未干的小子呢?”
秦鴻巖微微蹙眉,旋即眉頭舒展開,翹起二郎腿,抱起手臂,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不懷好意地在夏蓮川身上游離,似笑非笑地說:
“仔細看,夏小姐長得明艷動人,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十分有料,你要是不嫌棄我年紀大,我倒也不介意你成為我的女人。
不過你也知道,男人嘛,左擁右抱很常見,尤其是我這樣的成功人士,身邊鶯鶯燕燕不少,為了避免麻煩,每個想跟著我的女人,需要得到我老婆的認可,只要她沒意見,我自然也是來者不拒。”
夏蓮川聽得目瞪口呆,半天不知如何回應,她以為秦鴻巖是個正人君子,經不起挑逗,沒想到這人比張可棠還要渣。
秦鴻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拿出一張便簽紙,說:“我把我老婆的聯系方式給你,你先去跟她學規矩,通過她的考核后,再來找我。”
夏蓮川趕緊擺手,“倒也不必如此,”她諂媚一笑,“我對秦總的喜歡是像長輩一樣的崇拜和尊敬,并不是男女之愛。”
“既然如此,那咱們來談談解決方法吧!”,秦鴻巖瞬間恢復嚴肅模樣。
“秦總認為該如何解決?”
“發澄清視頻,向江燼染道歉!”
“可以啊,”夏蓮川爽快答應,“不過在這之前,你得讓江燼染的母親,也就是瀾海投資集團董事長江岸向我道歉!”
秦鴻巖放下手中的筆,若有所思的看著夏蓮川,見她目光堅定,無所畏懼,明白這是她的真實想法,有些不理解,反問:“夏小姐,看你也是個聰明人,不會因為損失了二十萬而做出如此幼稚的行為吧?”
“幼稚嗎?”夏蓮川冷笑一聲,“我承認第一次確實利用了江燼染,但目的僅是通過他吸引資本市場的注意,絕非惡意攻擊。大家在股市中公平競爭,江燼染判斷失誤,錯失行情大漲的良機,只能說他技術欠佳,怨不得旁人。
然而,你們卻惡意報復,導致我損失慘重,難道我不該憤怒嗎?當然,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自己也因大意而自食其果,這怪不得別人。
但你們因此傷害我的朋友,這一點我無法原諒。所以,在要求我道歉之前,你們也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秦鴻巖聽完顯得有些不屑,“誰會因為你那三瓜兩棗報復!”夏蓮川被他的話噎住,心中有些惱怒,卻又不好意思發作,忍不住撇了撇嘴。
對于普通人而言,二十萬無疑是一筆巨款,而兩百萬則足以讓人躋身一方富豪之列。
秦鴻巖看著她的表情,不禁嘆息一聲,“你所謂的報復,不過是瀾海投資集團在行業中的地位和日常雷霆手段所帶來的威懾力,周圍的人為了討好公司董事長,自發采取措施以表明立場。
再者,配資老板經營的公司本就存在風險,知道總有一天會惹上麻煩,做賊心虛,將責任推卸到我們身上,趁機潛逃而已。
你只不過是他被騙的其中一員,與其哭訴,不如早日去警察局報案,說不定那老板被抓,錢還能要回來呢!”
夏蓮川苦笑一聲,錢要是那么容易被要回來,就不會有那么多騙子了。
她也做了這么多年高風險行業,早該知道投機取巧的事總有翻車的時候。金融行業不僅有著無法控制的結構性風險,還存在平臺跑路的風險,所以才要正規行事。
“既然貴公司不愿合作,那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夏蓮川站起身,語氣堅決,“我相信貴公司憑借自身實力,定能化解這次的輿論危機。”
“夏小姐!”秦鴻巖也站了起來,面色嚴峻,“你要清楚,這次請你過來,是為了好好商議。你這樣的態度,難道不怕沒有回旋的余地嗎?”
夏蓮川聳了聳肩,臉上露出無所謂的神情,“我既無權勢,又無財力,僅剩的一點積蓄也被騙得精光,賴以維生的直播事業也徹底崩潰。更別提早已被各大金融機構軟封殺,金融圈的大門對我來說恐怕已經徹底關閉。
倒是你們,因為江燼染這么個人,導致心戀上市受影響,若是發行失敗,損失恐怕不是金錢能夠彌補的吧?與其在這里對我冷嘲熱諷,不如好好勸勸你們董事長,向我誠懇道個歉,或許我心情好了,不但配合你們改變輿論風向,還能想辦法提高心戀的知名度,讓心戀的上市發行更加順利呢!”
望著夏蓮川那副“小人得志”的神情,秦鴻巖目光冷冽,抱起雙臂,語氣不善的威脅道:“夏小姐,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你如此不識抬舉,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瀾海投資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你以為離開金融圈,我就對你束手無策了嗎?告訴你,無論是在上海,還是在全國任何一個角落,你,還有你的朋友,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夏蓮川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僅是淺淺一笑,輕輕挑了挑眉,說:“那我就靜候秦總您的制裁!”
言畢,她從容步出辦公室,巧妙繞過監控,進入衛生間,她拿出手機,停止了錄音。憑借這段對話,預計瀾海投資又將陷入一片混亂,公關部門必將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