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斧之人正要彎腰去搜檢伍德的身體,卻被使劍之人一把拉住,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由持弩之人完成了最后一擊,用他的弩箭剌穿了伍德的喉嚨,伍德身體蜷了蜷,眼神漸漸散亂,終于沒了氣息。持劍之人放開他的胳膊,將他一手推開,用劍劃開伍德的皮帶,將鑰匙挑出來,才示意使斧之人去拿。
使斧之人一邊去撿鑰匙一邊抱怨道:“阿瓦西,你也太小心啦!”
使劍之人懶得理他,回身坐下,將阿力克謝抱在懷里,另外兩個人也圍上來,“啊!”使斧之人吃驚地叫了一聲:“剛才逃出來的人竟然是這么一個小孩子嗎?”他急急地伏下身去聽阿力克謝的心跳,聽了一會才說:“還好,他只是昏過去啦。他是怎么從那里面沖出來的?沒有他,我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機會呢!”
“安德烈”阿瓦西將阿力克謝小心地交給持弩之人:“你帶著這孩子同族人們匯合,留下幾個人保護他,把其他人帶過來,我和薩沙先沖過去守住通道,已經(jīng)打開的通道絕不能再給他們時間關(guān)上!”
安德烈接過阿力克謝,有些擔(dān)心地望著阿瓦西,問道:“用不用等這個孩子醒過來打聽一下里面的情況再做決定?”
“不用,不用”薩沙非常有信心:“我和阿瓦西突然沖進去,先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等你們趕過來時我們這邊都完事啦!”
阿瓦西白了他一眼說:“我們盯了這么久,里面人不多,除了伍德,沒有別的大劍士,我和薩沙能堅持到族人們趕過來。”
阿力克謝這時清醒了一會,當他睜開眼睛時,一綠一紅的眸子讓三個人都愣住了。薩沙剛想說些什么卻被阿瓦西制止。阿力克謝目光有些呆滯有氣無力地說:“里面白斗篷的人不多,我昨天夜里過來,巡邏的人很少。”話沒說完一陣惡心突然襲擊了他,他側(cè)過頭去干嘔了兩下,但肚子空空,什么也沒吐出來。
薩沙從斗篷下摸出一塊糖飛快地塞進阿力克謝的嘴里笑道:“不用怕,小伙子,你沒事,明天就能活蹦亂跳啦!”
阿力克謝后背巨痛,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依然噙住糖塊,狠狠地咬碎,一口呑了下去。阿瓦西盯著他,聲音里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道:“里面有多少人?他們,是個什么樣子?”阿力克謝知道他說的是那些無心人,輕聲說:“很多,里面是十來個造劍工坊。每個工坊有五六十個人。他們,他們仿佛沒有了靈魂。”
他的話仿佛是最快的鋼刀,直接插在了三個的身上。話一出口,安德烈和阿瓦西面容冷峻,兩人都沉默著對視一眼,呼吸急促,沒有說話。阿力克謝能感覺到安德烈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手臂也在發(fā)抖。
薩沙似乎不能相信,他沖過來語無倫次地大聲問:“沒有了靈魂?不會的,你看錯了!你有沒有看錯?你看錯了!”阿力克謝沒有回答,薩沙呆了一呆,突然舉起手中的斧子,凌空劈了狠狠地劈了下去“啊!啊!”他突然發(fā)了瘋似地仰天大叫:“又是五六百個兄弟啊!什么時候,什么時候才能完結(jié)啊!”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我們究竟做錯了什么?神啊,我真的不能忍受了!真的不能忍受了!”他回過身大步向颶風(fēng)通道沖過去:“我要去殺光他們每一個雜碎!”
阿瓦西追上了他,向他背后猛擊一拳,薩沙毫沒防備。一下子撲倒在地,阿瓦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地說:“無能狂怒只會讓你更快的丟掉性命!我們在這里等了這么久才有了這個機會,沒有時間讓你發(fā)瘋!”
薩沙趴在地上,將斧子扔在一邊,雙手握拳拼命地錘打著地面,發(fā)出一聲聲長長的嚎叫,猶如受傷的巨獸。安德烈和阿瓦西靜靜地看著他,并沒有出言阻止。
薩沙自已叫了幾聲之后突然沒人事似的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又是泥土又是淚水,骯臟狼狽,表情卻平靜了許多,只有眼睛發(fā)出野獸般的光芒:“走吧。”他抬抬起碩健的手臂胡亂的抹了把臉,又沖阿力克謝擠出一個令人驚悚的微笑:“小家伙,別害怕。等著我去殺光那些雜種!”
安德烈凝視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隧道處,將阿力克謝背起來,轉(zhuǎn)身要走,見他要掙扎下地,皺眉說:“你的傷很重,不要逞能。”阿力克謝搖搖頭,指了指遠處他扔上的斗篷和發(fā)辮。
安德烈怔了怔,贊許地說:“小家伙很聰明啊。”他跑過去拾起那套行頭,看到斗篷上的血跡和切口整齊的紅色發(fā)辮,看著阿力克謝表情駭然。阿力克謝很平淡:“這幾個都是很普通的人,和伍德不一樣。”言下之意這些人很好殺。
他的表情太過理所當然,看在安德烈眼中簡直驚濤駭浪,他們守在這里有些日子了,卻沒有機會通過猶亞人的颶風(fēng)陣,伍德將軍是個非常謹慎的人,由他守衛(wèi)的颶風(fēng)陣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就在他們幾乎絕望的時候,伍德由于追逐阿力克謝孤身犯險,這才終于給他們抓住了機會!
阿瓦西當年吃過伍德大虧,所以阿力克謝和伍德的角逐時他們一直在觀望,直到確定兩人是生死相搏才出手襲擊了伍德。剛剛在搏斗中阿力克謝表現(xiàn)出來的鎮(zhèn)定與技巧讓他們開始還錯認為是族中的戰(zhàn)士混進了颶風(fēng)陣。直到發(fā)現(xiàn)阿力克謝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摩亞人是晚熟的人種,孩童時期尤其脆弱,安德烈看了看懷中的孩子,雖然有一只眼睛是紅色的,但是其它特征無一不昭示著這是一個摩亞人后裔。
雖然眼下情況緊急,安德烈還是忍不住小心地掀起阿力克謝的衣衫,阿力克謝的后背皮膚慘白,瘦得脊骨清晰可見,一塊巨大的黑紫色瘀血斜跨了他整個后背,觸目驚心,顯然傷得不輕。從他的右肩胛一直到后腰處有塊很大的胎記,殷紅如血,可惜一部分被傷勢蓋住了,依稀可見是只鳥兒的圖騰。
安德烈放下心來,眼前這個確實是摩亞人的孩子。他們摩亞人從出生時身上就會有一種動物圖騰的胎記,胎記越明顯,成年后覺醒相應(yīng)的力量的可能性越大,但安德烈從沒有見過如此巨大鮮紅的胎記,就像畫上去的一般整齊。他輕輕觸碰了一下,手指頭頓時火燒一般的痛,他連忙拿開手指,眼神驚異不定,阿力克謝以為他在查看自己的傷勢,不在意地說:“我沒事。”
安德烈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替阿力克謝披好斗篷,綁好假發(fā)辮,背起他,飛快地奔跑起來,背上的孩子瘦小得讓他幾乎感覺不到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