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是，一頓就吃那么點，最基本的熱量的不能保證。

陳嶼沒再說話，肖雪關上門，緊跟在陳嶼身后，第一次出門，內心仍舊有些忐忑，昨晚不好的回憶還歷歷在目，她小心的打探著周圍的一切。

不知是不是白天的原因，肖雪覺得這里并沒有昨晚看見的那么可怕，反而覺得很有生活氣息。

道路兩旁開滿了小賣部，雜貨鋪，飯館，只不過這會大部分商戶都在休息，路上也鮮有人在。

如果沒有道路右側的那條陰溝，相信環境會更好。

一路上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肖雪問陳嶼，“怎么跟昨晚的感覺不一樣啊？現在有點冷清。”

陳嶼耐心的給她解釋，“現在才三點，大人都出門上班去了，小孩子也還沒放學，安靜很正常，等晚上你就知道這里有多熱鬧了，所以你晚上盡量不要出門，那些人累了一天，回來聚一聚喝喝酒，醉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哦！”肖雪乖巧的聽著。

陳嶼揚揚頭，“前面第二條路左拐就有一個菜市場，想吃什么就去買。”

“嗯嗯。”

從大廳出來，走了沒四分鐘，陳嶼就說：“到了。”

肖雪停下腳步，抬起頭，這家店門頭上焊了幾個字，因為常年日曬風吹，已經變得銹跡斑斑——“隨便雜貨鋪”，她忍不住低笑，這名字還真是隨便啊！

“你進去看看要買些什么，我在外面等你。”

“好。”

見肖雪進去了，陳嶼才從包里拿出煙，點上，蹲在臺階上不緊不慢的抽著。

正如陳嶼說的，里面的東西一應俱全，她慢慢挑選，廚房的，臥室的，衛生間的都拿了一些，一點點聚在一起，就是一大堆，她吃力的拿到收銀臺，“老板結賬。”

老板是一個中年發福大叔，手里拿著一本麻將秘訣，看得十分專注，根本沒有聽到肖雪說話，于是她又說了一遍，“老板結賬。”

老板這才抬起頭，“哦，好！”但是視線還是不舍得離開那本秘訣，看來他是真的很愛打麻將。

他抄起旁邊的計算機，又順帶扯了一個大的塑料袋，“你自己裝一下啊。”

肖雪接過，把他算好的一樣一樣裝進袋子，不一會手就勒紅了，她正打算換手時，口袋被人接過去了。

陳嶼：“我拿吧。”

“謝謝。”肖雪放開手，揉了揉手指。

“總共318元，你新來的吧，給你優惠點，300就行了。”老板大氣表示，“你以后多來照顧我生意就行了。”

“謝謝老板！”肖雪從錢包里取出三百塊錢，遞了過去。

老板熟練的捻捻毛爺爺的衣領，確認沒問題，笑著說，“歡迎下次光臨。”

“好。”禮貌點點頭，和陳嶼離開了。

“還有要買的嗎？”

肖雪想了一下，問：“桶裝水哪有賣啊？我家里沒水了。”

“在下面那里。”他說，“不過我建議你買瓶裝水，你一個人也喝不了那么多。”

肖雪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行，那我就買瓶裝水吧。”

“你在這等我一下。”陳嶼放下手里的東西，又去了剛才的店里，一會功夫就扛了一箱水回來，另外一只手拎起袋子，淡聲說，“回去吧。”

肖雪也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拿這么多東西，她趕緊伸過手，“麻煩你了，把袋子給我提吧！”

他轉過身，上下打量著她，平靜的陳述，“你麻煩我幾回了，也不差這一次，而且就你這身板你確定能拎得動？萬一你待會磕著碰著，你家里人訛我怎么辦？”

肖雪連忙解釋:“放心吧，他們不會的，我也……”

“走吧，我拿就好了。”他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柔和的說，肖雪明白他沒有其他意思，也不再執著，乖乖走在前帶路。

“這些你自己整理吧，我回去了。”陳嶼把東西放在地下，剛打開門，肖雪就叫住了他。

“等一下。”她從錢包里取出兩張一百元，遞過去，“今天謝謝你了！”

陳嶼也不推脫，從她手里取走了一張，“這就夠了，走了。”

肖雪看了眼時間，已經三點半了，她邊走邊盤算著，拿出手機設置了五點半的鬧鐘，又順手拿起一瓶水喝下，完事美美的又窩回沙發上，小憩一會兒。

陳嶼躺床上，正準備睡覺，才想起自己已經有些天沒打電話回去了，拿起床頭柜上的電話，撥過去。

直到鈴聲快結束，電話那端才傳來了一個溫柔的中年女聲，“喂，小嶼啊！”

“嗯。媽，你干嘛呢？”

“哦，剛才在收拾房間呢，怎么這會打電話來啊？小穎才睡一會兒。”

“沒事，我就是這兩天忙，沒空給你們打電話，這會有空打來問一下。”他停頓了一下，“小穎最近情況怎么樣？”

“還可以，就是老念叨你，要不我去喊她接電話吧？”

“不用了，過些天有空我回來看你們。”他起身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你先別給她說。”

“好，你在外面干活注意安全，保重身體，別太累了。”

“我知道，你也是。”

那頭自責的聲音傳來，“小嶼，這些年都是我們拖累了你，否則你也不至于……”

“媽，你別說這種話，我們是一家人，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是你太苦了！這么重的擔子就壓你一個人身上。”

“好了媽，你以后別說這種話。”陳嶼深吸一口氣，“你忙吧，我也要去忙了。”

“好，那你回來提前告訴我。”

“嗯。”

陳嶼把手機又丟回原處，抽著還未燃盡的煙，他攤開手掌，看著因為常年干活，上面已布滿了老繭的手，早已不復當初的模樣。

心想如果沒有那件事，會不會自己現在也小有一番作為，而不是如今這副模樣。

他自嘲的笑著，這都是命……

煙盡光滅，他扔掉煙頭，扯過被子把自己捂起來。

“咚咚咚——”

陳嶼又一次被吵醒，他迷糊的睜開眼，看了一下窗外，發現外邊已經開始暗下來。

這邊敲門聲還在繼續，他拖沓著身子，打開門面無表情的說：“又有事？”

“請你吃飯。”

樓下的大排檔，或許是來得稍早，里面只坐了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陳嶼和肖雪選擇坐在了外邊支著的帳篷里，各坐一邊。

陳嶼點了一份炒河粉，外加一瓶啤酒，肖雪要了一份蛋炒飯和一小瓶橙汁。

老板娘從里面端來一小盤油炸花生米，遞上兩個玻璃杯，用隨身攜帶的開刀把啤酒蓋打開，放在陳嶼面前，又示意肖雪要不要幫她打開瓶蓋。

肖雪擺手：“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謝謝！”

“好，那兩位先稍等一下。”剛招呼完他們又來幾人了，她便退開接待那些人去了。

肖雪起身拿過酒瓶，小心翼翼的往杯子里倒酒，然后又退回坐下，把橙汁擰開倒在自己這個杯子里。

她舉杯往前，“抱歉，這兩天給你添太多麻煩了，希望你能諒解。”

陳嶼見狀，舉杯向前跟她碰了一下，淡聲道：“客氣了。”

隨后兩人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肖雪沉默了好半天，緩慢開口，“后面我不會再麻煩你了，你放心吧，這一頓就當是答謝宴了。”

陳嶼吃花生米的手短暫停頓，又很快恢復正常，輕輕的“嗯”了一聲。

食物端上桌后，各自都緘默的吃著，不同于其他桌的高談闊論，兩人就好像拼桌的陌不相識的人，只有碟筷碰撞聲。

還是老樣子，陳嶼率先吃完，肖雪在一旁細嚼慢咽，不過這次她吃飯的速度快了許多，雖然在他看來還是那么慢。

陳嶼這次沒有焦躁，而是心平靜氣的坐在旁邊等她，低頭把玩手里的一次性筷子，過了不知多久，她的身影移動了。

陳嶼也抬頭起身。

肖雪高聲呼叫，“老板娘，結賬。”

老板娘聞聲過來，“兩位吃好了嗎？”

肖雪點頭。

“一共36元。”她瞧見肖雪的餐盤里還剩很多飯，就好心詢問，“美女，你剩下的需要打包嗎？免費的。”

肖雪思忖半刻，“不用了，謝謝！”

她從錢包里抽了一張五十面額的遞給老板娘，老板娘接過，從挎包里回找給她一張十塊的和四張一塊的。

“兩位慢走，歡迎下次光臨！”老板娘笑臉盈盈的送走了兩人，轉身收拾殘局。

回家的路上，兩人也保持一定距離，陳嶼為了配合她的腳步，走得很慢，肖雪在身后望著他修長的背影，多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

可再長的路總有盡頭，在到達走道的分叉路時，肖雪伸出手試圖跟他說一聲再見，可陳嶼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幾步就跨到門前，開門進屋了。

肖雪望著他的門口，心想這人真的是溫情又無情，回到家，沉沉的關上了房門。

接下來的好幾天，兩人真就沒有再見過面，倒也不是故意為之，而是陳嶼每天早出晚歸，根本沒有碰面的機會。

肖雪也是非必要，不出門，除了吃飯時間出去，其他時間就天天宅家里修身養性，睡覺打發時間。

休息了一周后，身體總算恢復了一些，臉上也開始有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很多。

這天，她正在看從樓下的告示牌上撕下的招工信息，上面寫著的各種工種，但大多都是服務員，收銀，掃地之類的工作，跟她所學的專業毫不相干。

身旁的電話鈴聲響起，她拿起手機一看，是那個熟悉的號碼，她會心一笑，“喂，失蹤人口回歸啦？”

“回來了。”她問，“聽你弟說，你搬家了？”

“嗯。”

“好哇，這么大事都不給我說，還是不是死黨了。”對方說得義憤填膺。

肖雪撒嬌：“你這不是忙，不好意思打擾你嘛！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落地，”那邊說，“你什么時候有空，出來聚聚，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

肖雪想了想，說：“明天下午吧，上午我有事。”

那邊安靜片刻，說：“又該復查了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