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身體疼的出了幻覺,竟覺得謝淮的動作都變得溫柔,仿佛還是當初和我相愛時的模樣。
謝淮與蕭淑兒的佳話滿京都,誰又知道,在與世隔離的木里,我和謝淮也曾是被族人祝福的一對。
夢很暖,醒來時,我面對的卻是一室冷寂。
“你醒了。”
謝淮站在窗前,側目看來,眼中是我慣見的漠然,聲音更是聽不出情緒:
“大夫說,你孕期需進補些犬肉,從今天開始,你一天吃半碗。”
木里發(fā)生地震,全族被獵犬所救,此后族中禁食狗肉的事,謝淮早就聽我說過。
以前的我,愛極了眼前男人的一眉一眼,現(xiàn)在卻覺得全然陌生。
我內心崩潰,聲音發(fā)澀:
“謝淮,你明明知道,木里族人禁食狗肉。”
“上次我被潑黑狗血,我安慰自己,如果是你,你一定不會這樣對我。”
“況且狗肉活血化瘀,孕婦根本不能多食,兩種情形下,你逼我吃狗肉?”
謝淮振振有詞:“所以才只讓你一天吃半碗,木舒,我對你還不夠好?你知道京都怎么稱呼你們嗎?都喊你們是木里羊!
“讓你吃點狗肉,木里族都覆滅了,你還在那推三阻四,我還是太慣著你了,你不吃,我有的是手段讓你聽話,木舒,你鬧著要做賤妾,事到如今又怪得了誰?好自為之吧!”
謝淮拂袖離開,獨留我身處黑暗。
寂靜中我甚至能聽見自己的絕望的心跳聲。
不知為何,我很想笑。
這滿府的惡意,不正是你在縱容?
京都說我出賣親族,泯滅人性。
明明在入府當晚,我就對謝淮說過,這是保存木里族剩余血脈的最好方式。
當時的謝淮抱著我,眼淚落在我的面頰,燙的我心頭一顫,他對我道歉,說沒有保護好 我的族人,是他無能。
皇帝眼睛一直盯著將軍府,他不能為木里族發(fā)聲,唯恐被皇帝安通敵叛國的罪名。
他抱著我,訴說著對我的愛意,心疼我一路的顛沛流離,說他會給我安穩(wěn)一隅。
但同僚的目光,妻子的委屈,世人的閑談,還是讓你轉了心。
我在府中的處境越發(fā)艱難,你從無視、麻木、直至接受,最后轉變?yōu)榧雍Α?
你是在慣著我,還是在慣著這些惡獸實施暴行?
只恨我之前還對你抱有期許。
快了,時間快到了。
在我懷孕六個月時,我的肚皮上隱約可見一種奇怪花紋。
兩片盈盈綠葉,枝條蜿蜒至肚臍下,生出一株火紅花蕾,栩栩如生。
如此異樣自然瞞不住人,關于我孩子是親父良藥的消息,越傳越廣。
如冷水遇熱油,成功在京都炸開了鍋。
而謝淮回來的越來越晚,時常面色鐵青,看到我時,帶著探究和思量。
我感到不安,似乎有未知的危險即將襲來。
但我還是個孕婦,最重要的是少思多睡。
半夜,因麻繩捆綁,我被發(fā)麻如同針刺的身體反應折磨醒時,嚇了一跳。
床前坐了個人,是謝淮。
我的上衣被掀開,露出圓鼓鼓的肚子,花紋在雪白皮肉和冷冷月亮的映襯下,妖異無比。
他就那樣直勾勾盯著我肚子上的花紋,目光陰沉。
謝淮面色蒼白,唇卻極紅,夜色中,猶如鬼魅。
我知道,這都是拜我的藥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