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偽裝的善意
骨零分的傷口在緩慢愈合,但他的警惕卻日益加深。
梁淇每日都會來照料他,為他換藥、喂食,甚至輕聲誦讀詩集。她的動作輕柔,眼神卻始終帶著某種審視,仿佛在評估一件珍貴的器物。
某天夜里,骨零分在半夢半醒間聽到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他微微睜開眼,看到梁淇站在燭光下,手中捧著一本筆記,正對照著他胸前的月牙疤痕,在紙上描繪著什么。
她的指尖劃過紙面,低聲喃喃:
“容器已穩定……但‘門’仍未顯現。“
骨零分屏住呼吸,裝作仍在沉睡,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第二節:遠宏的秘密
遠宏的行蹤比梁淇更加詭秘。
他總在黃昏時分外出,披著一件深灰色斗篷,腰間鼓鼓囊囊,似乎藏著什么。骨零分曾趁他不在時,偷偷翻找過房間,卻在床板下發現了一個暗格——里面放著一本熟悉的古籍,封面上燙著金色的六芒星。
是他的那本。
但更令人不安的是,書的邊緣沾染著暗紅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
骨零分試圖翻開它,可手指剛觸碰到封面,書頁便自動閉合,仿佛在抗拒他。
“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么?“他盯著那本書,寒意從脊背蔓延。
第三節:試探與謊言
骨零分的傷勢稍有好轉后,他決定試探梁淇。
“你們為什么救我?“他靠在窗邊,陽光透過紗簾,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梁淇正在研磨草藥,聞言手指微微一頓,但很快恢復如常。
“遠宏有救人的習慣。“她輕描淡寫地回答,“他連受傷的野兔都會帶回來。“
骨零分盯著她的側臉:“那本六芒星的書,是他的嗎?“
這一次,梁淇徹底停下了動作。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你看到了?“她的聲音依舊柔和,卻多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骨零分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一切。
梁淇緩緩放下藥杵,轉身面對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好奇心太重,對病人可不好。“
第四節:囚徒的覺醒
那天晚上,骨零分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里,腳下是無數交錯的鎖鏈,而鎖鏈的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門。
門縫中滲出暗紅色的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
“他們想打開我……用你的血。“
骨零分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渾身冷汗,而胸前的疤痕正隱隱發燙。
窗外,月光慘白。
遠宏的床鋪空蕩蕩的,而梁淇也不在屋內。
骨零分強撐著起身,拖著虛弱的身體挪到窗邊——
遠處的河灘上,遠宏和梁淇正站在一圈燃燒的蠟燭中央,而那本六芒星古籍懸浮在空中,書頁無風自動。
梁淇手中握著一把銀質匕首,刀尖滴落著某種暗色液體。
他們在舉行某種儀式。
而祭品……很可能就是他。
骨零分的呼吸在寒夜里凝成白霧。
他赤著腳,踩過泥濘的巷弄,每走一步,胸前的月牙疤痕便傳來尖銳的刺痛。遠宏和梁淇的房屋早已消失在黑暗深處,但他仍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追著他。
不是人,而是某種更古老、更饑餓的存在。
街角的墻壁上,一張嶄新的通緝令在風中簌簌作響。炭筆勾勒的面容雖然粗糙,但那銀白色的眼睛和胸前的繃帶,足以讓任何路過的衛兵認出他。
“懸賞:活捉銀眼男孩,賞金五百法郎。“
骨零分撕下通緝令,揉碎在掌心。
他們到底把他說成了什么?怪物?逃犯?還是……祭品?
第五節:饑餓與陰影
三天后,骨零分蜷縮在圣馬丁運河旁的一座廢棄磨坊里。
高燒讓他的視線模糊不清,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繃帶。他記不清自己多久沒吃東西了,只能靠雨水和偶爾抓到的老鼠勉強維生。
但最折磨他的不是饑餓,而是孤獨。
黑巫師的低語、遠宏的偽善、梁淇的冰冷審視——這些畫面在噩夢中反復糾纏他。而更讓他痛苦的是,每當閉上眼睛,戴朱莉的笑聲就會在記憶深處響起,清晰得仿佛昨日。
她還活著嗎?
如果她還活著……是否也在某個地方,被同樣可怕的謊言囚禁著?
第六節:獵殺游戲
第五天夜里,骨零分被金屬碰撞的聲音驚醒。
磨坊外的泥地上,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延伸至門口。那不是人類的足跡——而是某種尖銳的爪痕,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泥土,仿佛踩踏它的生物重若千鈞。
骨零分屏住呼吸,緩緩后退。
突然——
砰!
木門被一股巨力撞開,月光下,一個披著破敗黑袍的身影佇立在門口。不是黑巫師,而是某種更扭曲的東西——它的脖頸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裸露的皮膚上布滿蠕動的黑色符文,手中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鐮刀。
“找到……容器……“它的聲音像是無數蟲豸在甲殼下摩擦。
骨零分的心臟幾乎停跳。
這不是人類。
甚至不是活物。
它是被某種力量驅使的“獵犬“。
第七節:絕境反擊
骨零分退到墻角,無路可逃。
獵犬般的怪物一步步逼近,鐮刀在地面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它的喉嚨里發出咕嚕聲,仿佛在笑。
“交出……門……“
骨零分的指尖開始顫抖,不是出于恐懼,而是憤怒——對黑巫師的憤怒,對遠宏和梁淇的憤怒,對這個將他視為“物品“的世界的憤怒。
“我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他猛地抬起手,掌心對準怪物。
這一次,他沒有壓制那股力量。
——黑暗從指尖迸發。
不是銀白的光芒,不是懸浮的物體,而是純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裂隙。那道裂隙如活物般蔓延,所過之處,磚墻腐朽,木梁崩裂,連月光都被撕碎吞噬。
怪物發出凄厲的尖嘯,鐮刀當啷落地。它的軀體開始崩潰,黑色符文如蛆蟲般從皮膚上剝落。
骨零分自己也驚呆了。
這不是操控物體的能力……這是“湮滅“。
第八節:新的通緝令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廢墟時,骨零分已經離開了磨坊。
他的掌心殘留著使用能力后的灼燒痕跡,而更可怕的是——他的右眼視野邊緣,開始浮現出細小的黑色紋路,如同血管般蔓延。
遠處的鐘樓傳來沉悶的聲響,新的一天開始了。
而骨零分知道,從今以后,他不僅要躲避黑巫師和遠宏的追捕……
還要警惕他自己體內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