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深淵中傳來，帶著哭腔，又仿佛被什么東西撕扯得斷斷續續。

“爸爸……快逃……他們不是人……他們是……”

聲音戛然而止。

張老實猛地抬頭，目光如刀，死死盯著那三個玄袍老者。

三人依舊坐在高臺上，臉上掛著那種詭異至極的笑容，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

“你們對她做了什么？！”張老實怒吼，體內圖騰紋路再次暴動，皮膚下隱隱浮現出黑氣，像一條條毒蛇在游走。

中間的老者緩緩起身，語氣不急不緩：“她已經開始覺醒了。”

“覺醒個屁！”張老實咬牙切齒，“把她還給我！不然我今天讓你們全都陪葬！”

左側老者輕笑一聲：“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利嗎？你已經被喚醒了，體內的戰體正在蘇醒。你越是憤怒，它就越強。可你也知道，一旦失控，后果是什么。”

張老實胸口劇烈起伏，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力量在翻涌，像一頭沉睡多年的野獸，隨時可能破籠而出。

但他不能失控。

他必須保持清醒。

為了小滿。

“你們到底想怎樣？”他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問。

右側老者緩緩站起，手中多出一枚血色符印，緩緩旋轉，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接受傳承。”他說，“成為容器。那時，你的女兒會回來，而你，也將擁有前所未有的力量。”

“然后呢？”張老實冷笑，“然后你們再把我當成工具，像對待小滿一樣？”

“你可以選擇離開。”中間老者淡淡道，“但前提是——放棄她。”

張老實瞳孔一縮。

“你們……”他咬緊牙關，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時間不多了。”左側老者低聲說，“要么接受，要么毀滅。”

話音剛落，整個大殿忽然震動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與血腥的氣息。

張老實只覺得體內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刺穿他的經脈，圖騰紋路瞬間蔓延全身，黑色氣息從指尖溢出，化作一道道鎖鏈般的虛影纏繞在他周身。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們……逼我成魔。”

他低聲說道，聲音沙啞而冰冷。

下一秒，他的雙眼徹底變紅，整個人如同被某種可怕的存在附體，一股滔天的殺意瞬間席卷整個大殿。

三名老者同時站起，玄袍無風自動，掌心各自結印，金色符文在空中交織成陣。

“他失控了。”中間老者眼神一冷，“動手。”

戰斗，在這一刻正式爆發。

張老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沖出，速度之快幾乎殘影未散便已出現在左側老者面前，右手五指成爪，直接抓向對方咽喉。

老者反應極快，抬手便是一道金光屏障擋在身前，卻在觸碰到張老實指尖的一瞬間崩裂成碎片。

“砰！”

老者胸口被一掌轟中，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墻壁上，震落大片碎石。

另一邊，右側老者雙手掐訣，口中念出晦澀難懂的咒語，天空中頓時落下數道雷霆，直劈張老實。

雷光轟然炸裂，將地面炸出一個個深坑，但煙塵散去后，張老實竟毫發無傷地站在原地，身上那層黑氣仿佛成了某種護盾，將所有攻擊都彈開。

“這不可能！”右側老者驚呼。

“他已經不是人了。”中間老者冷冷開口，手中浮現出一把由靈氣凝成的長劍，劍鋒所指，空氣都被割裂。

他一步踏出，劍光劃破空間，直取張老實心臟。

張老實沒有閃避，反而迎著劍鋒撲上，任由利劍穿透胸膛，卻只是發出一聲冷笑。

“你們……根本不懂什么叫痛苦。”

他抓住劍刃，五指發力，硬生生將整把靈劍捏碎，緊接著一腳踢出，正中中間老者腹部。

老者悶哼一聲，倒飛數丈，口吐鮮血。

局勢瞬間逆轉。

張老實宛如一尊來自地獄的修羅，無視一切傷害，瘋狂進攻。

三名老者被迫聯手，法術、法寶齊出，各種神通在大殿內橫飛，將四壁炸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連那座青銅鼎也被波及，鼎中黑霧翻滾不止。

張老實越戰越狂，身體表面開始浮現一層漆黑鱗甲，雙目泛出猩紅之光，整個人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他真的……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住手！”中間老者突然大喝，手中打出一道封印符咒，試圖壓制張老實。

可符咒還未靠近，就被他隨手一揮，輕易粉碎。

“沒用的。”張老實嘴角咧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你們喚醒了我，卻控制不了我。”

“你瘋了！”右側老者怒吼，祭出一柄古鏡，鏡面照向張老實，試圖將其靈魂抽離。

鏡光一閃，張老實的身體果然僵住了一瞬。

可就在下一秒，他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你以為……我真的只有這一具身體？”

話音落下，他身后竟然浮現出另一個模糊的影子，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卻渾身漆黑，沒有五官，只有一雙猩紅的眼睛。

分身！

眾人震驚。

“這是……戰體的真正形態？！”左側老者臉色驟變。

張老實不再廢話，兩個身影同時出手，攻勢鋪天蓋地，三名老者節節敗退。

最終，中間老者被一掌拍中眉心，當場爆頭，尸首分離。

右側老者試圖施展遁術逃跑，卻被分身追上，一拳轟碎胸膛，心臟被抓出，仍在跳動。

最后一名老者跪倒在地，滿臉絕望。

“求你……饒命……”

張老實俯視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憐憫。

“你早該想到這個結局。”

他抬起腳，踩碎了老者的頭顱。

整個大殿陷入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張老實站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圖騰紋路逐漸黯淡，黑氣也開始消退。

他知道，自己已經贏了。

可代價，是徹底失去人性。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掌心殘留著敵人的腦漿和血跡。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小滿的畫面。

那個曾經愛笑的小女孩，如今卻躺在鼎中，被煉成尸傀。

“小滿……爸爸來救你了。”

他走向青銅鼎，伸手探入黑霧之中。

就在這時，耳邊再次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

“爸爸……你還記得我嗎？”

張老實愣住了。

聲音……怎么變了？

不是小滿的聲音。

而是……更成熟一些的女聲。

他猛地回頭，只見鼎中的黑霧緩緩散開，一個身影緩緩浮現。

是一個少女，穿著熟悉的衣裳，面容模糊不清。

她抬起頭，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和他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