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草的尋蹤能力,遠超外界認知。
遇事不決,它只需詢問草木即可。
草木自會告訴它,對方的蹤跡。
于是,半個時辰后,它悄無聲息來到這座荒蕪的斷崖裂隙前。
輕輕一嗅,就能從裂隙間,感應到對面空間傳來的一股濃郁的毒瘴之氣。
魚龍草對此并不覺得奇怪。
靈草類生命壽命悠久,魚龍草已在這方秘境世界中生活了無數年月。在漫長的歲月中,除開睡眠時間,它的足跡,早跨越了多方秘境世界。整個龍宮秘境,除了神秘中土世界未曾進入過外,東南西北四方于它而言,并沒有多少隱秘所在。
龍宮秘境小世界空間本就不夠堅固,類似的空間裂隙也時有誕生。
但這種裂隙一般無法長久存在,一段時間后,就會自動修復如初。
“去了南邊嗎?麻煩!”
“只是這處空間裂隙有些危險,我還需找個皮糙肉厚的搭檔才好。”
一日后。
魚龍草化作一只嫩綠草人,騎坐在沙漠蛟龍的龍角之間。
曾經被俞伯約斬斷半條龍軀,仗著沙漠地下世界間歇性的寒潮噴發才僥幸逃出生天的蛟龍,本該奄奄一息,躲在旮旯里茍延殘喘的。
此時它的斷尾赫然已經修復如初,便連曾經剝落的龍鱗也重新生長出來,片片晶瑩閃亮,看似竟已痊愈?
只是蛟龍大幅度下降的氣息,暴露出它傷勢并未好利索。
“快走快走,只要幫龍爺奪下祭壇,你剩余的傷勢也只是爺吹一口仙氣兒的功夫。”
草人抓著蛟龍龍角,在龍頭上雀躍跳動不已,宛如抓住一個坐騎玩具。
蛟龍看到這處空間裂隙,心中也直叫驚奇。
它是一條水屬蛟龍,被困在這沙漠秘境世界中,縱有十分實力也難以發揮一半。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離開這片沙漠世界。這種跨界通道一定極其隱秘,也唯有魚龍草這種壽命悠久的傳說級仙草,才能知曉的如此清晰。”
蛟龍最近遭遇頗多挫折,神魂受損嚴重,難以靜心,稍微有點事情就忍不住的瘋狂腦補起來,心中也對魚龍草更增添幾分敬畏。
龍嘴角也開始瘋狂上揚,露出猙獰的利齒。
看那笑容,竟透著幾分討好。
空氣中響起蛟龍甕聲甕氣的叫喊,“龍爺請放心,就算拼了這條老命,小蛟也絕不會讓龍爺受到絲毫損失。”
心中卻泛起獰笑。
早就聽說秘境中還存在一株魚龍仙草,一直以為是傳說,沒想到竟是真的。還主動找到某家,當真是某的造化來了!
“如果吃了這仙草,我能否躍龍門,一舉蛻變成真龍呢?”
“只可惜我傷勢未愈,也沒有把握留下魚龍草。”
且先與它虛與委蛇一番。
隨即巨大的蛟龍尾輕晃,已經化作泥鰍也似的一條。
空氣中水波蕩漾,它已遁入空間裂隙中消失不見。
……
秘境南境盡是一片毒瘴沼澤,水脈豐富。
各種沼澤魔怪也比北部秘境沙漠地底世界要慵懶得多。
只要不主動打上它們的巢穴,哪怕從門前過,竟也不聞不問。
厲無咎也松了口氣。
他在北部秘境已是天地厭棄的程度,本來還擔心這里也會遭受同樣待遇。
——屬實多慮了。
根據情報,此界的龍宮試煉之地,已被飛魚宗和丹仁宗拿下。
他們甚至堂而皇之建立起了宗門基地,也未見得有多少沼澤魔怪群起而攻之。
這種情況之下。
祭壇應該更容易建立才對?
“厲兄、胡兄,久等了!”
厲無咎二人出空間裂隙也沒多久,正待繼續探查此界情況時,不遠處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兩人向前方一道劍虹快速逼近,齊齊一拱手,“梁兄,好久不見。”
正是梁墨白。
梁墨白也遠遠的拱手相迎,笑呵呵恭喜道:“吾等十人分散在四座秘境中,各自的任務都推進艱難,屢屢失敗。唯有厲兄、胡兄成功完成,當真羨煞吾等。此乃第一大功,任務獎勵定不會少。且看二位氣息深沉,想來修為也大有增進,當真可喜可賀,恭喜恭喜。”
“梁兄御劍凌虛,隨心所欲,當是在劍道上同樣有所突破。同喜同喜。”
厲無咎也是笑瞇瞇的恭維,彼此寒暄一陣后,才問:“不知其他人是否已經到達?”
“蘇大人與龍陽明道兄早就已經來了,目前正在遴選地址,布置祭壇。其他人動作稍慢,不過應該也快了。”
梁墨白一副雍容平靜的模樣。
他此前駕馭的飛劍還只是一柄極品法器,如今卻換成這道靈器品階的飛劍。
御劍時,劍虹顯化十丈之長,顯然在劍道上造詣不俗。
“如此就好。”
三人之間,早有默契和結盟約定。
若是實力相當的話,對彼此的幫助也就更大。
胡于歸道:“據我與厲兄觀察,這方世界魔怪相當懶惰。祭壇依舊難以建立,莫非有什么隱秘?”
梁墨白不屑道:“確實如胡兄所言。第一次血祭時,梁某就險些成功。可惜那莊子琳急功近利、短視至極、剛愎自用,致使大好局面瞬間化為烏有。后續再想重建祭壇,難度已直線上升。”
“哼!”
百丈開外,傳來一聲惱怒的冷哼。
三人轉頭望去,赫然是神情氣沖沖的莊子琳駕馭一艘靈舟快速飛來。
“背后說人長短,梁墨白你也未免太過小人了,真是羞與你為伍。”
那莊子琳年歲不足三十,已是食氣后期修為,天資不凡,又不是個城府很深之輩,當場就有些控制不住,惱羞成怒的對梁墨白怒罵了一句。
連帶著看向厲無咎二人的目光,也帶著幾分敵意。
“蘇大人著吾來迎接兩位道友,既然二位已至,就不要耽誤時間了。大人正在等候,速速隨吾去見大人吧!”
說完拂袖轉身,就要率先離去。
梁墨白為人老練,如何不知莊子琳就跟在身后,他剛才那句話本就是借機發泄不滿。
同時點醒兩位盟友,自己的立場。
厲無咎將梁墨白的表現看在眼里,冷不迭喊了一聲,“莊道友,既然是蘇大人讓你來接我們二人,你便是這般迎接法嗎?”
胡于歸雖有些詫異厲無咎主動出頭,也很快就反應過來。
好整以暇捋著長須,陰陽怪氣道:“胡某不善飛遁,也不知蘇大人的位置距離此地幾何?如果慢慢飛遁過去,耽誤了時辰事小,耽誤了任務,那就罪過大了。”
莊子琳臉色一僵,他在圣教內被提拔頗多,逢人就會給他三分面。
沒想到這兩個平日里在教內處于邊緣的小人物,竟然敢為了梁墨白,公然與他作對。
一時間,臉色難看至極。
就在厲無咎暗中提防之際,此人竟然沒有爆發開來,而是妥協的施展法訣,將座下靈舟放大數倍。
“還不速速上來,莫要讓蘇大人久等!”
梁墨白心中滿意至極,一揮袖,將他的靈舟掃到一邊,“莊子琳,你什么態度。”
“大人將迎接諸位道友的重任交給你我,尤其是厲兄與胡兄是唯一完成過任務之人,更應該客氣、恭敬,你卻如此不情不愿,揮喝猶如使喚奴仆!我倒要問問,是否你桀驁慣了,不將蘇大人的命令當一回事。”
“既然你如此看不慣梁某的好友,這里也無需你來了,且去迎接牧坤道友吧。”
莊子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壓抑著憤怒,一縱靈舟灰溜溜跑了。
厲無咎嘖嘖稱奇,也不知這莊子琳此前到底犯了什么錯誤。
這么能忍,顯然是被蘇芷若訓斥過。
待得他走后,梁墨白才長吁了一口氣道:“厲兄、胡兄,抱歉,將你們牽扯進來了。那莊子琳在教內有些勢力,資質也好,將來前途遠大的很。又沒得罪二位,何必與他撕破臉皮呢?”
“梁兄你這是哪里的話,外道了不是。”厲無咎寬慰著。
胡于歸也一臉正色道:“此人不將吾等放在眼里,不給點他教訓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呢。更何況,你我三人既已結盟,梁兄受了欺負,如何能視而不見。厲兄想來也是同樣想法。”
厲無咎笑道:“反正已經得罪了他,看他的樣子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又何必給他面子。”
他雖然不是什么八面玲瓏、社交達人。
有些事情看的卻比胡于歸更加長遠。
盟友之間,最忌諱搖擺不定,立場尤其要清晰、明確。
若是兩面討好,搖擺外交,只會讓梁墨白心生芥蒂。
到時候自己若遇到困難,此二人會出面相幫嗎?
若是不幫,這盟約也就不攻自破。
自己選定的盟友,就當堅定立場,還能讓梁墨白對自己好感大增,同仇敵愾,何樂而不為。
何況……
厲無咎此前并不知道前身的隱藏記憶。
還湊巧通過了圣象的心燈傳火內奸檢測,讓他混進了內門。
現在自然不能當什么都不知道。
他這身份詭異之徒,隨時都有身份暴露的風險,更應該拉攏些勢力。
“唉,三年又三年!”
“本以為是尋常茍道修仙開局,沒想到背地里還有這么多齷齪。”
厲無咎也是煩得很,他這一生,當真如履薄冰啊。
梁墨白見二人表態,心道這盟約算是結對了,露出了欣慰感激的神色:“兩位道兄所言極是,是梁某失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