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獨孤氏《獨孤劍法》傳人？”

“正是。足下獨孤氏《獨孤九劍》傳人？”

風清揚驚疑發問。

陳青云語氣篤定。

二人還未出招，空氣中便充斥一股鋒銳之氣。

令狐沖駭然發覺，面前的陳青云，身體仿佛一柄鋒芒畢露的劍，讓他感覺自己如果靠的太近，會被割傷。

風清揚當然也感受到了陳青云外溢出的鋒芒：“劍氣？”

他不太確定。

卻聽陳青云出聲：“小友，你太師叔手中無劍，借你劍一用。”

說著，袖袍一揮，一股勁氣生發。

令狐沖腰間長劍倉朗朗出鞘，直直朝上方風清揚激飛而去。

風清揚目光一凝，接劍飛落至平臺。

四目相對。

風清揚單手將劍收到身后，先對令狐沖道：“令狐沖，回你洞中去罷。”

說來，風清揚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決不再與人當真動手......不過他聽陳青云的意思，是為所謂《獨孤劍法》、《獨孤九劍》，心中便想沒準是獨孤氏后人來問劍......問劍，應該不算動手......

令狐沖面露遲疑，滿腹疑慮，卻也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該待的地方，趕緊往洞口去，在那里隔洞張望。

“風先生，你氣色不太好，我這里有益氣丹一瓶，可以補益血氣。為表公平，你我各吃一粒，蓄足氣力，再來試劍。”

說話間，從胸口摸出一個精致小瓶，倒出兩粒，往二人之間上空甩去。

緊接著，身法如電，探手去抓。

風清揚已明他意，也是身法迅疾如風，如一道青煙，伸手掠抓而去。

二人身法之快，令狐沖看得目瞪口呆，駭異之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卻說二人各自探手，取了一粒藥丹。

陳青云當即服下。

風清揚拱拱手：“陳先生，多謝贈丹。”

看了看，稍稍遲疑，卻也服下。

乍一入口，風清揚頓覺驚異，這藥丸清香襲人，竟似靈丹妙藥，剛一入腹，便覺丹田氣力滋生。

他略略站定，調息片刻。

驚覺老來多病，身體滯澀的氣脈，竟暢通許多。正要說些什么。

卻聽對面陳青云先開了口。

“風先生，別看陳某樣貌，實際今年六十有五，我自知劍術天資稀松平常，一門《獨孤劍法》練了數十年，方達小成。今日來尋，是為《獨孤九劍》而來，先生成名日久，敢請不吝賜教！”

聞言，風清揚眉目一凝：“不敢，請！”

但見陳青云簡潔明了地一劍橫出，劍身亮起一道幽藍劍芒。

“劍一！”

出劍迅捷至極，迎身襲來。

風清揚眼前一亮。

亦是迅捷至極，揮劍去擋。

鐺瑯聲響。

“劍二！”

陳青云手中劍法陡變，似胡刺亂揮，卻是速度快急，快劈快削，刷刷連打，片刻間已經出了六七劍。

那劍身淡藍氣芒愈發明亮，舞動之間，氣勁蓬勃，劍氣滋生，銳利非凡，端的是駭人至極。

風清揚眸光更亮。

這竟是一招“渾成之式”，近乎于他所追求的“無招”境界。

風清揚也是全力施為，劍勢快絕嚴密，劍光殘影猶如一個劍網，將周身護得密不透風，連連招架陳青云越來越快的出招。

陳青云劍勢再變。

“劍三！”

劍路詭譎，一息之間，劍光一分為三。

三股凌厲氣芒以不同速度及方位，疾搗而出。

“好！好劍法！”

風清揚大喝一聲，也是一息之間，連出數招不同劍招，速度快絕，一氣呵成。手法之快，數招便如一招，渾然一體，直是匪夷所思。擋住了陳青云的劍勢。

“這......”

令狐沖在洞口看得呆了。

陳青云這幾招，他見小師弟林平之使出來過——林平之還是進了華山，當時便覺得劍招已經奇譎奇快，難以捉摸。

這下看陳青云使出，還多了劍芒和雄渾氣勁，氣勢遠勝林平之當日百倍。

他看不懂，只覺大受震撼。

那定然可以確認是他風清揚風太師叔的老人也是。

令狐沖也看不懂，他是怎么做到將數招、數十招劍法使得猶如一招也似？

一時張開大口，全身猶如僵了一般。

“劍四！”

“劍五！”

“劍六！”

“劍七！”

令狐沖看不懂，看不清，只覺二人交手劍招快絕，密集如疾風驟雨，已經有數十合。

卻聽陳青云念出的招式。

才到第七式。

又是一輪密如驟雨的交擊。

但見陳青云手中劍芒大熾，已然凝如實體的藍色劍芒幾欲透劍而出。

便在下一刻。

“劍八！”

陳青云陡然撤步，手法迅捷揮出兩劍，劍身兩道藍色劍氣交錯如八字，透劍而出。

到這時，令狐沖已經震驚到表情僵硬。

盡管在衡山城見過，知道那劍身氣芒，早晚會激發出去，可現在一招一式看下來。

還是會感到啞然驚奇。

便是風清揚，此刻也是瞪大雙目，眸有訝色，難以置信。

劍氣銳氣橫生、鋒芒畢露、來勢兇險。

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拿不準，不敢硬接。便以迅捷至極的身法去閃避，腳下勁氣催動，身法閃避間竟似生出殘影。

劍八往后，便是劍氣縱橫。

“劍九！”

“劍十！”

...

“劍十六！”

陳青云口中劍招語速越來越快，身法閃轉快如閃電，好似分出數道分身，一連激發十數道藍色劍氣。劍氣爆發如流星，宛若一張劍幕，罩向風清揚所在。

這地方平臺就這么大點，風清揚避無可避。

手中劍勢揮動。

出招快絕，頓生數道無形劍氣。

風清揚雖是華山劍宗高手。

一瞬間竟也發出十數道無形劍氣。

在這樣凌厲，前所未見的攻勢下，他亦是不敢托大，使出華山氣宗劍法抵御這有形劍氣。

劍氣縱橫。

颯颯聲響。

劍氣交錯產生呼嘯聲、爆裂聲，鬼哭狼嚎，狂風大起。

嗖！

嗖！

嗖！

三道劍氣余波接連掃過洞口。

肉眼可見，洞口刻有“思過崖”三個字的大青石，被劃出三道平如刀削的口子，深入數寸方止。

令狐沖驚駭欲絕，趕緊動身再往后退，躲到石頭后。

只敢小心抬頭去瞧。

這片刻閃躲的功夫，卻見那邊陳青云劍招已經喊到第十八招。

“劍十八！”

便見劍勢幻化無窮，連綿不斷，沛然劍氣化作肉眼可見，猶有百道藍色劍光縱橫成型的一面劍網。

“這！”

風清揚見此劍勢成型后，劍網幻化無窮，密不透風，攻防一體，觸之仿佛雷殛。

饒是他見多識廣，有號稱無招不破的獨孤九劍，此刻竟一時間，也想不到任何破招、抵御的方式。

陳青云所施展的劍招，是風清揚前所未見的劍招，發勁方式是迥異當世劍法的發勁方式，劍氣化實更是聞所未聞的劍技。

風清揚當然有思路，劍勢成型前，拼搶先機，先發制人。

擾其劍勢不成，則威力大減。

然而，這并非死斗，而是問劍，陳青云是給他在展示《獨孤劍法》。

劍勢已成，該如何擋御？

風清揚很不想放棄，但劍網轉瞬已至，他只能一味身法避趨。

終于不得不放下執念，出聲道：“陳先生《獨孤劍法》驚世駭俗，風某才學已盡，不能盡見其招，惜哉，嘆哉。”

陳青云聽到這話，劍勢收轉。

隨著二人收住劍勢。

狂風乍止。

“不瞞風先生，這已是陳某《獨孤劍法》最后一式了。”

“啊？”風清揚神色訝然，急問，“怎會如此？劍勢未盡，豈止于此？”

“這便是陳某來找先生的緣由。陳某年輕時，機緣巧合跌落山崖，進入獨孤劍冢，得到這套《獨孤劍法》，隱世研習多年，終于練得小成。和先生一樣，發現這劍法勢有未盡，顯然還有后招。

“可惜陳某才疏學淺，天資平平。苦苦思索推演，終因才能所限，不能推得圓滿。”

陳青云喟然長嘆。

“風先生《獨孤九劍》之名，久有耳聞。陳某窮途之際，思及先生《獨孤九劍》既有‘獨孤’之名，或是劍冢獨孤前輩所創。故來華山討教，希望能和先生互換劍譜，補全《獨孤劍法》后招，一窺此驚世劍法全貌。若能得見，縱死，吾亦無憾！”

饒是風清揚，聽到互換劍譜，心中也是一時震動，到底年老氣足，還是按捺住心氣，直陳道。

“風某看陳先生劍法，劍出無退，劍勢凌人。和《獨孤九劍》有進無退確有相近劍理。只是，恐怕...陳先生一看便知，且換風某《獨孤九劍》，為先生一一展來。”

“請！”

自此，攻守互換。

陳青云自知才能有限，見識有限，也不托大。

【令狐沖-靈光一閃，啟動。】

【戰斗中，持續被動防守，提升反應力...敵人越強、防下的招式越多，提升越大...】

只聽風清揚一聲：“總訣式！”

便見他手中長劍攻勢發來，竟是一劍連著一劍，一劍快似一劍，劍快如雨，連綿不絕。

陳青云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只在數劍之內，便以劍氣不發的劍十八劍網姿態開始防御。

作為對招者，能非常明顯感覺到，風清揚手中攻來的劍勢，每一擊被防御撥開，下一擊都會來得更快更猛。

儼然是借著反震力量，增加劍勢劍速。

眼看劍招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渾然好似沒有盡頭。

陳青云很快意識到不能再給他借力打力，當即劍勢緩下，以柔克剛。

果然，隨著他防御劍勢變得粘滯，帶上一股柔勁挑撥，風清揚的劍勢便也跟著緩了下來。

風清揚開始變招。

“破劍式！”

攻勢越發猛烈。

陳青云這次直接要以劍十八的劍網姿態防御，只是以勁發劍，沒有劍芒、劍氣。

風清揚劍招快絕，這一式劍是奔著封鎖劍勢，破招而來，招招都是奔著遲緩陳青云手中防御劍勢起手而來。

陳青云劍勢稍慢，就被風清揚搶了先。

先發制人。

陳青云劍網勢難成型。

只勉強以超絕反應力應對眨眼間十數劍快如一劍的劍招。

風清揚連劍氣都沒發，陳青云到底還顧及現在的人設身份，不想只在兩式下用出閃身后退趨避、或者劍氣激發方式防御。

正好料想還有破刀式。

當時防御劍勢陡變。

以劍使刀。

使出了大周卻邪刀法進行防御。

刀勢重狠、劍勢輕靈。

風清揚很快反應過來。

劍勢再變。

“破刀式！”

這一下，劍勢開始時，不再似頭兩式那么咄咄逼人，但是隨著對招，明顯能感覺，重狠的刀勢只在對陣數招后，就反被輕靈的劍勢掌握了節奏。

劍勢越來越快，陳青云以劍御刀，本就不趁手，防御刀勢很快就被帶的節奏大亂。

風清揚這是以輕御重，以快制慢。

陳青云不得已借力蕩開劍勢。

后退兩步。

風清揚招式再變。

“破槍式！”

“破鞭式！”

“破索式！”

“破掌式！”

“破箭式！”

劍光閃爍，風清揚已發八式，手中劍勢越來越快，卻還是在用勁發劍，不發劍氣。

陳青云單憑普通勁發劍勢，難敵風清揚快絕劍勢。

于是劍芒催動，氣貫周身，以防御姿態，催生劍網。

“破氣式！”

風清揚劍勢抖轉，忽生數十道氣勁而出，自各個不同方位攻擊陳青云周身穴位。

風清揚劍勢極快，陳青云本就招架的吃力，這下見對方氣勁激發，不敢硬接，干脆連連后撤，拉開距離。

“風先生劍法精妙，果然名不虛傳。神而明之，存乎一心。劍氣不發，便已是出神入化。陳某佩服。”

陳青云看看身上，衣服明顯多出幾處破口，顯然是風清揚最后一招“破氣式”發出時，留了余力。

“若是對攻，風某自忖全力施為，與陳先生勝負，猶在未知。”

風清揚謙虛了。

陳青云知道，真的打起來，自己劍法起勢沒風清揚快，如果風清揚的劍招激發無形劍氣，光憑圣靈劍法，自己不是風清揚的對手。

但如果死斗。

只能說陳青云現在身上有些增幅卡的效果，真的很逆天。

就拿“死奴囚奴”這張卡來說。

只要對方沒有展現出碾壓級別的實力，只要進入陳青云的對敵范圍，他可以做到在出乎預料情況下，屈殺大部分沒有特殊保命功法的高手。

雙方劍法皆展，正要再說先前互換劍譜的事。

聽得遠遠有人朝崖上奔來，腳步迅捷。

風清揚眉頭微皺，手中劍就地一插，向陳青云請道：“敢請陳先生他處一敘。”

陳青云也不多問，收劍道：“請。”

話畢，風清揚前頭帶路，往危崖絕壁間縱躍而下。

陳青云緊隨其后。

不多時。

那崖下來人已然上崖，掃視平臺留下的百十道劍氣痕跡，不由激動大聲疾呼：“可是陳老前輩蒞臨華山？”

只有呼呼風聲應答。

那人聽見有人喊師父，趕忙上前。

卻只在山洞口，看到臉上還留著難以置信愣愣之色的大徒弟，令狐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