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簡介

血染山莊：十五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霜刃“蕭遠山一家遭“血手“屠千絕滅門，僅幼子蕭云被老仆救出，目睹父母慘死，心中埋下復仇種子。

少年學藝：蕭云被“劍隱“風清揚收為關門弟子，在青峰山苦練劍法十年，將悲憤化為劍意，練就“寒霜劍法“最高境界“凝雪無痕“。

初入江湖：蕭云下山尋找屠千絕復仇，途中偶遇女扮男裝的神偷柳飛燕，兩人不打不相識，結伴同行前往臨安城。

仇人現身：蕭云在臨安城發現屠千絕蹤跡，追蹤至醉仙樓，發現屠千絕與神秘組織“血影樓“密謀顛覆武林各大門派。

身陷險境：蕭云行刺失敗被擒，柳飛燕冒險相救，兩人在逃亡中互生情愫，但蕭云執意繼續追殺屠千絕，埋下危機伏筆。

本次創作將重點描寫蕭云從學藝有成到初入江湖，與柳飛燕相遇相識，以及發現屠千絕蹤跡的過程，展現一個年輕劍客踏上復仇之路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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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刃

第一章血色殘陽

十五年前的那個傍晚，殘陽如血，染紅了整座青峰山。

七歲的蕭云躲在老槐樹后的暗格里，透過木板的縫隙，眼睜睜看著父母倒在血泊中。父親蕭遠山——江湖人稱“霜刃“的一代劍豪，此刻胸前插著三支透骨釘，手中長劍斷為兩截。母親白芷晴護在父親身前，卻被一刀穿心。

“蕭遠山，你也有今天！“一個身著黑袍、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漢子踩著父親的胸口，手中血刃滴著粘稠的液體，“當年你斷我右臂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蕭遠山口吐鮮血，卻仍昂著頭：“屠千絕...你作惡多端...死有余辜...只求你...放過我兒...“

“哈哈哈！“屠千絕仰天大笑，“放心，我會讓你蕭家斷子絕孫！“說罷舉刀就要砍下。

就在此時，老仆張伯突然從側門沖出，一把石灰撒向屠千絕，趁其不備抱起蕭云就跑。屠千絕怒吼一聲，三枚透骨釘破空而來，張伯悶哼一聲，右肩中釘，卻死死護著懷中的蕭云，消失在暮色中。

暗格里的蕭云咬破了嘴唇，淚水模糊了視線，卻死死記住了那張刀疤縱橫的臉——“血手“屠千絕。

......

“啊！“蕭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單衣。窗外，青峰山的晨霧剛剛散去，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汗濕的臉上。

十年了，那個血色黃昏夜夜入夢，父母的慘叫聲猶在耳邊。蕭云擦去額頭的汗水，握緊了枕邊的長劍。劍鞘冰涼，卻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又做噩夢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須發皆白的風清揚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

蕭云連忙起身行禮：“師父。“

風清揚——江湖人稱“劍隱“的絕世高手，十年前在青峰山腳下救下了重傷的張伯和昏迷的蕭云。張伯不治身亡，臨終前將蕭云托付給這位故交。風清揚本已隱居多年，卻因這份托付重出江湖，收了蕭云為關門弟子。

“喝了吧，安神的。“風清揚將藥碗遞給蕭云，目光落在他緊握的劍上，“仇恨如毒，噬心蝕骨。你練劍時心不靜，劍意便滯澀。“

蕭云低頭喝藥，苦澀的滋味從舌尖蔓延到心底：“弟子明白。只是...“

“只是大仇未報，心難安寧。“風清揚嘆息一聲，“今日起，你開始修習'寒霜劍法'最后一式——'凝雪無痕'。“

蕭云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寒霜劍法是他父親獨創的絕學，共九式，前八式他苦練五年已臻化境，唯獨最后一式風清揚一直不肯傳授。

“師父，您終于...“

風清揚抬手打斷他：“此劍一出，必見血光。我本想等你心性平和再傳，但觀你近日劍意躁動，不如順勢而為。記住，劍是兇器，劍術是殺人之術，但執劍之人須有仁心，否則與屠千絕之流何異？“

蕭云肅然：“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去吧，午時后山見。“風清揚轉身離去，寬大的灰色道袍在晨風中飄動，宛如一片即將消散的云。

蕭云穿戴整齊，拿起長劍來到院中。十年苦修，當初那個驚恐無助的孩童已長成挺拔俊朗的青年。他身形修長，眉目如劍，一雙眼睛卻冷如寒潭，只有在練劍時才會泛起些許波瀾。

晨練完畢，蕭云回到房中，從床底取出一個檀木匣子。打開匣蓋，里面靜靜躺著一塊染血的玉佩——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玉佩上刻著“云“字，是父親在他出生時刻下的。

“爹，娘，孩兒很快就能為你們報仇了。“蕭云輕聲呢喃，指尖撫過玉佩上的血跡，那是母親的心頭血。

午時將至，蕭云來到后山斷崖。風清揚已在崖邊等候，山風獵獵，吹動他雪白的長須。

“看好了。“風清揚沒有多余的話，拔出腰間長劍。一瞬間，蕭云仿佛看到師父整個人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利劍。

風清揚的劍很慢，慢得能看清每一寸移動的軌跡，卻又快得不可思議。劍鋒過處，空氣似乎凝結成霜，崖邊的野草上竟真的結出了一層薄冰。最后一劍刺出，無聲無息，三丈外的一塊山石卻突然裂為兩半，斷口平滑如鏡。

“凝雪無痕，不在形而在意。“風清揚收劍入鞘，“劍意所至，萬物皆可為刃。你父親當年只練到八分火候，若得圓滿，屠千絕傷不了他。“

蕭云看得心神俱震，這一劍已超脫了招式的范疇，達到了以意御劍的境界。他閉上眼，回憶師父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分劍意。

“自行領悟吧。“風清揚留下這句話，飄然而去。

接下來的三個月，蕭云廢寢忘食地練習這一劍。他站在崖邊，任由風雪侵襲，一動不動地感受天地間的寒意。他將仇恨、憤怒、悲傷全部融入劍意，劍鋒所向，連飛雪都會改變軌跡。

終于在一個雪夜，蕭云刺出了完美的一劍。劍出無聲，十步外的一棵老松紋絲不動，但當他走近查看時，整棵樹的內部結構已被劍氣摧毀，輕輕一碰就化作了齏粉。

“好一個'凝雪無痕'。“風清揚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憂慮，“你的劍術已成，但心境尚需磨礪。記住，不要讓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蕭云收劍行禮：“師父教誨，弟子銘記于心。“

風清揚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三日前，江南傳來消息，屠千絕在臨安現身。你既已學成，是時候下山了。“

蕭云雙手微顫，接過信件。十年等待，復仇的時刻終于要到了。

次日清晨，蕭云收拾好簡單的行囊，跪在風清揚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去吧。“風清揚扶起他，“江湖險惡，除了屠千絕，'血影樓'的人也要提防。當年之事，恐怕不止私人恩怨那么簡單。“

蕭云一怔：“血影樓？“

“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近年來活動頻繁。我懷疑屠千絕已是其中一員。“風清揚從袖中取出一枚青銅令牌遞給蕭云，“若遇危難，可去任何一家掛著'青云'旗的酒樓出示此物，自會有人相助。“

蕭云鄭重收下令牌，再次拜別師父，轉身下山。山路上，他回頭望去，風清揚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模糊，最終與青峰山融為一體。

第二章陌路相逢

七日后，蕭云來到揚州城外。

時值初夏，官道上行人絡繹不絕。蕭云一身素白長衫，背負長劍，俊朗的面容引得路人頻頻側目。但他眼神冷峻，生人勿近的氣場讓想搭訕的人都望而卻步。

“聽說臨安城最近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連知府大人都親自設宴款待。“路邊茶攤上，幾個商旅模樣的男子正在閑聊。

蕭云腳步一頓，要了壺茶在旁邊坐下。

“可不是嘛，據說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血手'屠千絕，不知怎么突然重出江湖了。“一個胖商人壓低聲音道。

“噓，小聲點！“同伴緊張地四處張望，“那人殺人不眨眼，聽說在臨安已經滅了兩家鏢局滿門...“

蕭云手中的茶杯“咔“的一聲出現一道裂縫。屠千絕果然在臨安！他放下茶錢，起身離去，心中殺意翻騰。

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撞進他懷里。

“抱歉抱歉！“來人連忙后退，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衣衫襤褸，臉上臟兮兮的，唯有一雙眼睛靈動異常。

蕭云皺眉，手按劍柄：“無妨。“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轉身就跑。蕭云忽然覺得腰間一輕，一摸錢袋果然不見了。

“小賊！“蕭云冷笑一聲，身形一閃已攔住少年去路，“拿來。“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嬉皮笑臉：“大俠說什么？小的聽不懂啊。“

蕭云不再廢話，伸手便抓。少年卻像泥鰍一樣滑溜，一個矮身從他腋下鉆過，撒腿就跑。蕭云輕“咦“一聲，這少年身法竟頗有門道，不似尋常小偷。

兩人一追一逃，轉眼到了城外樹林。少年突然停下，轉身笑道：“大俠好身手，不過為了一個錢袋追這么遠，值得嗎？“

蕭云不答，劍已出鞘三寸，寒光逼人。

少年臉色微變，連忙掏出錢袋拋還：“開個玩笑而已，別動怒嘛！“

蕭云接住錢袋，冷冷道：“你是誰的門下？'神行百變'的身法不是尋常人能學的。“

少年瞪大眼睛：“你認得出來？“隨即眼珠一轉，“既然都是江湖中人，不如交個朋友？我叫柳...柳飛，最近手頭緊，不得已才...“

“我對小偷沒興趣。“蕭云收劍轉身。

“等等！“少年追上來，“你要去臨安對不對？我可以做你的向導！臨安城我熟得很，連知府大人有幾房小妾都知道！“

蕭云腳步不停：“不必。“

少年鍥而不舍：“那屠千絕的行蹤你也不想知道？“

蕭云猛地轉身，一把扣住少年手腕：“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

“疼疼疼！“少年齜牙咧嘴，“我剛才在茶攤就注意到你了，一聽到屠千絕的名字，你差點把茶杯捏碎。這不明擺著有仇嘛！“

蕭云松開手，審視著這個機靈過頭的少年：“你到底什么來路？“

少年揉著手腕，神秘兮兮地湊近：“實不相瞞，我是'千里眼'柳三變的徒弟，專門販賣江湖消息的。最近屠千絕在臨安鬧得滿城風雨，想不知道都難。“

蕭云聽說過柳三變的名號，是個亦正亦邪的情報販子。他略一思索：“帶我去臨安，找到屠千絕，報酬不會少你。“

“爽快！“少年一拍大腿，“不過咱們得約法三章——第一，路上你得管飯；第二，遇到危險我先跑；第三，不準問我真名。“

蕭云挑眉：“你剛才報的是假名？“

少年狡黠一笑：“'柳飛'是真的，不過少說了個字。走吧，天黑前還能趕到下一個鎮子。“

兩人結伴同行，蕭云寡言少語，柳飛卻喋喋不休，從江湖軼事到各地美食無所不談。奇怪的是，蕭云并不覺得厭煩，這少年的聒噪反而沖淡了他心中郁積的陰霾。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一座小鎮。柳飛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客棧，大聲招呼伙計：“兩間上房！再來一桌好酒好菜！“

蕭云默默付了錢，跟著伙計上樓。剛進房間，他就敏銳地察覺到有人翻動過他的行李。檢查后發現只少了一件舊衣，其他貴重物品都在，不禁疑惑。

敲門聲響起，門外柳飛喊道：“大俠，吃飯啦！“

下樓來到大堂，一桌豐盛的酒菜已經擺好。柳飛換了一身干凈衣裳，頭發也梳洗過，看上去竟有幾分清秀。

“你...“蕭云突然發現柳飛身上的衣服很眼熟。

柳飛得意地轉了個圈：“怎么樣？我從你行李里借了件衣服，回頭洗干凈還你。我那身太破了，實在不好意思跟你這樣的貴公子同桌吃飯。“

蕭云無語，坐下吃飯。酒過三巡，柳飛臉頰微紅，話更多了：“蕭大哥，你找屠千絕到底為什么呀？那人兇名在外，可不是好惹的。“

蕭云手中筷子一頓：“私人恩怨。“

“哦...“柳飛識相地沒再追問，轉而說起臨安城的趣事。蕭云靜靜聽著，偶爾應一聲，不知不覺間竟喝了好幾杯酒。

夜深人靜，蕭云躺在床上，聽著隔壁柳飛均勻的呼吸聲，十年來第一次感到不那么孤獨。他摸出懷中的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爹，娘，孩兒很快就能手刃仇人了...“他在心中默念，卻突然想起風清揚的告誡——不要讓仇恨蒙蔽了雙眼。

隔壁傳來柳飛翻身的聲音，蕭云收起玉佩，合眼睡去。夢中，血色殘陽再次出現，但這次，殘陽中似乎多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向他伸出手...

次日清晨，蕭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蕭大哥！快起來！“柳飛的聲音透著緊張。

蕭云瞬間清醒，開門見柳飛神色慌張：“怎么了？“

“我剛在樓下聽人說，屠千絕昨天夜里離開了臨安，往北邊去了！“柳飛壓低聲音，“更奇怪的是，跟他同行的還有幾個黑衣人，據說是'血影樓'的殺手！“

血影樓？蕭云想起師父的警告，眉頭緊鎖：“確定是往北？“

“千真萬確！客棧老板親眼所見，說那些人殺氣騰騰的，嚇得他一夜沒睡好。“柳飛拍拍胸脯，“幸虧我消息靈通，咱們現在追還來得及！“

蕭云當機立斷：“收拾東西，立刻出發。“

兩人匆匆離開客棧，沿北上的官道疾行。柳飛雖然年紀小，輕功卻相當了得，跟上蕭云的步伐毫不費力。

“蕭大哥，你跟屠千絕到底什么仇啊？“路上，柳飛忍不住又問。

蕭云目視前方，沉默片刻，終于開口：“他殺了我全家。“

柳飛倒吸一口冷氣，不再多問，只是腳步更加快了。

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一處三岔路口。柳飛蹲下查看地面痕跡：“往東那條路！馬蹄印很新，應該不超過兩個時辰。“

蕭云點頭，兩人轉向東行。這條路越來越偏僻，兩旁林木漸密，氣氛也越發陰森。

“奇怪...“柳飛突然停下，“這條路通向'鬼哭林'，平時根本沒人敢走。“

蕭云握緊劍柄：“為何？“

“傳說林中有冤魂作祟，進去的人要么失蹤，要么瘋瘋癲癲地跑出來，沒多久就暴斃了。“柳飛縮了縮脖子，“要不咱們繞道？“

蕭云冷笑：“裝神弄鬼罷了。你若是怕，可以在此等候。“

“誰...誰怕了！“柳飛挺起胸膛，“我柳飛什么場面沒見過！走就走！“

兩人進入鬼哭林，四周頓時暗了下來。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偶爾傳來幾聲怪異的鳥叫，確實有幾分陰森。

突然，蕭云抬手示意停下。前方隱約傳來人聲，他示意柳飛跟上，悄無聲息地靠近。

透過樹叢，他們看到林間空地上站著幾個人。為首的正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黑袍大漢——正是屠千絕！他身旁站著三個黑衣人，臉上都戴著猙獰的青銅面具。

“樓主有令，七日內務必取到'寒玉令'。“一個黑衣人聲音沙啞，“蕭遠山死前把它藏了起來，很可能就在他兒子手里。“

屠千絕獰笑：“那小崽子早死了，當年我親眼看著老仆抱著他咽氣的。“

“未必。“另一個黑衣人冷聲道，“最近江湖傳聞，'劍隱'風清揚收了個關門弟子，年紀與蕭遠山之子相仿，劍法路數也像極了'寒霜劍法'。“

樹叢后，蕭云渾身緊繃。他們說的“寒玉令“是什么？父親從未提起過。

屠千絕臉色陰沉：“若真是那小雜種，我正好送他去見爹娘！風清揚那老不死的，當年壞我好事，這次連他一起收拾！“

黑衣人遞給他一個卷軸：“這是樓主給你的名單，上面的人一個不留。七日后，老地方見。“

屠千絕接過卷軸，幾人又低聲商議了幾句，隨即分頭離去。

待他們走遠，柳飛才長出一口氣：“蕭大哥，他們說的...“

蕭云面色鐵青：“跟上去，先解決屠千絕。“

兩人悄悄尾隨屠千絕，發現他出了鬼哭林，竟轉向南行，似乎要回臨安。

“奇怪，他為什么往回走？“柳飛疑惑道。

蕭云沉思片刻：“恐怕是發現有人跟蹤，故意繞圈子。我們不必跟太緊，只要確定他去向即可。“

傍晚時分，屠千絕果然回到了臨安城。蕭云和柳飛遠遠看著他進了一家名為“醉仙樓“的酒樓。

“醉仙樓是臨安最貴的酒樓，也是各路江湖人物常聚的地方。“柳飛小聲道，“咱們這樣進去太顯眼了，得換個裝扮。“

蕭云點頭：“你有什么主意？“

柳飛神秘一笑：“等著！“說完一溜煙跑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回來了，手里拿著兩套衣服。

“換上吧！“他遞給蕭云一套華麗的錦袍，“你現在是江南絲綢商蕭公子，我是你的小廝。“

蕭云換上衣服，整個人氣質頓時一變，儼然一位翩翩貴公子。柳飛也換了身干凈利落的短打，還不知從哪弄來一把折扇，活脫脫一個機靈的小書童。

“不錯吧？“柳飛轉了個圈，“我從'借衣鋪'拿的，回頭還回去就行。“

蕭云已經習慣了他的“借“東西行為，只是淡淡道：“進去后見機行事，不要輕舉妄動。“

兩人大搖大擺地走進醉仙樓。酒樓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蕭云目光一掃，發現屠千絕獨自坐在二樓雅座，正在自斟自飲。

“二位客官里面請！“伙計熱情招呼。

蕭云隨手拋出一塊碎銀：“二樓雅座，要安靜些的。“

伙計眉開眼笑：“好嘞！正好'聽雨軒'空著，您二位請！“

聽雨軒與屠千絕的雅座只隔了一道屏風，位置極佳。蕭云點了幾樣招牌菜，假裝與柳飛閑談，實則凝神傾聽隔壁動靜。

屠千絕似乎心情不錯，哼著小曲，不時大口喝酒。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樓梯處傳來腳步聲，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徑直坐到屠千絕對面。

“趙大人來晚了。“屠千絕的聲音透著幾分譏諷。

“屠大俠見諒，公務纏身。“趙大人壓低聲音，“東西帶來了嗎？“

屠千絕冷笑：“急什么？我要的人呢？“

“已經在安排了。“趙大人似乎有些緊張，“但知府大人那邊...“

“少廢話！“屠千絕突然提高聲音，“告訴那老東西，三日內不交出名單上的人，別怪我心狠手辣！“

蕭云與柳飛對視一眼。這趙大人顯然是官府中人，竟與屠千絕這等惡徒勾結！

趙大人連連稱是，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遞給屠千絕：“這是定金，事成之后...“

屠千絕一把抓過錦囊，掂了掂分量，滿意地點頭：“滾吧，等我消息。“

趙大人匆匆離去。屠千絕又喝了幾杯酒，突然拍桌喊道：“伙計！結賬！“

機會來了！蕭云眼中寒光一閃，手已按上劍柄。柳飛察覺他的意圖，急忙按住他的手，微微搖頭。

屠千絕起身下樓，蕭云強忍殺意，等了一會兒才跟上去。出了醉仙樓，只見屠千絕搖搖晃晃地走進一條小巷。

“跟上！“蕭云低聲道。

兩人悄悄尾隨，見屠千絕七拐八拐，最后進了一間偏僻的小院。院墻很高，但難不倒柳飛這樣的輕功好手。他示意蕭云在墻外等候，自己輕輕一躍上了墻頭，窺探院內情形。

片刻后，柳飛回來報告：“院里還有兩個黑衣人，好像在等屠千絕。他們說什么'血影樓'、'計劃'之類的，聽不太清。“

蕭云沉思片刻：“你在這里守著，我進去看看。“

“太危險了！“柳飛急道，“他們有三個人！“

蕭云冷笑：“正合我意。“說完不等柳飛阻攔，縱身一躍進了院子。

院內燈火昏暗，蕭云屏息凝神，靠近窗邊。只聽屠千絕粗獷的聲音傳來：“...那小崽子肯定在臨安！風清揚的徒弟，除了蕭遠山的種還能是誰？“

一個陰冷的聲音回應：“樓主有令，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明日開始全城搜捕，凡是二十歲左右、會使劍的年輕人，統統抓起來審問。“

蕭云心頭一凜，他們竟要濫殺無辜！怒火中燒之下，他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

“誰？！“屋內一聲厲喝，緊接著三道身影破窗而出。

蕭云知道行蹤已露，索性拔出長劍，寒光一閃直取屠千絕咽喉：“屠千絕！還我父母命來！“

屠千絕倉促間拔刀格擋，“鐺“的一聲巨響，他被震退數步，驚疑不定地瞪著蕭云：“你是...蕭遠山的兒子？！“

“正是！“蕭云劍勢如虹，寒霜劍法全力施展，院中溫度驟降，仿佛寒冬降臨。

兩個黑衣人也拔出兵器加入戰團。蕭云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劍鋒過處，一個黑衣人慘叫一聲，右臂齊肩而斷。

“寒霜劍法！果然是蕭家余孽！“屠千絕又驚又怒，“一起上，殺了他！“

激戰正酣，墻頭突然傳來柳飛的喊聲：“蕭大哥小心！他們有埋伏！“

話音未落，四周墻頭突然冒出十余名弓箭手，箭如雨下。蕭云揮劍格擋，但仍有一箭擦過他的肩膀。

“走！“柳飛從墻頭扔下幾個煙霧彈，頓時院中煙霧彌漫。蕭云趁機躍上墻頭，與柳飛一起逃離。

身后傳來屠千絕暴怒的吼聲：“搜！給我全城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蕭云和柳飛在暗巷中疾奔，身后追兵的火把光越來越近。

“這邊！“柳飛拉著蕭云拐進一條窄巷，推開一扇隱蔽的小門，“快進來！“

門內是一間狹小的密室，柳飛熟練地點亮油燈：“這是我師父在臨安的秘密據點，暫時安全。“

蕭云檢查了下肩上的傷，只是皮肉傷，并無大礙。他看向柳飛：“多謝相救。“

柳飛擺擺手：“客氣啥！不過現在全城都在搜捕你，咱們得想個辦法出城。“

蕭云沉思片刻，突然問道：“柳飛，你到底是男是女？“

柳飛一愣，隨即漲紅了臉：“你...你怎么...“

“剛才你拉我手時，我注意到了。“蕭云淡淡道，“而且你的耳洞還在。“

柳飛——實為柳飛燕的少女咬了咬嘴唇，突然一把扯下頭巾，如瀑青絲傾瀉而下：“好吧，我承認，我是女的。'千里眼'柳三變是我爹，我偷跑出來闖蕩江湖的。“

蕭云并不驚訝：“為何扮男裝？“

“方便啊！“柳飛燕理直氣壯，“女孩子行走江湖多危險，扮成小子省去不少麻煩。“她眨眨眼，“怎么，知道我是女的，蕭大俠就不愿意跟我同行了？“

蕭云搖頭：“無妨。只是接下來的路更危險，你不必...“

“打住！“柳飛燕打斷他，“我柳飛燕雖然武功不如你，但輕功和消息靈通著呢！再說了，你現在可是全城通緝的要犯，沒我幫忙，寸步難行！“

蕭云看著她倔強的表情，不知為何心中一軟：“隨你吧。不過當務之急是出城，屠千絕既然與官府勾結，城門必定嚴查。“

柳飛燕神秘一笑：“我有個主意...“

第三章血影疑云

蕭云盯著柳飛燕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閃爍著他讀不懂的光芒。

“什么主意？“他沉聲問。

柳飛燕神秘一笑，從墻角一個暗格里翻出幾件衣物：“咱們扮成新婚夫婦出城！這幾日正好是臨安城大戶周家小姐出嫁的日子，全城都知道新娘子要回門。咱們混在送親隊伍里，保準沒人懷疑。“

蕭云皺眉看著柳飛燕抖開的一件大紅嫁衣：“太冒險。“

“比硬闖城門安全多了！“柳飛燕把嫁衣往身上比劃，“再說，誰會想到被全城通緝的劍客會扮成新娘子？“

蕭云看著柳飛燕自信滿滿的樣子，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他伸手接過嫁衣：“我來扮新娘。“

柳飛燕瞪大眼睛：“什么？“

“我比你高，蓋頭一遮，更容易蒙混過關。“蕭云語氣平靜，仿佛在討論天氣，“你扮丫鬟更合適。“

柳飛燕噗嗤一聲笑出來：“蕭大俠，你知道新娘要怎么走路嗎？要扭腰擺臀，要小碎步...“她突然止住笑，因為蕭云已經面無表情地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轉過去。“蕭云命令道。

柳飛燕慌忙轉身，耳根通紅。身后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她死死盯著墻壁，心跳如擂鼓。

“好了。“

柳飛燕回頭，差點又笑出聲。高大挺拔的蕭云套著大紅嫁衣，衣襟勉強合攏，露出一截手腕和腳踝，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這...這樣不行。“她強忍笑意，“得改改。“

她翻出針線，麻利地將嫁衣下擺接長，又在腰間加了條繡花腰帶。蕭云像個木偶般任她擺布，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低頭。“柳飛燕命令道。

蕭云俯身，柳飛燕將一塊紅蓋頭搭在他頭上，然后退后兩步欣賞自己的杰作：“嗯，勉強像個高挑的新娘子了。“

她從暗格里又找出一套丫鬟服飾換上，將長發挽成雙髻：“從現在開始，你是周家表小姐，我是你的貼身丫鬟小翠。記住，你因為染了風寒不能說話，一切由我應對。“

蕭云點頭，突然伸手按住柳飛燕的肩膀：“為什么幫我？“

柳飛燕一怔，隨即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再說，我也看不慣屠千絕那種惡人。“

蕭云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追問。

兩人準備妥當，柳飛燕從暗格深處取出一塊玉牌：“這是我爹的通行令，關鍵時候能派上用場。“她猶豫了一下，“蕭大哥，出城后你有什么打算？“

“追殺屠千絕。“蕭云聲音冰冷，“他手上有血影樓的名單，必須拿到。“

柳飛燕咬了咬嘴唇：“血影樓勢力龐大，你一個人...“

“你無需涉險。“蕭云打斷她，“出城后我們就此別過。“

柳飛燕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蕭云看不懂的情緒：“你休想甩掉我！“她氣呼呼地拉開門，“天快亮了，我們得趁早混進周家隊伍。“

晨光微熹時，兩人悄悄摸到周府后門。一支龐大的送親隊伍正在準備啟程，仆人們忙進忙出，根本沒人注意多了一個“新娘子“和她的“丫鬟“。

柳飛燕拉著蕭云溜進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里面已經坐著一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

“你是誰？“真正的新娘驚慌失措。

柳飛燕眼疾手快點了她的睡穴，新娘軟軟倒下。“對不住了，周小姐。“她小聲嘀咕，將新娘藏到座位下，又往蕭云手里塞了個蘋果，“拿著，新娘子都要捧個蘋果，寓意平安。“

蕭云僵硬地捧著蘋果，紅蓋頭下的臉黑如鍋底。

外面響起鑼鼓聲，隊伍開始移動。柳飛燕掀開窗簾一角，看到街上到處是持刀的官差，正在挨個檢查行人。

“放松點，“她小聲對蕭云說，“你現在是個害羞的新娘子，別挺得跟把劍似的。“

蕭云勉強放松肩膀，馬車緩緩向城門駛去。

突然，隊伍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嘈雜聲：“奉知府大人令，所有出城人員必須接受檢查！“

柳飛燕從簾縫看到屠千絕帶著幾個黑衣人站在城門口，正逐個檢查每輛馬車。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辦？“她無聲地用口型問蕭云。

蕭云的手按上藏在嫁衣下的劍柄。

“不行！“柳飛燕按住他的手，“城樓上全是弓箭手，硬闖必死無疑。“

她急中生智，從懷里掏出那塊玉牌，掀開車簾跳了下去：“官爺且慢！“

一個黑衣人攔住她：“干什么的？“

柳飛燕滿臉堆笑，暗中將玉牌亮了一下：“奴婢是'千里眼'柳三變門下，奉樓主之命護送這位姑娘出城。“她壓低聲音，“事關機密，還請行個方便。“

黑衣人看到玉牌，臉色微變：“可有憑證？“

柳飛燕湊近他耳邊說了幾句，黑衣人神色變幻，最終點頭：“過去吧。“

柳飛燕回到車上，渾身已被冷汗浸透。

“你說了什么？“蕭云低聲問。

“我說新娘其實是血影樓安插在周家的眼線，正奉命執行秘密任務。“柳飛燕擦了擦額頭的汗，“幸好我爹的玉牌在江湖上有點分量。“

隊伍緩緩通過城門，眼看就要安全出城，突然一聲暴喝傳來：“站住！“

屠千絕大步走來，目光如電：“那輛馬車，掀開簾子！“

柳飛燕心跳幾乎停止。屠千絕已經走到車旁，伸手就要掀簾。

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刺客！知府大人遇刺了！“

屠千絕臉色大變，顧不上檢查馬車，轉身就往城里跑。守城的官兵也亂作一團，送親隊伍趁機加速出城。

馬車駛出數里，柳飛燕才長出一口氣：“老天保佑！“

她讓車夫停下，將昏迷的周小姐安置在路邊顯眼處，然后拉著蕭云鉆進路旁樹林。

“現在去哪？“她問。

蕭云已經扯下蓋頭，換上事先準備的普通衣衫：“屠千絕提到七日后在'老地方'碰面，我們提前去埋伏。“

“老地方是哪兒？“

“鬼哭林。“蕭云目光冰冷，“血影樓的人會在那里交接名單。“

柳飛燕打了個寒顫：“那地方邪門得很...“

“怕了？“蕭云難得地挑了挑眉。

“誰怕了！“柳飛燕挺起胸膛，“不過咱們得準備充分些，我聽說鬼哭林里有毒瘴，得備些解藥。“

兩人改走小路，避開官道上的搜查。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一個小村莊，找了間偏僻的客棧住下。

柳飛燕說要去買些干糧和藥材，獨自出了門。蕭云在房中擦拭長劍，突然聽到窗外有輕微的響動。

他瞬間拔劍，劍尖直指窗口：“誰？“

一個紙團從窗縫滾進來。蕭云警惕地打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子時，村東土地廟，事關寒玉令。“

蕭云眉頭緊鎖。誰會知道他在查寒玉令？是陷阱還是...

柳飛燕回來時，蕭云已經收好紙條。她興沖沖地展示買來的藥材：“這是解毒丸，這是驅蟲粉，還有這個...“她壓低聲音，“我從黑市買的迷魂香，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蕭云點頭：“你先休息，我守夜。“

“輪流吧。“柳飛燕堅持道，“你先睡，我守著。“

蕭云不再推辭，和衣躺下。柳飛燕坐在窗邊，月光灑在她精致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蕭云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活潑跳脫的少女，其實心思縝密，膽識過人。他閉上眼睛，十年來第一次，夢中沒有出現那片血色殘陽。

子時將至，蕭云悄然起身，看了眼熟睡中的柳飛燕，輕輕帶上房門，朝土地廟掠去。

破敗的土地廟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蕭云手握劍柄，緩步走入。

“蕭公子果然守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神像后傳來。

蕭云劍鋒一轉：“出來！“

一個佝僂的老者拄著拐杖慢慢走出，赫然是那日在醉仙樓與屠千絕密談的趙大人！只是此刻他衣衫襤褸，臉上還有淤青，像是剛受過刑。

“是你？“蕭云劍尖直指老者咽喉，“有何目的？“

趙大人苦笑：“蕭公子別急，老朽是來贖罪的。“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這是你父親當年托我保管的，如今物歸原主。“

蕭云沒有接：“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我與你父親是同窗好友。“趙大人嘆息，“后來我貪圖富貴，投靠了知府，卻不知他已與血影樓勾結。等我發現時，蕭家已經...“

蕭云眼中寒光暴漲：“所以你是來求饒的？“

“不，我是來警告的。“趙大人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溢出血絲，“血影樓要找的寒玉令，是開啟'玄冰秘境'的鑰匙，傳說秘境中藏有前朝遺留的絕世武學和寶藏。你父親為保它不落入惡人之手，才遭此橫禍。“

他將玉佩塞給蕭云：“這雖不是寒玉令，但與之有關。我已被血影樓發現背叛，活不過今晚。蕭公子，務必小心，血影樓主親自出馬了...“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突然從暗處射來，正中趙大人后心！

蕭云劍光一閃，擊落接踵而來的三支暗箭，縱身追向箭矢來處，卻只看到一個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返回廟中，趙大人已經氣絕，手中緊攥著一張染血的紙條。蕭云掰開他的手，紙條上潦草地寫著一個地址：“青峰山，寒潭底。“

正當蕭云沉思之際，廟外突然傳來柳飛燕的呼喊：“蕭大哥！你在里面嗎？“

蕭云迅速藏好玉佩和紙條，迎了出去：“你怎么來了？“

柳飛燕氣喘吁吁地跑來：“我醒來發現你不在，就循著蹤跡找來了。“她看到廟內的尸體，倒吸一口冷氣，“這是...趙大人？“

蕭云簡要說了經過，但隱去了玉佩和紙條的事。柳飛燕蹲下檢查趙大人的尸體，從他衣領內側摸出一個小布包。

“這是什么？“她打開布包，里面是一把精致的銅鑰匙，“上面有字...'青'...后面的磨掉了。“

蕭云心頭一震，這與紙條上的“青峰山“是否有聯系？他不動聲色地說：“先離開這里，血影樓的人可能還在附近。“

兩人匆匆返回客棧，收拾行裝連夜離開。路上，柳飛燕一直把玩著那把鑰匙：“蕭大哥，你說這鑰匙會不會與寒玉令有關？“

“也許。“蕭云目視前方，“先去鬼哭林，拿到名單后再查此事。“

柳飛燕突然停下腳步：“等等，你看！“

前方樹上釘著一張嶄新的通緝令，上面畫著蕭云和柳飛燕的畫像，懸賞金額高得驚人。更令人心驚的是，通緝令右下角蓋著一個血色的掌印——血影樓的標記。

“血影樓動用'血殺令'了...“柳飛燕聲音發顫，“這是不死不休的追殺令，整個江湖的殺手都會來找我們。“

蕭云撕下通緝令，揉成一團：“那就讓他們來。“

柳飛燕看著蕭云冷峻的側臉，突然笑了：“蕭大哥，跟你在一起真是刺激。“她眨眨眼，“不過下次半夜出門，記得叫醒我。我可是你的搭檔，不是累贅。“

蕭云沒有回答，但腳步微微放慢，等柳飛燕跟上來。

兩人在黎明前來到鬼哭林邊緣。濃霧籠罩下的森林如同張著大口的怪獸，隱約有凄厲的哭聲從深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據說這哭聲是二十年前被屠殺的村民冤魂所發。“柳飛燕小聲說，“當年血影樓為試驗一種新毒藥，屠了整個村子。“

蕭云握緊劍柄：“裝神弄鬼罷了。記住，我們只觀察，等他們交接名單時再出手。“

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林中。霧氣越來越濃，五步之外已看不清人影。詭異的哭聲時遠時近，饒是蕭云膽大，也不禁心生警惕。

突然，柳飛燕拉住蕭云，指向前方。霧中隱約可見幾個人影站在空地上，正是屠千絕和三個黑衣人。

“...樓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個黑衣人冷冷道，“名單呢？“

屠千絕哼了一聲：“急什么？我要的東西呢？“

黑衣人遞給他一個小瓶：“'七日斷魂散'，無色無味，中毒者七日后暴斃，無藥可解。“

屠千絕滿意地收下毒藥，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名單上十七人，包括三個知府的心腹。樓主答應我的事...“

“放心，只要任務完成，樓主自會兌現承諾。“黑衣人接過名單，突然警覺地抬頭，“誰在那里？“

蕭云知道行蹤暴露，毫不猶豫地拔劍沖出：“屠千絕！受死！“

屠千絕大驚失色：“又是你！“他倉促拔刀應戰，同時對黑衣人大喊，“快走！把名單交給樓主！“

兩個黑衣人轉身就逃，另一個拔劍迎向蕭云。蕭云劍光如電，三招之內就將其斬殺，但屠千絕和另外兩人已消失在濃霧中。

“追！“蕭云對柳飛燕喊道，“別讓他們跑了！“

兩人分頭追擊。蕭云緊跟著屠千絕，劍鋒幾次險些刺中對方后背。屠千絕突然回身灑出一把粉末，蕭云急忙閉氣后撤，仍是吸入少許，頓時頭暈目眩。

“哈哈哈！嘗嘗'迷仙散'的滋味！“屠千絕獰笑著舉刀劈來。

蕭云強忍眩暈，橫劍格擋，卻被震退數步。屠千絕趁機又是一刀，眼看就要得手，一支袖箭突然從霧中射來，正中他手腕！

“啊！“屠千絕痛呼一聲，刀掉在地上。

柳飛燕從霧中躍出，手中短劍直刺屠千絕心口！屠千絕倉皇閃避，仍被刺中肩膀，鮮血頓時染紅衣袍。

“小賤人！“他怒吼著揮拳打向柳飛燕，蕭云卻已恢復，一劍刺穿他大腿！

屠千絕跪倒在地，面色慘白：“別...別殺我！我可以告訴你寒玉令的秘密！“

蕭云劍尖抵住他咽喉：“說。“

“寒玉令是開啟...“屠千絕突然暴起，從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蕭云腹部！

劍光一閃，屠千絕的喉嚨多了一道血線。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然后重重倒地。

蕭云收劍入鞘，俯身搜查屠千絕的尸體，卻找不到名單。

“另外兩個跑了。“柳飛燕懊惱地說，“名單肯定被他們帶走了。“

蕭云從屠千絕懷中摸出那個裝“七日斷魂散“的小瓶，還有一塊奇怪的鐵牌，上面刻著“癸七“二字。

“血影樓的殺手編號。“柳飛燕湊過來看，“看來屠千絕也是其中一員。“

蕭云收好鐵牌，突然身形一晃。柳飛燕連忙扶住他：“你中毒了！“

“不礙事。“蕭云勉強站穩，“先離開這里。“

兩人剛要動身，四周突然傳來沙沙聲，數十個黑衣人從霧中現身，將他們團團圍住！

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高大男子緩步走出：“蕭公子，柳姑娘，樓主恭候多時了。“

柳飛燕握緊短劍，貼近蕭云：“完了，這下插翅難飛了...“

蕭云深吸一口氣，長劍出鞘，寒光映照著他堅毅的面容：“那就殺出一條血路。“

銀面人一揮手，黑衣人同時亮出兵刃。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際，林中突然響起一陣詭異的笛聲，霧氣瞬間變得血紅！

“是'血霧笛'！快撤！“銀面人驚呼一聲，帶著黑衣人迅速退走。

蕭云和柳飛燕驚疑不定，一個纖細的身影從血霧中走出，手持一支骨笛。

“師父！“柳飛燕驚喜地叫道。

來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張滄桑卻精明的臉，正是“千里眼“柳三變。他瞪了柳飛燕一眼：“回去再收拾你。“然后轉向蕭云，“蕭公子，久仰了。“

蕭云抱拳：“多謝相救。“

柳三變擺擺手：“不必客氣。我追蹤血影樓多時，正好碰上你們。“他神色凝重，“事情比想象的嚴重，血影樓主已經拿到名單，三日內就會開始清洗行動。“

“什么清洗行動？“柳飛燕問。

“殺光所有知道玄冰秘境秘密的人。“柳三變從懷中取出一塊青色玉牌，“包括持有這個的人。“

蕭云瞳孔驟縮——那玉牌與他懷中的玉佩質地一模一樣，只是上面刻的不是“青“字，而是“冰“字。

“寒玉令？“他脫口而出。

柳三變驚訝地看著他：“你知道？“隨即恍然，“看來蕭遠山確實留下了線索。“他將玉牌交給蕭云，“這是半塊寒玉令，與另一塊合二為一，才能找到玄冰秘境。“

蕭云接過玉牌，與自己懷中的玉佩對比，果然能嚴絲合縫地拼在一起。拼合處浮現出一行小字：“青峰山巔，寒潭之下。“

“原來如此...“蕭云喃喃道。

柳三變警惕地環顧四周：“此地不宜久留。我在山中有處隱蔽的草廬，你們先去那里避避風頭，再從長計議。“

柳飛燕擔憂地看著蕭云蒼白的臉色：“師父，蕭大哥中了迷藥...“

柳三變探了探蕭云的脈搏：“不嚴重，我那里有解藥。“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看來你們經歷了不少事。“

柳飛燕臉一紅，別過頭去。蕭云則神色如常，只是握劍的手微微收緊。

三人迅速離開鬼哭林。身后，血霧漸散，屠千絕的尸體靜靜躺在空地上，睜大的眼睛里還凝固著恐懼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