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女主和沐池雅的聊天是很細致的，兩人熟悉對方已經到宛如一人的程度。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沈如林將她在沈府的事情說與沐池雅聽，不過主要說了壽宴之事。

沐池雅聽得心里一揪一揪的，手中的筷子搭在碗邊，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她看著沈如林，眼眶紅潤，“你可是沈家嫡小姐??！他們竟這般對你！不過幾天，你竟經歷了這么多事……”

“再多的事，我也自有法子應對?！鄙蛉缌謯A了一塊腿肉放到她的碗里，寬慰著道：“天大的事都沒有吃飯大！”

“阿林……”

“既然你這般心疼我，那明日去鳴樓的面醒你陪我去？”

“鳴樓面醒？那不是要見院長嗎？！我……”沐池雅突然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誒呀~你不是知道我最怕見院長的嗎~”

沈如林輕笑一聲，“好啦！我逗你的~”

放下新來的沐池雅一臉小傲嬌，“哼~我知道~”

鳴樓是書院中最高的地方，也是程院長的住處。

沈如林這次回家對外雖然是受傷請假的借口，但她和程暮春都心知肚明，是那夜她誤入鳴樓，撞破了程暮春與一男子私會，才逃回的沈家。

程院長在眾學子心中威嚴極甚，女主本就在其面前規規矩矩地，再加上女主覺得自己母親與程院長針鋒相對，她撞破這這么嚴重的事情，被滅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相比之下，手握劇本的沈如林還是很輕松的，甚至在去鳴樓的路上，還能啃個桃子，賞賞這山間的景色。

面醒是規矩，但凡犯了重大錯誤的學子，才需要面醒，而沈如林逃學一事，便是重大錯誤。但因此事并未外傳，所以她是在一清早便去的鳴樓。

沈如林遠遠便看到一座樓高五層的樓宇，古木沉沉竟有一絲寧靜之意。二樓之處蜿蜒一道延伸至平臺中，此臺可觀全院景色，應該就是那望月臺了。

門前早已有一嬤嬤等候著，沈如林一出現，嬤嬤便面無表情地行禮指引，“沈三小姐請跟老奴來吧?！?

沈如林點頭，跟著嬤嬤跨過高檻，才見著一樓似乎是書閣，林立著半個空間的書架。轉道右手邊便能上至二層，除了幾張書案，只?？湛帐幨帲鋈ズ笞咴谥窦艿臉虻郎?，只見著與那日出現在沈府一樣衣著的背影，站在望月臺的邊緣。

“萬邊孤寂，卻勝人心。”

引路的嬤嬤已經離開，沈如林現在這一側看著望月臺另一側的程暮春，道出了心中所感。

卻見程暮春回頭，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自詡很了解我？”

沈如林一愣，沒想到她對自己的態度會突然轉變得這么……

程暮春見她一言不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冷哼一聲，“呵！這幾日你似乎不一樣了，看起來……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沈如林回過神行了個學生禮，卻沒有求饒的姿態，不卑不亢道：“院長傳道授業，學生沒什么好怕的?！?

“哦？”程暮春一拂袖，坐在了臺中的榻上，拿起竹夾將炭塊一塊一塊放在爐中，“那你為何逃學？難道不是怕我殺了你？”她眼皮子一抬，犀利的眼神任哪個學生見了，都得嚇得在原地不敢動彈。

可沈如林一點也不覺著威脅，反而自行走向茶座出，在程暮春對面的席墊上，自顧地撩起衣擺坐了下去。

“若院長要殺學生，便不會應下沈府的帖子，更不會在壽宴上為學生說話?！?

沈如林眼睛亮晶晶的，看得程暮春手上的動作一頓。碳爐中突然燃起了一簇小火，火光映照在兩人四目相對的眼眶中，再墨色的眸子也被點亮。

程暮春將眼神收回，落在那壺中滾沸的開水上，隨著她手中木勺的攪動，茶湯湯色愈發濃厚。

她悠悠地道：“你這嘴，是愈發能說會辯了，倒是越來越像……”

程暮春頓了頓，沒將后面的話說出來，思緒不自覺飄忽起來。她似乎很久都沒有想起那個人了，但所有涉及到那人的事情，她總會很自然就……

“是我母親么？”

程暮春挑眉，看向她。

沈如林不了解她的母親，書中人也只有云娘云娘地稱呼著，連名字都不曾出現。

就像是，一個被遺忘的人。

沈如林有些好奇，“院長。”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直接問自己母親名字很不妥。

但程暮春似乎沒有再和她談下去的想法，連茶都沒給她一盞，直接道：“你們齋舍用水的缸，散學后去挑滿了，連續七天，一天不停。可聽好了？”

“?。俊边@文和書院沒聽過有體罰這回事??！

沈如林扯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院長，你看我這腿……”

“那還是退學吧！”

沈如林一咬牙，噌地站了起來，還不忘行了個隨便的學生禮，“學生知道了！”

見對方一副趕人的模樣，沈如林灰溜溜地離開了鳴樓。

程暮春看著不遠處林中小徑的背影，眸中神色不明。

沈如林起得早，回到齋舍的時候，才見著三三兩兩幾個人去塾堂。她將順道帶回來的早膳放在了桌上，換好院服的沐池雅睡眼惺忪，趴在桌子上就啃起了包子。

沐池雅嘴巴里嚼著，還不忘關心下她，“院長沒嗯怎么著你吧？”

“能怎么著？把我做成這包子的餡，明天你的早膳就是我？”

沐池雅噎得灌了一口茶，“嗯~這樣想想手里的素包子瞬間好吃了！”

“……”

等沐池雅用完早膳之后，沈如林跟著她一同去了塾堂。她一出現，堂里的其他人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流言的傳播速度僅次于光速，沈如林知道這些人眼中都是對她被奪魂一事的探究。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雖然這不是謠言，是事實，但沈如林實在不想被當妖女燒了。

她換上高冷的樣子地去到了屬于她的座位上，而旁邊的同窗，正是自她進來后，一眼都不曾看她的徐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