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邊擺著一把躺椅，賀煥深利索地從泳池上岸。

林軒遞給他一條毛巾。

他坐在躺椅上，修長健壯的長腿交疊在一起，用毛巾來回搓著濕漉漉的碎發。

林軒上前一步，將一臺筆記本電腦放到了他身前的桌子上：“資料顯示，沈小姐的生平很干凈，小時候......”

聽著林軒的發言，賀煥深目光一刻不離電腦屏幕上洋洋灑灑的文字。

上面還有幾張沈伊婉的照片，他目光如炬，疑惑：“白紙一般的經歷......你信么？”

“確實很難相信，”林軒撓了撓頭，又說，“只是給資料的這些人迄今為止還沒有出過錯。”

即便沈伊婉給他的感覺沒那么簡單，但他依舊更相信這些人的辦事能力。

賀煥深不置可否，隨意推開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揉了揉眉心，難免有些失望。

他本以為能看到一些讓他感興趣的，可沒想到這花重金買來的資料居然如此寡淡無味，像杯沸騰過后冷下來的涼白開。

不過也無妨。

“賀總，還有一件事我沒想明白?！?

“說。”

“全國展會在即，您中午為什么要臨時換掉這個系列的主設計師？”

林軒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從中午賀煥深做出決定開始迷惑到了現在，任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出他為何會這么做。

其實換設計師也沒什么大問題，畢竟謝琳今天展現的作品確實有些差強人意，但提名沈伊婉，他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他這賀總真的就這么篤定一個新人能出什么新東西么？

“你也說了是臨時，”賀煥深靠著躺椅，矜貴慵懶到極致，連頭都懶得抬，淡淡道，“一時興起罷了。”

“......”

賀煥深的一句話，差點沒把林軒嗆死。

這全國展會是什么？

設計界最大的平臺，而且這一屆又是賀氏和顧氏在設計領域的第一次合作，其中的意義自不必多說。

多少人多少企業擠破頭想破腦筋企圖在這展會上嶄露頭角一飛沖天，這位京城太子爺倒好，他的一時興起連主設計師都能臨陣給卸了。

賀煥深慢悠悠地起身，沒說話。

趁著他沉默的間隙，林軒又仔細想了想，這位爺的作風向來如此，倒也見怪不怪。

賀煥深面不改色地合上電腦，略微抬手將電腦丟給了林軒，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對她的調查到此為止，將重心轉到顧氏上?！?

“是，賀總?！?

林軒畢恭畢敬地頷首。

一陣涼風吹過。

他見賀煥深面朝泳池，又脫掉了浴袍，忍不住替他打了個哆嗦：“賀總，那明天的拍賣會去么？”

“去。”

男人的聲音被一躍而下的水聲吞沒。

——

次日上午，顧氏設計部。

沈伊婉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工位上，昨夜寫了幾千字的個人介紹，雖都是扯淡，但為了不被對方看出端疑，還是耗費了她將近兩個小時。

做完七七八八的事情，她入睡都已經將近三點。

睡眠不足五個小時的她，此刻身心已然分離，就連之前咄咄逼人的銳氣都少了幾分。

謝琳站在總監辦公室門口，面色鐵青地看著正小雞啄米的沈伊婉：“沈伊婉，你的設計稿呢？待會就要和賀氏的人過進度了，你不會什么都沒準備吧？”

從沈伊婉上任主設計師到現在，也就過了半天的時間。

看著像催命鬼一樣的謝琳，沈伊婉面色寡淡，聲音漫不經心的：“謝總監不用太關心我，等賀氏那邊的人過來，我自然會有東西交差，倒是你，現在沒有全國展會的任務后，閑到連其他事也不用干了么？”

設計部一片噤聲不敢言。

謝琳站在原地，咬著唇，氣得發抖。

半晌，她臉色抑郁的嚷著：“第二設計小組的都進來我辦公室！”

四五個人吞了吞口水，陸陸續續跟著謝琳走了過去。

不久后，總監辦公室里隱隱約約傳來謝琳的罵聲。

“都怪這個新來的，自從她搶了展會系列主設計師的位置后，謝總監就沒給過我們好臉色。”

“那可不，要是公平競爭輸了也就算了，靠美色上位，謝總監不氣死才怪。”

“哎，沒辦法，誰讓人家長得好看，你們看看她的臉......”

沈伊婉沒有理會周邊人的議論，自顧自地修改著PPT。

她昨晚熬夜趕出了一個設計主題，需要再最后潤色一下。

“給?！?

桌子上出現了一杯美式咖啡。

沈伊婉抬眸，一個穿著修身褲、扎著雙馬尾的女孩正笑臉盈盈地看著自己。

“伊婉，我是許曉染，我比你早來設計沒幾個月，也算半個新人了。別人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反正我就覺得你一來就被賀總任命為主設計師，真的是很厲害?！?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人畜無害，笑容也甜。

沈伊婉覺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謝謝你的咖啡，我沒你說得那么厲害，只是......”

被你們口中的賀總當日本人整了。

沈伊婉垂著眸，斂住了所有的情緒，語氣裹著淡淡的冷意。

“不客氣啦，我很樂意和你交朋友，如果在設計上有忙不過來的，隨時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痹S曉染搖了搖頭，一臉自然，眼神特別真誠。

“好的，謝謝你的好意。”

沈伊婉勾著嘴角，語氣禮貌又不失疏離。

邊上的那杯咖啡，她一口沒動，心存戒備。

許曉染的視線從她的電腦屏幕上劃過，壓低了聲音問她：“伊婉，這就是你準備的這次展會的主題嗎？看起來好有特色欸?！?

沈伊婉不動聲色地關上電腦屏幕，彎腰從抽屜里拿出了幾張設計稿，晃了晃，笑著：“對，這些都是我昨天畫出來的雛形。”

見沈伊婉如此直接，許曉染有些怔愣住，隨即也跟著她笑了笑：“哇哦，這么短的時間就構思了這么多，你真的好厲害欸?！?

沈伊婉眼底笑意更深了，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挑逗。

“曉染，其實關于這個展會主題，我有個小秘密，你不要和別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