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妹妹笑謔寶釵,寶二爺胸有成竹
- 紅樓風流:隱皇子是第一紈绔
- 意雪寒冰
- 2023字
- 2025-05-09 15:48:59
薛家內堂之中。
薛姨媽素日里那端方持重的云鬢微散,此刻正指節發白地攥著藤條。
她望著階下跪著的薛蟠,只覺喉間泛起腥甜。
“好個膽大包天的孽障!”
她忽又拍案而起,精致的茶盞被震得嗡嗡作響。
“仇都尉家的獨子你也敢招惹,莫不是嫌命長?!”
“明日是否便要學那市井狂徒,對天家皇子也敢伸爪子么!”
言及此處,她悲從心來,哽咽道:
“你父親早逝,我這些年對你千依百順,竟是縱得你無法無天!”
“今日我便替你父執家法,教你這混賬曉得,薛氏滿門的榮辱豈容你如此踐踏!”
話音未落,眼角已沁出淚光。
她素來知曉這個獨子頑劣,卻未料他竟敢在天子腳下捅出這等簍子。
若非背后主謀是賈珹而非薛蟠,此刻這逆子怕是已成刀下亡魂。
思及此處,更覺后怕。
薛府與賈府,原是金玉聯姻的甥舅至親。
薛姨媽與王夫人乃同胞姊妹,當年以“暮年姊妹相敘”之名攜子入京。
那日榮禧堂內,賈母鬢邊赤金點翠簪映著賈政腰間羊脂玉帶鉤,都表示出對薛家母子三人的挽留。
薛姨媽則素手輕撫鮫綃帕,朱唇輕啟道:
“一應日用供給盡數免卻,方是長久相處之計。”
此言既出,滿堂皆靜。
薛家身為皇商,銀錢如流水。
賈府位列公侯,權勢通九霄。
這看似客套的推讓,實則暗結金蘭之契——薛家借賈府朱門撐起門楣,賈府倚薛家銀庫充盈府庫,更可借薛家一雙兒女的婚事織就朝堂商賈的錦繡網。
薛姨媽心中自有一桿秤:寶釵若能配得侯門公子,薛蟠若得賈政管束,何愁薛家不興?
然則世事如棋局局新。
那薛蟠本就是混世魔王,如今與賈珹日日廝混,竟比往日更添十分紈绔。
薛姨媽每見其縱馬長街、調戲良家的惡行,便覺心口絞痛,手中佛珠捻得愈發急促。
……
此刻堂前。
薛寶釵立在一旁。
她望著母親執家法的背影,又瞥見階下蜷縮的胞兄,玉指深深掐進掌心。
這樁突如其來的婚約,似平地驚雷,將素日藏愚守拙的閨秀炸得心旌搖曳。
薛寶釵身為紫薇舍人之后、皇商薛氏嫡女,她自幼便知肩頭擔著家族興衰的千鈞重擔。
那《女誡》《女訓》的墨香早沁入骨血,琴棋書畫、女紅針黹皆修得無可挑剔。
連行路時裙裾掃過青磚的弧度都暗合《禮記》規制,活脫脫是金陵四大世家爭相傳頌的完璧閨秀。
可如今,北靜王的指婚卻粉碎了她精心構筑的世界。
賈珹這名字在神京城街頭巷尾傳得比戲文還廣,卻是因他斗雞走狗、眠花宿柳的荒唐行徑。
茶樓酒肆里,連賣糖人的老丈都能如數家珍般講述他的諸多劣跡。
這般紈绔膏粱,竟要玷辱她冰清玉潔的名節?
薛寶釵指尖微微發顫,她深諳天家貴胄的每道旨意都藏著權謀經緯,北靜王此舉斷非心血來潮。
想到這,薛寶釵深嘆一口氣,只覺喉間似堵著團浸了黃連的棉絮。
那賈珹之名,原是神京城內權貴之間最刺耳的談資,如今竟要化作她命里的鐐銬。
思及要與這般醉臥秦樓、夜宿楚館的浪子共度余生,胃中忽地翻涌起酸澀,這般污濁腌臜的姻緣,怎配得了她?!
而此刻廊下正挨著家法的薛蟠,卻將眉眼笑成了兩彎月牙。
他素來視賈珹為混世魔王里的真佛祖,若得這等妹夫,豈不美哉?
往后與賈珹流連花街柳巷,便是母親與妹妹也再難置喙。
此刻,他腆著臉挨那藤條,心里卻早就盤算著改日該約賈珹去哪個新開的勾欄聽曲兒,全然不顧臀上綻開的血痕。
忽聽得院外環佩叮咚,原是林黛玉在紫鵑攙扶下裊裊而來。
這絳珠仙子般的人物素來體弱,今日卻似踏著風火輪般急促。
薛姨媽慌忙將藤條藏進袖中,薛蟠更如驚弓之鳥,連滾帶爬躲進里廂房。
林黛玉輕移蓮步,素手交疊盈盈下拜,絳色襦裙如云霞垂落:
“姨媽安好,寶姐姐萬福。”
薛姨媽聞言,忽地長嘆一聲。
她腕間翡翠鐲子磕在青石案上,發出悶響:
“你們姊妹且說體己話罷,我這老骨頭要去西府尋老祖宗議事。”
言罷轉身疾步而去。
薛寶釵倚著茜紗窗,淚光在秋水眸中瀲滟成星。
她素來端方的妝容此刻竟透出三分憔悴,鬢邊珍珠步搖隨哽咽輕顫:
“林妹妹,那賈珹在神京城的惡名,怕是連三歲稚童都能唱出段數來。”
“這般紈绔膏粱,如何成為我的良配?”
林黛玉忽地抿唇一笑,指尖拂過案上未干的墨痕:
“珹哥哥雖愛流連風月,然其詩才卻如昆山片玉。”
“前日他隨手題在畫舫壁上的《臨江仙》,連一些大文豪都贊‘字字珠璣,非紈绔可作’。”
“寶姐姐且想想,這神京城里,能得做到如此的公子哥又有幾何?”
薛寶釵本就亂麻般的心緒被這話攪得更甚,忽地揚起絹帕作勢要打:
“好個促狹鬼!如今火燒眉毛了,你倒拿這些酸話來慪我。”
她腕間纏枝金釧叮當作響,“快替我拿個主意才是正經,這般調侃倒像是看戲文呢!”
……
另一邊。
榮國府,絳蕓軒內。
金絲楠木香爐騰起裊裊青煙。
賈寶玉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指尖把玩著塊羊脂玉鎮紙。
賈蓉執壺斟酒,琥珀光里映著馮紫英眉間郁色。
三人衣襟皆沾著些許脂粉氣。
“寶二叔這招借刀殺人,端的妙極!“
賈蓉忽地拍案而笑,“賈珹竟為搶個婢女,當街與仇峰動了手!如今滿城風雨,連圣上都驚動了!“
賈寶玉輕啜著梨花白,唇角勾起三分譏誚:
“原要他嘗嘗這燙手山芋的滋味。那婢女雖生得有些姿色,倒也不值當!“
話音未落,忽見馮紫英手中酒盞微頓:
“只是苦了峰哥兒。“
馮紫英劍眉緊蹙,“我遣人去瞧時,峰哥兒那脊梁骨上沒一塊好肉,太醫說至少得將養百日……“